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 第73節
心里生出一股子不知由來的,隱晦的愉悅來。 他抬眼往屋外望了望:今晚守夜的應該是憐兒。 那小姑娘總是睡得熟。 隔了一會兒,輕聲說:“過來吧?!?/br> 那俊逸的少年便走了過來。 分明比他小兩歲,卻不知為什么,竟比他高挑結實許多。 結實健康的,鮮活明亮的。 仿佛每一寸都透著生命力和野性的。 沈鳶說:“叫聲哥哥來聽聽?!?/br> 衛瓚手掌撐在他的身側,低低喊了一聲:“沈哥哥?!?/br> 不知怎的,兩個人都紅了面孔。 四目相對。 嘴唇驀地膠在了一起。 第56章 “吃藥了?”衛瓚輕聲說,“……知雪沒給你糖吃?” 沈鳶禁不住一怔,在衛瓚以前,他不曾與人親昵過,自然忘了這一點。禁不住耳根一紅,下意識摸了摸嘴唇,說:“剛含了一塊杏脯,還漱了口,沒壓???” 衛瓚卻被他這動作勾得心亂,又忍不住垂眸想,沈鳶平日里喝的藥都是這樣的味道么。 百味交雜,澀苦難當。 杏脯上的糖霜也壓不住。 沈鳶卻一碗一碗、水一樣的往下灌。 他便喃喃說:“我再嘗一嘗?!?/br> 不等沈鳶回話,便又吻上了微張的唇。 唇舌糾纏,終是尋到了一點點杏脯的澀甜,那藥香的清苦,卻是在濕漉漉的眸子和唇之間,被嘗了個遍。 夜色是掩護,紗簾浮動,卷起了無窮無盡的熱,燒也燒不盡。 仿佛他所有的渴望,都被銜在那柔軟潮濕的、苦澀的唇間。 許久分開了。 兩人分開時,嘴唇輕輕發出了細微的,“?!钡穆曇?。 沈鳶唇已被咬得通紅,眉眼透著驚人的一抹春色,懵懵懂懂用手背抹去濕漬,對上他的目光,半晌道:“還是苦的么?!?/br> 衛瓚額頭抵著他的額,眸中幾分濕意,卻輕聲說:“甜的?!?/br> 沈鳶曉得他是在騙人,卻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淡淡說:“長進了,都學會指鹿為馬了?!?/br> 半晌作勢理了理枕褥,道:“櫥里有枕頭被褥,你自己找了來,睡吧?!?/br> 衛瓚便去尋了,輕手輕腳翻了好半晌,卻只夾著一只枕頭來,就這樣鉆進他被子里頭了。 床上多了個人。 且是熱烘烘,暖洋洋的一個人。 沈鳶越發有些睡不著了,嘴唇抿了抿,總好像還殘余著方才親吻的余熱。 半晌,輕聲喊了一聲:“衛瓚?!?/br> 衛瓚“嗯”了一聲。 沈鳶說:“你跟別人親過?” 衛瓚一頓,顯然沒意料到他會問這個,說:“沒有?!?/br> 沈鳶轉過頭,瞇著眼睛看衛瓚,淡淡說:“我怎么見著你還挺會親的?” 衛瓚本是心里酸澀,讓他這么一問,卻不知怎的,竟忍不住笑了一聲。 又大狗討好似的,親了他嘴唇一下:“不是說過守身如玉了么,只親過你一個?!?/br> “只是見了倒許多?!?/br> 沈鳶撇了撇嘴說:“你真一句假一句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唬我?!?/br> “罷了,左右我也好糊弄,新的舊的也分不清,就是你在外頭舌頭親爛了,也跟我沒關系?!?/br> 衛瓚實是哭笑不得,垂著眸小聲說:“要不你再用一用,看看是不是新的?!?/br> “要不是新的,你給我咬爛了?!?/br> 沈鳶這才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一雙眸子滟滟的,玉似的人憑生幾分媚態,卻是嘴上淡淡說:“誰稀罕?!?