千嬌百味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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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維,”陸望春的聲音已在門口響起,“你可曾見亭亭?” “欸?”宋顯維先是以剛睡醒的慵懶聲回應,繼而話音越發緊張,“什么?亭亭不見了?” 陸望春將信將疑:“真不在你這兒?” 話音剛落,房門應手而開。 宋顯維以內力封住周身經脈,生生逼得自己臉色蒼白,又擺出從床上下地穿鞋的姿態,一見陸望春,當即拉過長袍罩身上。 “我、我陪你去找!” 陸望春因他衣衫不整,沒好意思往里走,只往凈房屏風后看了一眼,悶聲道:“瞧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罷了!你繼續睡吧!我讓阿金阿木去尋!” 宋顯維面露關切,皺眉道:“不,我睡過一覺,好多了!請稍等,我隨你們去!” 他站起身來,一步未邁出,腳下如虛晃無力,高大身軀搖搖欲墜。 陸望春一臉嫌棄:“也不曉得亭亭相中你哪一點?說你能吃能打吧,卻一天到晚嬌嬌弱弱的……看你站都站不穩,別瞎折騰!省得把你累壞了,到頭來,亭亭還怨我!” 宋顯維賠笑道:“怎么會呢?亭亭一向對您敬愛有加……” “哼!”陸望春心下不是滋味。 今日在好幾家店鋪證實,熙明帝下旨召貴女入京,不單單杭州的,乃至各大州府都有類似的旨意。 姑且不談她家亭亭心有所屬,即便沒阿維從中作梗,恐怕爭不過全國各地的數百位千金貴女。 想到二人情投意合,她卻年紀輕輕守了寡,溢滿心頭離別相思苦,逐漸換作成全之意。 靜立半晌,背后腳步聲將她從思憶拽回。 “顧家嫂嫂?”來者為秦澍夫婦。 他們見陸望春手持搟面杖站在宋顯維房門口,內里燈影暗沉,不由得好奇發問。 “正好!蔻析妹子!阿維他病得很嚴重,你趕緊給他治一治!”陸望春丟下一句,轉身便走。 秦澍夫婦莫名其妙,相攜跨入房中。 “阿維,沒事吧?” 蔻析一直擔心給宋顯維開的方子藥力太猛,導致他清除毒素后體質虛弱,聽聞他“病得很嚴重”,連忙上前數步,細查他面色。 “嫂子,我沒事兒……興許是連日奔波勞累了些,歇一晚上便好?!?/br> 宋顯維生怕蔻析為他診視時,把被窩里的顧逸亭抖出,慌忙宣稱自己無礙。 秦澍細嗅空氣中殘留的湯羹香味,若有若無混合了淡淡脂粉氣,再觀宋顯維床鋪半遮半掩,被子堆疊的樣子顯然“內有乾坤”,遂故作關懷道:“既然身體不適,趕緊躺下吧!” “……”宋顯維左右為難。 “哥扶你?”秦澍踏前一步,作勢要攙扶他。 “不必不必!”宋顯維硬著頭皮坐回床上,“我真不礙事?!?/br> “你睡你的,否則我倆內心難安?!?/br> 秦澍竭力按捺唇畔揚起的弧度。 宋顯維躊躇片刻,咬牙放下另一半紗帳,坐入床中。 “哥幫你蓋被子……” “用不著!”宋顯維懷疑他已看出端倪,只得小心翼翼掀開被衾,與顧逸亭擠在一塊兒。 顧逸亭本就因焦慮與氣悶,難受得快要斷氣了,再加上他這一躺,無盡羞恥心燃起通天大火,將她的最后一絲鎮靜燒成了灰。 偏生秦澍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起初在房中轉來轉去,邊打開窗戶邊喃喃自語:“門窗不能緊閉??!通通氣!” 隨后百無聊賴地坐下,給蔻析剝山核桃,“這香酥山核桃著實好吃!阿維,不介意的話,給你侄女侄子留一點?!?/br> 宋顯維感受到佳人在側的溫軟和灼熱,腦海思緒已熔為巖漿,催道:“拿走拿走!” 秦澍慢吞吞包好剩余的零嘴,故意東問西問:“方才顧家嫂嫂緣何跑到你這兒?” “……”宋顯維囁囁嚅嚅,“估計是亭亭出門沒和她打招呼,問我可曾知她去了何處?!?/br> “喔!”秦澍笑容意味深長。 宋顯維覺察身側之人微微顫抖,忍不住催促:“帶上吃的,趕緊滾!別吵著我睡覺!” “兄弟一場,多和你聊幾句,竟這般不耐煩!”秦澍起身,笑嘻嘻挽了妻子的手,語氣無比親昵,“咱們不管他,讓他自個兒抱著‘被子’睡大覺!” 說罷,摟住蔻析出了房門,又順手為他帶上門。 宋顯維長舒了一口氣,側過身,揭起蒙住顧逸亭腦袋的被角。 