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行了你快走吧,反正這只是幻境,兩個男人成親,我又不會有什么損失。巫棠知道春桃即便聽到了這話也不會有什么反應。 巫棠不可能把虞機是女子的事情隨便說出去,只是為了敷衍溫燕珂盡快把這件事情揭過去。 當真?溫燕珂眉心皺得能夾死蚊子,那張冷淡如冰霜的臉上罕見的出現情緒波動,當真只是為了破開這幻境? 他和虞機大部分記憶共通,自然也知曉巫棠這么做確實能把幻境破開,只是想到這一點,卻讓他心更加直直落下去,化成一股酸澀到似乎帶著腐蝕性的的嫉妒,將他的經脈心臟一層層鉆透,四肢百骸都因為這股刺痛而隱隱打著顫。 當然是真的,師兄什么時候騙過你?巫棠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 溫燕珂長睫垂下,遮住眼底的陰翳晦澀。 怎么會沒騙過他呢?這人明明滿口都是謊話。 從來便是如此,從來沒把他放在眼里過。 等溫燕珂終于走后,春桃仿佛終于卸了身上的勁頭,姿勢不再像是剛才那般護著巫棠,而是軟軟滑下靠坐在床頭腳踏上。 她纖細單薄的身子收攏著抱住自己,像是失怙的鳥雀。 巫棠抿了抿唇,看得轉過了頭,你先回自己房間。 他最恨背叛,但這畢竟是幻境中他也沒工夫去糾結這個。 月光從門口傾瀉下來落在春桃身上,巫棠能清晰看到她唇角傷口,半張臉都腫了起來而她卻仿佛沒察覺到似的,只茫然望著前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干了。 巫棠抿了抿唇,擦黑摸索著去桌上翻找出了個小藥膏瓶出來,擱在了春桃腿前的地上。 春桃茫然看著那藥瓶,半晌才收攏在掌心,頓時頭埋在腿心處,脊背顫抖得厲害。 小姐,日后要怎么辦?明知這句話毫無用處,巫棠不論是嫁或不嫁后半生都毀了個徹底,而且巫棠如今的局面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卻還是忍不住喃喃問道。 世子爺力排眾議說要把小姐娶進侯府絕非善意。若是小姐不嫌棄,我定會還陪在小姐身邊為小姐遮擋風雨。春桃咬緊了唇瓣,垂著眸子看向手中的藥瓶,指尖用力到發白。 回去把藥擦了。巫棠倒沒覺得虞機有惡意,但這事不能對春桃說,誰知道她還有沒有后手,只道讓她回去把藥擦了。 春桃的房間就在他隔壁,只有一門之隔。平時巫棠有什么事只要叫一聲她就能聽見立馬過來。 其后幾日巫棠卻沒再看見春桃,問起新來照顧他的小廝婢女,才聽說春桃已經被送回了巫府。 新來照顧他的這些小廝和婢女都是侯府中人。雖然待他還算恭敬,但平日里一句話也不會跟他多說。 除了不能出侯府之外巫棠在府里可以隨便走動。但在侯府之中愿意和他說話的人也很少,巫棠無聊的緊,整日里在外閑逛。哪怕遇上什么人能讓他沾點活人身上的生氣也好。 虞夫人和其他府里各房中人不愿見他自不用多說,巫棠自然不會湊上去自討沒趣,只是不知為何平時常愛在府里逛的虞夫人竟是一次也沒出來過,老侯爺和偏房中人也是如此。 就連溫燕珂也因為上次為巫棠出頭的事被侯府關在了一處廂房里,巫棠曾經想去看一眼,但卻被攔了下來,還說是世子爺吩咐的。 一時間,巫棠也分不清到底是他被府門關了起來,還是這府里各房中人被自己的房間鎖住。 即便是小廝們也人人皆是行色匆匆,虞機說要娶巫棠,加上時間緊迫,吩咐下來上下都忙碌不已。 巫棠閑來無事到處逛,走累了便在亭子里歇下,他已經整整兩日沒有跟人說過話,他此時只剩下一個人可說話,可偏生又是他最不好意思見面之人虞機。 他現在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覺得他有真實的記憶。而虞機卻深陷在幻境之中掙脫不出來,現在這個時候和他成親,屬實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并非是君子所為。 但轉念又一想娶他是虞機自己的要求,如今他想要躲也躲不掉,而且他也是為了破開這幻境。 再加上巫棠也確實有隱秘的私心,若是能在這幻境中和虞機多相處,待出了幻境,那他日后也好有借口去找虞機。 所以到最后巫棠雖然羞澀,但并沒有反抗,只消磨著時間等著那一天到來。 只是沒想到,他沒去找虞機,府里的氛圍卻一日比一日緊張。 小廝們忙著張羅著張燈結彩,披掛紅綢,但偏偏每個人臉上的神色皆沉默生硬,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見不到半點喜色。若非是他們手中的紅綢,巫棠幾乎以為是在辦喪事。 但在看到巫棠時,下人們臉上卻又立刻扯出了喜氣,笑著朝他行禮。 表小姐可去看過世子爺了?那小廝見巫棠點了點頭就打算接著閑逛,突然出聲問道。 巫棠也沒想到小廝會問這個,便隨口扯了個理由:成親前新娘新郎不宜見面。他還記得這是老侯爺說過的。 那小廝噎了下,訥訥沒再出聲。 巫棠也察覺到府里這股詭異的氣氛,卻更加不敢去找虞機。 翌日,正月廿四,宜嫁娶。 總共沒過兩日,成親前幾個步驟中的三書六禮全都準備完畢,巫棠甚至沒出過侯府一步,就匆匆被冠上了世子妃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