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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賈三,這幾天怎么了,美人也不抱了一副誰欠了你錢的模樣。 賈筠當然不會和這些人說自己被司空月趕走的丟人事,陰沉著臉道:關你什么事,把你家里那幾個打架的小妾處理好了沒有就在這里多嘴。 被推開的美人淚眼盈盈很委屈地望著他,賈筠心里一軟,伸手很粗魯地把人拽到了懷里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酒。 總覺得少了一點什么。 他推開美人:叫個漂亮點的小童過來。 賈三,看不出來啊,換口味了。 另外兩個人盧隱照和裴賢借著喝酒掩住了尷尬的面色。 賈三冷笑了一聲,把玩著手里的青瓷酒杯。 朱砂藍眼一道電流猛地刺到他的心頭,酒杯從掌心滑落,骨碌碌地滾到桌案下。 司空太尉,原來打的是這個念頭。 第175章 菩提(八) 入夜里的朱雀街上依然熱鬧非凡, 人群相互擠挨著,摩肩接踵,連個能落腳的空隙都沒有。滿大街飄著甜點鋪子里的濃香, 連成串的紅燈籠在風中活潑地揚起。 酒樓里說書人的聲音混著酒客們行酒令時的哄笑聲遙遙地傳出來。 酒樓正中間的高臺上西域來的舞女正赤著腳不斷地和著鼓點飛旋,急促的鼓點同女人腰肢上飛舞的金鈴將酒意正酣的人們推上了氣氛的最高潮。 啪說書人一聲驚堂木將二樓雅間里聽得正入神的小狐貍嚇了一跳,手里的糖人一時沒拿穩就要跌落在雪白的袍子上。 一只屬于青年人的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半空中的糖人, 司空月笑瞇瞇地說:小菩薩, 膽子怎么和兔子一般小。 姜遲瞪他一眼, 理直氣壯地接過啃了一半的糖人,梗著脖子說:我,我只是第一次聽,沒有準備而已! 姜遲同司空月偷偷地溜出來,換了一身不那么扎眼的白色短打, 越發像是哪個世家里養出來的金尊玉貴的小公子。 嬌氣又活生生的漂亮。 被那雙透藍的如同小小湖泊似的眼睛一望,只恨不得叫人把心都揉碎了給他。 那臺下的說書人把癡男怨女的愛情故事講了一半,卻轉了話題說到了那位神秘莫測的國師身上。 說書人捋了一把他的山羊胡子, 滿臉詭秘地對眾位聽客道:各位客官可知道, 當今那位連圣上都要敬上幾分的國師大人,為何叫人從各地尋來年輕的僧人進宮助他修煉? 他瞇起眼睛, 笑容里帶著一點胡說八道的曖昧意味:傳說國師大人的命定之人,是白狐轉生, 天生藍眼, 可以觀見過去未來, 若是能同國師大人一同修煉,便能助其修得真正的, 長生之法。 臺下的人卻并不買這老頭的賬, 哄笑起來:一個大男人, 不去找女人去找另一個又臟又臭的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要是我為了長生之法一輩子只能和男人睡一個被窩,那我還是寧愿死在女人的肚皮下面。 各種下流粗鄙的葷話沒遮沒攔地從這些浪蕩子弟的口中滾出來,聽得人臉紅耳臊。 姜遲本來以為自己夠淡定的,可是驟然聽到白狐的時候依然免不了一激靈,下意識抖了抖毛絨絨的尖耳朵。 應該只是碰巧吧 他心懷僥幸地想著,咬在嘴里的糖人都好像沒什么味道了。 司空月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這說書人膽子這么大,居然連宮中的秘辛也敢拿來做說書的噱頭,提著一顆心去瞧身側少年的臉色,正對上小狐貍很無辜地同他眨動著長長的卷翹的睫羽。 這間包廂里本來只坐了他們兩個人,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卻看到賈三帶著人闖進了雅間。 喲,司空兄,不夠意思啊,帶著小菩薩出來玩,怎么都不叫我們兄弟幾個見見。賈三仗著家世無法無天慣了,上次吃了癟也不長記性,勾著個自以為帥氣的痞笑用扇骨撩開了垂落的珠簾。 酒樓老板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賠罪:實在是對不住,只是我們小店,實在是攔不住啊。 司空月本來還帶著點笑意的臉微微地凝住了,下意識擋在了姜遲面前,冷著臉道:你們過來干什么? 賈三自知道姜遲是司空圖用來討好宮里那位的時候,心思又更加活絡起來。反正也是要送給人玩的,給誰玩不是玩。 反正是男子身,就算是做了那種事也不會被人發現的。 賈三這幾日可算是日日夜夜想的都是那荷花池里好似精怪的小美人,他向來膽大妄為慣了,就算是要命的事,只要能碰到這小美人他也認了。 賈三堆起一個笑臉:不用這么兇嘛,司空兄,我也只是聽說了小菩薩的名號,想來討個吉利而已。 司空月完全懶得給這人面子,光是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心里在盤算著什么: 討什么吉利,我怎么不知道你賈三也開始信佛了,想來你那些紅粉知己們知道了是要哭死了。 姜遲認得這人,就是那日在荷花池里遇到的紈绔,說是有不懂的佛經要請他來講講。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怪怪的,像是什么野獸看著獵物的眼神。以往在琉璃寺里見到的善眾,無不面目平和慈善,從來沒有這樣要撲上來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