被中人緊挨著墻壁,半厚不薄的被子和他的體溫,逼得她出了一身薄薄香汗,也使她身子發顫。 弱光之下,潮濕發絲妥帖粘在她嫣紅嬌顏上,那雙動人杏眸不復平日清澈,水霧繚繞之際,更是微微泛紅。 欲哭未哭的羞憤懊惱神態,恰似海棠凝露,美得足以讓宋顯維狂亂,心如懸在空中的浮云,軟綿綿不受控制。 他不由自主探手,撩起她的亂發,順著她肩膀的線條,輾轉滑過她的手臂。 所過之處,激起她嬌弱且沙啞的隱忍嗚咽,令他莫名滋生出想要狠狠欺負她的沖動。 然而,秦澍未走遠,猶自與蔻析門外徘徊,偶有幾句交談低笑。 床上二人聞聲,均僵直不動,緊閉呼吸,意欲靜待他們離開,再從這遮蓋帳幕的床榻撤離。 顧逸亭耳邊是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聲,潛入鼻息是阿維獨有的男子硬朗氣息,觸目所及的是他于搖曳燈火下的模糊輪廓。 她全然沒法思考,不就給“病人”送點湯么?為何送上了他的床? 宋顯維喉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咬著下唇,強捺流竄體內那奔騰不息的野望。 手卻不聽使喚地圈上她的腰…… 顧逸亭無端記起,上一世教她欲罷不能而又羞愧萬分的癲狂之夜。 她曾甘愿被困那人軀體下,依舊任那雙陌生的微糙大手,層層扯開她的束縛。 不知是意識不清的幻覺,抑或是確切存在過……黑暗中仿佛有雙深邃眼眸,像極了此際所目視的,飽含濃情,又隱隱散發著狂邪。 就連喉中滾出的粗獷低吟,亦如是。 顧逸亭霎時間驚慌失措,宛若墮進噩夢深淵。 那時,她從額角到腳尖,身體發膚都被徹底且清晰的吻熨貼過。 深情、生猛、綿軟且挑逗。 輕喘與吟哦間,她幻化成初開的花兒,氤氳濃稠馨蜜,只等那一人俯首采擷。 沉醉時有多滿足,醒來后便有多揪心。 顧逸亭恨極了那種淪陷感。 因而目下,驚懼與悔恨攪成洶涌淚水,滑過臉龐,潤濕枕頭。 宋顯維見狀,心痛如利刃穿刺,又茫然不知所措。 ——才稍稍展臂抱住她,注視她片晌,竟把她嚇哭了? “亭亭,我、我……”他急忙撒手,語無倫次地辯解,“我沒打算亂來,你別害怕!不哭不哭……” 以袖子輕拭她的淚,他小聲哄了兩句,悄悄將身子往外挪移數寸。 顧逸亭忍住沒哭出聲,眼淚肆意宣泄忐忑與悲傷。 她看不清與她同床共枕的男子的五官,但能從他焦灼難耐的語氣中品味到深深的愧疚。 就目前而言,他什么也沒做,卻承擔他不該承受的怨恨。 捫心自問,與他相處時,她也有恍惚瞬間,如中蠱毒般,情不自禁,溫馴配合。 他是愛護她、珍惜她、寵溺她的好兒郎,理當完完整整擁有她今生的全部慕戀。 而非眼下這般,偷偷摸摸與她來往,連觸碰她都不斷自責。 也許,她該勇敢走出前生迷霧封鎖,接受今世的燦爛陽光。 她這輩子,干干凈凈的,大可無所畏懼,放手去愛一個人。 深深吸了口氣,顧逸亭咬了咬唇,怔怔凝視他難掩惶然的面容。 他眉峰隱含萬水千山的風霜,眸底飽含人世茫茫的情義,鼻梁透出洗滌時間的正直,薄唇殘存年少氣盛的倔強。 她再一次告訴自己,此時此刻,她沒有被任何藥物蒙蔽。 他是她歷經磨難后的選擇。 于是,她抬起輕顫的手,撫上那張由惶惑轉為驚詫的俊顏,而后略一昂首,以戰戰兢兢的唇,覆貼向他的。 短暫而笨拙的一觸,使得宋顯維腦子發懵。 他瞪大雙眼,完全不知那哭得瑟瑟發抖的小丫頭到底哪根筋出了差錯。 又或是……他魔怔了? 她居然如夢中那般,主動索吻??? 溫潤的唇瓣試探地在他的唇上碾揉,隨后以粉舌順著他的唇線描摩。 柔軟,繾綣,濡濕,勾惹他極力壓制的躁動…… 辛辛苦苦筑起的堤壩,在這一瞬間轟然崩塌。 他忍無可忍,一手兜住著她的頭頸,一手朝圈住她的柳腰,猛然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以舌頭撬開她的唇齒,纏繞她馥郁小舌,忘情攫取她的芳甜,在夾帶驚羞的細碎之音中,予她半生不熟、略帶粗野而又深切綿長的“回贈”。 作者有話要說:寧寧:我的主動權???生氣氣! · 特別鳴謝: 木昜、阿紋家的頭頭鴨和荼靡花對本章節的贊助 感謝“月下弦歌”,為阿維補充營養液 1 謝謝大家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