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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遲得意地哼哼:我當然知道,我才不會答應他呢。 他們再次路過那副被掛在走廊上的巨大油畫,畫像上的英俊少年似乎臉上纏繞著隱隱的黑氣。 姜遲偷偷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 他再次抬眼,發現那就是一副很正常的油畫。 古堡的走廊又深又長,兩側壁燈里的燭火森森跳躍著,抬眼只能看到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嗒、嗒、嗒 女仆的高跟踏在地上,發出規律的聲音。 姜遲覺得有點古怪。 動物對危險的敏感性向來是極強的。 他狐疑地問系統:你有沒有覺得,這個jiejie看起來有點奇怪? 女人看起來比姜遲這樣疑似發育不良的瘦弱小孩要高大許多,腰肢僵硬地挺直著,腳步笨重地往前挪移著。 姜遲看不清女仆的臉,仰起頭只能看到女人梳得一絲不茍的深褐色的發髻。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呢。姜遲茫然地看著女人在前面帶路的身影。 整條走廊里除了腳步聲,就是微弱的呼吸聲。 一高一矮的身影被燭火投影在墻壁上,恍若肢體比例極端不和諧的怪影。 女人并沒有察覺到身后不安分的少年,她端著一盞飄搖不定的燭火兀自往前走著,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設定好的一般,曲起膝蓋,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敲出一聲滯重的聲響,空空地回蕩在狹窄的走廊里。 周遭靜得姜遲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好像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燭火飄搖不定,映出女人發髻里露出的,一絲燦金色的長發。 姜遲停住了腳步。 一柄黃銅鑰匙順著他的手心啪嗒掉在地上。 女人僵直到不像活人的步伐停住了。 他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飄忽在空氣里的嗓音用盡了力氣才克制住了顫抖:jiejie,我的鑰匙掉了。 我看不見,你可以幫我找一找嗎? 女仆從開始到現在并沒有說過一句話,姜遲看著她隱沒在黑暗里的身影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的一只手藏在口袋里,握住了一柄冰涼的硬物。 原地沉默了漫長的幾秒,女人終于梗著那看起來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轉過了臉。 姜遲頭皮快炸開了。 那張描畫精致的,屬于早已經死去的麗芙middot;特里的美艷面孔,正沖著姜遲提起猩紅色的唇角,她用尖尖細細的聲音微笑道:當然可以。 她全身的關節似乎都有某些看不見的細線控制著,一頓一頓地費力彎下腰,然后在地上摸索那枚被粗心的小主人弄丟的黃銅鑰匙。 姜遲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變得冰涼。 他不知道麗芙的尸體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女人沒有溫度的手指碰到他赤luo的腳踝,嚇了他一跳。 藏在口袋里的短刀幾乎要先割破他自己的手心。 這柄鋒利的拆信刀還是布萊特警官臨走之前偷偷塞進他口袋的。 誰說我老婆是笨蛋美人的!這都玩上無間道了 聰明蛋老婆被我狠狠親死! 第10章 霧都兇靈(十) 姜遲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不要尖叫出來。 小主人,為什么不接呢。女人提起被精心描畫過后的猩紅唇角,那雙已經死掉的眼睛空洞洞地瞧著可憐的小羊羔。 姜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過異常,顫顫巍巍地伸出白嫩手掌。 冰冷的黃銅鑰匙被涂著斑駁的紅色指甲油的手捏著,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鋒利指甲在姜遲手心輕輕地撓了一下。 姜遲天生怕癢,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有點迷迷糊糊的,藏在口袋里的本來攥緊了刀柄的手漸漸地放松下來,眼皮不知道為什么沉重地耷拉下來。 麗芙詭異的微笑在眼前也漸漸地模糊成一片。 姜遲這才遲鈍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喝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冰冷的手指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生得實在瘦小,高大女仆可以輕輕松松鉗制住他一只手腕。尸體的手指是冰冷而僵硬的,搭在活人肌膚上的時候便在搖晃的燭火下顯出僵冷已久的青紫色,生前掙扎時蹭掉大半的紅色指甲間還藏著烏黑的陳血。 姜遲覺得有點反胃。 冷汗從額前不由自主地滾落,可是他現在跑都跑不掉。 身后傳來熟悉的冷淡又溫和的聲音:我叫你出來,不是為了和我搶人的。 明明沒有聽到腳步聲的。 姜遲張張口,他試圖叫出那個熟悉的名字,然而藥效率先擊敗了他。 少年搖晃了一下,軟綿綿摔倒在身后人的懷里。 昏睡過去之前,姜遲僅剩的意識聽到麗芙開口,這次不再是嫵媚的女聲,而是一股叫他莫名耳熟的男人聲音,那聲音帶著笑意說:第一次見你對獵物這么上心。 這真是很殘忍的話。 按照一般的邏輯,被蒙在鼓里的小瞎子這個時候必然傷心欲裂百般糾結對著渣男既愛又恨,如果是揣崽世界觀,接下來就是帶球跑他追他逃,三年后舞會相遇他身邊必然帶著一個與渣男有七分相像的小孩,緊接著就是恩怨愛恨糾葛,子爵和他的盲人嬌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