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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棠斂下眸子,點了點頭。 他靜默著過了片刻,從懷里掏出來一支通體碧色的簪子,頭上還綴著一串短金流蘇,煞為好看。 巫棠這支簪子是他幼時曾經在他娘那見到的,覺得好看便問他娘討要,他娘正梳妝,只瞧著他笑說隨他拿去,只是他是男子頭戴簪子不倫不類。 若是實在喜歡,日后見到喜歡的女子便可以送給人家,他雖不能自己戴頭上。若是能日日見到喜歡之人戴著這簪子,也算圓了他的心愿。 巫棠用一個楠木小盒裝起來收好,從那之后這簪子便一直放在巫棠的儲物袋的角落,他幾乎要將它忘卻。 在山里這段時間,他想起虞機時便突然想起了這支簪子,在見到虞機后放在懷里已經有了幾日,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去,又因為出了和溫燕珂的這事,他心生愧疚更不敢送。 如今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出了山之后和虞機坦白,此時或許是他最后能送出這簪子的機會。 巫棠舉著這簪子在虞機面前,神情有些許忐忑。 第79章 來自師弟的傷 自從上次巫棠坦白他已經知道虞機是女子的事情之后,他便已經默認此事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此時溫燕珂不在,是最好的機會。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滯,細小的灰塵在洞進來的光柱中飄蕩。 巫棠舉著手,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虞機的視線在這簪子上停留,隨后向上移到巫棠的臉上 巫棠眸中滿是希冀忐忑,似乎只要他開口接下那只簪子,那雙眸子就會發出光來,人也撲到他身上來一般。 巫棠的眼睛睜得很大,這樣就能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處的細微表情。然而在和他的視線對上時,卻是先躲開的那一個。 巫棠的耳朵有些不自然的紅,兩縷發絲垂在脖頸兩側,皮膚很薄像是易碎的琉璃,幾乎要從下面透出粉來。 他腦中飛速閃過瑰麗綺靡的畫面,三分記憶七分幻想,種種不可描述被他壓抑的想法一股腦涌了出來即便是假的,有又何妨? 巫棠喜歡他,信任他,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有一日被他發現又如何,他早就警告過巫棠他的東西不容他人染指,是巫棠自己非要靠過來。 巫棠被騙全都是靠的他自己想像,他從未承認過半個字。 收下這支簪子,只要他稍微使些手段,巫棠甚至不會發現他是男子,更離不開他。 只要他想,巫棠沒有反抗之力。 他可以如同幻夢中那般,隨意觸碰他、親吻他 你不喜歡?巫棠手持著簪子在前面,聲音是掩不住的落寞。 巫棠的聲音像是一根尖銳的刺,啪得一聲,扭曲荒謬的幻想如泡沫般為理智所破滅。 巫棠遲遲不見虞機收下簪子,心直直落進了谷底,越跳越慢,幾乎有那么一瞬,他都以為停止了跳動。 心悅他人是一件煎熬的事,心思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牽引。 是簪子不好看?還是虞機不喜歡簪子?亦或是虞機厭煩他了? 巫棠憋悶的難受,胸口起伏急急喘了口氣,才摒除那股溺窒感。 他臉上更紅,卻不再因為羞澀,而是表錯了情的難堪。 他就要收回手時,才聽到虞機的聲音。 我從不戴簪子。虞機這般說著,手靜靜垂在兩側,半點沒有接過來的意思。 巫棠對他的誤會是只有他一人知曉的秘密,巫棠對他說出此事的記憶被他封存起來,溫燕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對他和巫棠在狐貍山洞中的記憶忌憚不已,半點沒有查看的意思。 原本醞釀許久,特意騰出時間打算在此時向巫棠吐露的話就在口中。 他牢牢盯著巫棠的眸子,說出來之后,這雙眸子會怎么看他 震驚、嫌惡、惡心? 也是巫棠安慰自己,虞機這般裝扮,戴簪子確實不合適。 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遺憾。 他把簪子收回來,虞機不喜歡,連帶著他看這簪子也沒曾經那般好看。 他匆匆略過一眼,便重新放回盒子里扔回儲物袋。 巫棠還想再問虞機喜歡什么可以送給他,卻聽到遠處天際傳來一聲巨響,高聳入云的山頭不知被何物削平,驚天動地的陣勢震得腳下大地晃動,碎石撲簌撲簌從巫棠所在山洞的山上墜下來。 巫棠回過神來想起來還在外面的溫燕珂,心慌不已用神識四散開來尋找溫燕珂的蹤跡。 然而還沒等他找到,一旁的虞機已經沉下來臉色,快一步出了山洞,設下了一個禁制將山洞整個包裹起來,沉聲道:在這里等著我。 誒!巫棠著急想挽留虞機,但是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巫棠被困在山洞中出不去,越發害怕出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危險。 又是這種無能無力的處境,那股心慌氣短的感覺再次蔓上了巫棠心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畢竟兩個連虞機都沉下臉色的情況,如果他也跟著去說不定不止幫不上忙還會影響他們。 但好在他并沒在這里等多久,虞機很快便御劍帶著溫燕珂回來。 溫燕珂已然昏迷,緊閉著雙眼,衣衫破碎腹部破了個口子,正汩汩往外涌著血,甜腥濃郁的血腥氣頓時沖散了四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