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203節
說完明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史尚,從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大管家了!” “咦?” 史尚驚訝地抬起頭。 “有你這個朋友,是我的運氣?!?/br> 至此,明遠說什么也不能再將史尚當成是一位大管家看待。 “從此,你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南方首席代表?!?/br> 史尚也不管這些聽起來好厲害的名頭是什么意思,只管笑嘻嘻地向明遠行禮稱謝。 “必不辜負郎君的期望?!?/br> “郎君,小人……我……這就催著那鄧宏才一起出發嗎?” 史尚的聲音里自有一種激動,激動到發顫。 但是他卻始終不敢再看明遠的眼睛,生怕一看就會流露出真實情緒。 明遠卻搖搖手笑道:“不急,等我試著談完幾樁‘保險’生意再走也不遲?!?/br> * 汴京,長慶樓。 明巡接到了明遠從杭州寄來的急信,隨信還附上了一只盛滿酒漿的木桶。因此這一套不是通過明遠的“郵遞”,而是通過他的“快遞”系統,快馬加鞭,從杭州送來的。 明巡拆了信件,匆匆讀過,便去尋主廚萬娘子和幾名酒博士商議。 “遠哥從杭州來信,說是有一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我們長慶樓?!?/br> 萬娘子與酒博士們同時發出吸氣聲—— “明郎君有任務要交給我們!” 人們相互看看,眼中紛紛流露出激動。 萬娘子面上罩著的紗巾背后傳來堅定的話語:“兒郎們,聽見了沒,我們長慶樓可不能輸給朱家橋瓦子!” 就在半個月前,朱家橋瓦子開始公演新式雜劇《阿拉丁和神燈》。 這出新式雜劇和以前幾出著名雜劇一樣,劇情曲折,唱詞優美;除此之外,舞臺布景和演員行頭處處是異域風情,令人耳目一新。 更有甚者,這出新式雜劇在公演時還加入了特效——阿拉丁摩擦那只茶壺似的油燈之后,油燈真的能放出煙霧,隨后出現燈神;還有一只據說是能飛的飛毯,在勾欄前無數觀眾的見證下,當真在空中飛來飛去…… 因此朱家橋瓦子的新式雜劇再次大獲成功,全汴京一票難求。 明遠手下的各家產業大多是行業翹楚,長慶樓與朱家橋瓦子之間也隱約存在幾分競爭關系。 既然朱家橋瓦子大獲成功,長慶樓也就不能落后。 因此,萬娘子等人對明遠交待的“任務”便格外重視。 明巡繼續說:“遠哥在杭州收購了一船的‘甘蔗酒露’,隨后就會通過運河運來汴京?!?/br> “甘蔗酒露呀……” 戴著面巾的萬娘子與幾名酒博士一起交換眼神。 這——似乎晚了一點。 因為去年有豐樂樓的“獨占”,今年還未入秋,就有好些正店放出風聲,他們今年秋天都會供應南方來的“酒露”。 去年只有豐樂樓供應的“酒露”,今年全城有售,價格就肯定不能像去年那么高企,應當會比較“親民”。 正好,去年汴京城還有不少酒客沒機會品嘗,今年總算有機會喝個痛快。 但是長慶樓此前并沒有湊這熱鬧,還是堅持“傳統”,搞了一回螃蟹節,同時供應窖藏多年的老酒,令京城普遍認為長慶樓今年的風格偏“保守”,也算是一種特立獨行。 但是現在東家卻從南方收購了“甘蔗酒露”,也要送來汴京供應。 萬娘子與酒博士們都有些不解:難道……東家這是跟風也跟晚了一步? 誰知明巡笑道:“遠哥在信上說,這酒,單飲沒有意思,其實可以加入水、糖、勃荷,就能調出一種格外獨特的味道……” “還可以加入一些時令水果,讓這酒露帶上水果的清香,風味中也會增加酸、甜等不同味道,可以隨配方的不同而千變萬化……” 明巡將信念到這里,萬娘子等人已經是相互看著,眼中流露出驚喜。 那名最擅長刀功的酒博士來不及明巡將信念完,一轉身已跑向后廚,要按照明遠說的,要去取水、糖、香草、水果等物來試驗。 “經過調制的酒不會太烈,不勝酒力的食客們也可以品嘗?!?/br> 明巡繼續往下念明遠提出的各種建議: “調制酒可以用玻璃杯盛放,食客能夠從玻璃杯中看出不同層酒漿的不同顏色。屆時還可以用各種水果的果皮或是切片,放在玻璃酒杯上,作為裝飾?!?/br> 萬娘子不由得喃喃念道:“明郎君真是無所不知啊……這世間就根本沒有他想不到的?!?/br> 一時間,長慶樓諸人已經按照明遠的建議,將幾種調制酒配方一一試過。按照萬娘子的說法,她確信還能再開發出好幾種全新的風味,以滿足口味不同的各位主顧。 主廚與幫廚們都是連飲了好幾杯,這時終于有些反應,要么酡紅上臉,要么說話時略有些大舌頭。 