/br> 若是平日里,衛瓚可能會忍不住頂他一句。 誰問誰稀罕。 隔了一陣子,沈鳶又有幾分好奇的意思,便問他:“夢里也沒親過?” 衛瓚說:“夢里也只親了你?!?/br> ……可想起那個吻,驟然笑不出了。 沈鳶垂眸問他:“怎么?” 衛瓚低聲說:“只親了一次?!?/br> 刻骨銘心,若是想起沈鳶死前受了那許多磋磨,便是一想起,就叫他疼得發抖。 錮著他的手臂也緊了,目光中幾分說不出的執念來,咬著他的耳垂喃喃說:“折春,你答應我,不許靠近安王?!?/br> “不許單獨見他,他的話一個字兒也不準信,他往后若來尋你,你也只管讓他沖著我來?!?/br> 沈鳶幾分不情愿,淡淡道:“小侯爺未免將我看得扁了?!?/br> 衛瓚能看出,安王對沈鳶有興趣。 就像前世一樣,盡管不知那惡意從何而來。 可那隱晦的,饒有興致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從沈鳶每一寸皮膚骨骼上流淌過去,仿佛要像刀子一樣,一寸一寸將他肢解開,看著沈鳶成為垂死掙扎的碎塊。 衛瓚沒法兒放心。 這次與先前都不一樣。 從他瞞著沈鳶,是因為知道一切都是沖著靖安侯府來的,而非沖著沈鳶的。 如今不愿再隱瞞,卻是怕沈鳶因為不知內情,再一次被安王算計了。 “沈鳶……他會害了你?!?/br> 衛瓚盯著沈鳶的眸子,一個字一個字把舊事告知沈鳶。 沈鳶越聽越是心驚。 最叫他心驚的,并不是安王對他的恨,而是一環扣一環,幾乎每一環,都是他必定會做出的選擇。 而這條路,正如衛瓚所說,注定通往死亡。 安王到底是有多么憎惡他。 才會為他設計這樣一條嚴絲合縫的道路。 沈鳶怔怔地聽著,睫毛顫了顫,身子不自覺地越來越緊繃,目光越來越緊張。 衛瓚仍是一個字一個字往下說。 像是眼睜睜將沈鳶死亡的過程復述了一遍,直到康寧城一戰,他頓了頓,卻還是說了——連同照霜的隕落。 他越是了解沈鳶,便越明白,自己在沈鳶面前藏不住什么。 沈鳶越是聰明敏銳,受到創傷時便越疼,命運從未公平過,它最愛挑軟柿子來回碾出汁水。 而沈鳶就是那一顆最不服輸的軟柿子。 衛瓚已說到沈鳶面色發白了,他終究是住了口,輕聲說:“別怕?!?/br> 沈鳶說:“沒有怕?!?/br> 又翻個身說:“還沒發生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br> 一直是這樣。 怕了也不會說怕。 衛瓚低著頭,不想告訴沈鳶,他殺了安王的那一夜,他做了一個怪夢。 夢見他坐在樹下,拼一只玩偶兔子。 母親送給他的,一直放在床頭的舊兔子,不知被誰撕壞了。 破碎的耳朵,破碎的紅眼睛,柔軟的棉絮像白花花的雪。 被撕開時只用了一瞬間,他卻再也沒法兒把他拼回去了。 衛瓚把沈鳶摟得緊緊地,他這時才發現沈鳶的身體一直是微涼的。屋里熏籠蒸了那么許久,也不見身子暖和起來。 衛瓚喃喃說:“折春,不會一樣的?!?/br> “許多事情都改變了?!?/br> “不會一樣的?!?/br> 沈鳶低低“嗯”了一聲。 衛瓚側臥的影子被光線在地上拉長,像一只巨大的野獸,竭力把沈鳶藏在他肚皮之下的皮毛里。 他的沈哥哥。 他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