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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遲歪著頭笑了笑:你這副模樣用男子聲音說話總覺得怪怪的。 慕心愣了愣,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緊接著一套衣服便迎面丟了過來。 男人難得有些手忙腳亂地將那套玄色衣袍抱在了懷里, 翻了翻竟然是一套便利的黑色男裝,制式與宮外尋常人家差不了多少, 只是用料都是極好的,捏在手里如同云一般輕軟。 宮里上下都是姜昀和席觀月的眼線, 不知道這小東西從哪里弄來的衣服。 陛下這是何意? 姜遲轉過身, 慢悠悠地走到了慕心面前。 就算是裝成女子,慕心的身量也顯得要比姜遲高挑一點, 叫小皇帝不得不抬起眼才能同他對視。 這樣弱勢的場面似乎觸怒到了小皇帝, 他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慕心垂落到胸前的長發,微微用力叫男人不得不彎下腰同他平視。 快點把衣服穿好,帶孤出宮。 饒是見多識廣,自小便練就了一顆金剛不壞之心的男人也不免有些怔愣。 陛下, 這于理不合 少和孤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小皇帝嗤笑了一聲, 眉眼慢慢地勾起, 你能做得到的吧,瞞過禁軍出宮。 自小接受嚴苛訓練,過五關斬六將, 從生死之間廝殺出來的密探, 自然身手也當是頂級的。 在守衛森嚴的禁宮之中也能有如入無人之地。 終日裝作女子在宮中行走, 不會覺得難受嗎? 慕心低著頭,恰好望進小皇帝那雙如夢似幻的碧藍色眼眸里。 宛若靈魂都浸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里。 不學無術的小皇帝偶爾也知道什么叫恩威并施,那雙綺麗藍眼緩緩浮起一片瀲滟而迷人的水色,濕漉漉的睫羽上下掀動了一番,看起來可憐得厲害。 今夜是民間的花燈節,據說可熱鬧。 小皇帝身上都帶著一點淺淡又惑人的香氣,慕心微微低著頭,便能輕易看到少年雪白的后頸。 要是用牙齒叼住了那塊凸起的圓潤脊骨細細地研磨,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少年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少年的身體被人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養得越發敏感,即使是稍微用力一些的觸碰都會令少年兩頰泛起桃花似的嫣粉。 然而他本人卻好像不知道這件事,渾然不覺地貼近了慕心那張深邃而艷麗的臉。 孤聽說,民間有種說法,放河燈是為了思念逝去的親人,傳遞自己的想念。少年垂了垂睫羽,努力掩住眼神中的落寞。 他越是倔強,卻越讓人想要剖開他故作強硬的外衣,露出最柔嫩最軟弱可欺的內里。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一只手不自覺放在了少年的肩上。 陛下是為何人掛懷?這問題實在是太僭越,少年若是一個不順心,說不準又要發脾氣。 然而姜遲只是用那雙天生會勾人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男人,露出一個小狐貍似的狡黠微笑: 等孤出去了再告訴你。 慕心試圖說服自己,只有完全無情無義的鐵石心腸之人才會拒絕這個眼神,而他為這個眼神動心,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還有一點尚存的人性。 這點人性便全部用來愛他的小皇帝了。 夜晚的朱雀大街果然熱鬧非常。 小攤販密密挨挨地擠在街道兩側大聲吆喝著生意,整條大街上浮動著絢麗燦爛的燈火,各色燈籠隨著夜風在半空中飄動,燈下綴著的絳紅穗子在風中高高地揚起,像是漆黑的夜色里流淌著一條璀璨的光河。 少年少女們提著花燈,手里拿著各色小吃笑鬧著從人群中穿過。 一切都是新鮮又熱鬧的,比起冷寂幽暗的皇宮,不知道要自由到哪里去。 姜遲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景,左手里捏著一根糖葫蘆,右手里握著一個糖人,身后跟著個身量高挑眉目深邃的玄衣男子專門負責買單。 孤,我在永安城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朱雀大街這么熱鬧的時候。小皇帝在那燈火輝煌處回過頭,笑意盈盈地望著慕心。 慕心恍惚間聽到自己的心跳簡直如擂鼓。 姜遲實在是很適合紅色,襯得真真是眉眼艷麗若春花,肌膚冰雪似玉骨。 宛若名家筆下從燈火輝煌處幻化而來的仙人,被明滅的光影簇擁著,連煙塵都不敢玷污他分毫。 美得像是虛幻夢境,好像風一吹就散開了。 慕心心中陡然生出一點惶恐。 好像少年隨時要離開,而他連一片衣角都留不下來。 他急急地往前追過去,人群越來越擁擠,少年緋色的身影很快便被吞噬在了茫茫人海中。 小皇帝要離開他了。 這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男人幽綠眼睛里漫上充血的紅色,他瞪著這些來來去去的群眾,心中全無柔軟,只想全都殺光。 殺心一起,便壓抑不住了。 有小女孩被這滿眼兇煞的大哥哥嚇了一跳,登時便嚇得哭出聲來。 哭聲和喧鬧聲音攪得他頭腦發昏,只覺得收在護臂中的袖中劍隱隱要控制不住了。 這么熱鬧的日子還要殺人的話,未免也太不解風情了吧?一只手按在了慕心的護臂上,少年咬著糖糕有點黏黏糊糊的嗓音驟然在身后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