依舊用面巾將面孔捂得嚴嚴實實的萬娘子問明巡:“十一郎,你……你說,東家管這調出來的酒叫……叫什么?” “叫……美味雞尾酒?!?/br> 明巡大著舌頭,小臉紅撲撲地回答。 他的回答,自然是在明遠來信的基礎上,又加了自己的一點點“發揮”。 “雞尾酒?” 長慶樓里諸人面面相覷。 他們萬萬沒想到,明遠聰明一世,給調制酒起名字,卻起了這樣樸實無華的一個。 “雞尾酒……” 無語的萬娘子想到了雞毛撣子的模樣。 她實在是接受不了了。 “這樣吧,東家是將長慶樓的重要決定都交給我們大家一起來做的,對不對?” “推出本季的重要新品調制酒也算是一件大事,對不對?” 萬娘子連問兩句“對不對”,大家都跟著一起點頭。 于是萬娘子大聲說:“我建議,將東家建議的這種調制酒改名叫‘鳳頭酒’。誰贊成誰反對?” 說著,她自己先騰地舉起了手—— * 而明遠這時在杭州,還完全不知道他帶來這個時空的“雞尾酒”,已經被他忠誠的小伙伴們給改了名字。 如今他正在糾結,怎樣才能將“保險”這件東西推銷出去。 第186章 千萬貫 如今明遠開始認真向日常光顧他“海事茶館”的海商們推銷“保險”。 原本戴朋興第一次聽明遠說起保險的時候, 根本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好事”。 但是明遠給了極為詳細的解釋——只要參保的商船足夠多,每家都能繳納一定的保費,這便相當于將所有海商們的力量聯合起來, 相互為彼此保障風險。而明遠在其中,只是作為組織者和管理者的作用。 當然, 明遠也為這樁生意提供了一份龐大的資本金作為緩沖。 戴朋興聽的次數多了, 自己也就漸漸信了——因為實在沒辦法從明遠的邏輯里挑出什么毛病。 然而他自己出面,向認得的海商們推銷保險的時候,卻往往一開口就被人噴一臉吐沫—— “老戴你這是咒我吧!” “你自己丟了船, 遭了難, 現在就要咒我和你一樣嗎?” 戴朋興無言以對。 他將這些真實的“反饋意見”回報給明遠, 明遠也十分無語。 的確,中國人一向寄望于“好彩頭”而諱言災難之事。 住在海邊的漁民, 連吃魚的時候都忌諱將魚身“翻過來”吃另外一面,又怎么肯當面與戴朋興大談特談發生“海難”之后會怎樣? 明遠想了想,只能鼓勵戴朋興:“老戴, 考驗你能力的時候終于到了?!?/br> “想想吧, 你每談成一筆‘保險’合約, 就能得到一成的傭金。談下來的越多, 你就越有望還清你的欠款?!?/br> 一成就是百分之十。 如今一艘海船上所載的貨物, 少則三五萬貫, 多則十萬貫以上,按照明遠的說法, 這“保險”合約的保費,至少是千貫起步。 戴朋興能拿一成的傭金, 確實比一般市面上的牙儈的待遇要好很多。 于是, 雖然這任務艱難, 戴朋興還是不厭其煩,哪怕是磨破嘴皮子,哪怕是被人當頭就噴上一頭一臉的吐沫星子,他也很堅決,不懈努力著向他人推銷明遠新推出的“保險”產品。 終于,有一位與戴朋興頗為相熟的朋友,覺得戴朋興一家可憐,松了口問:“如果我給你一千貫,你可以保我一船平安嗎?” 這位海商朋友姓屈,叫屈察,是專門跑杭州到泉州,再到廣州一路的,每年五月從泉州港出發,八月從杭州港返回。十月抵達泉州,十二月抵達廣州,之后再返回泉州修整兩個月,繼續一年新的海運旅程。 現在正是他裝了滿滿一船貨物,準備南下的時候。 這批貨物不算是昂貴的奢侈品,因此總估價在四萬貫左右。明遠方面“核算”出這一船貨物的保費是兩千貫,但是他的“保險”生意剛剛起步,所以保費直接打五折,只要一千貫。 這船貨如今已經在市舶司備案,不日就要出發。 戴朋興正色道:“屈兄,我這東家絕非是什么神仙佛祖,他只是一平平無奇的商人。你繳給他的這筆金額,若是你平安無事,他就賺了。但若是你的船損失了貨物,他就要照價賠償?!?/br> 屈察聽著想了想,道:“怎么聽起來有點像是在‘關撲’?” 戴朋興從未往這上頭想過,現在聽見,頓時啞口無言:確實…… 明遠就像是關撲時買定離手,在賭屈察的船,能夠平平安安地到港,不受任何損失,這樣他就能把那“保費”給全額賺回來。 如果運氣跑到了明遠的另一面,也就是屈察的船出了問題,明遠的財政就要“大出血”,按照契約,他需要向屈察全額賠付損失。 “當然了,我也希望你那位東主的運氣比較好?!?/br> 屈察笑著回應——畢竟任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的貨船在海上遇到風浪而有所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