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隱婚 第65節
【余珊兒:周末我家轟趴,你們要不要來?】 【黃莉莉:不要,我討厭下班后人多還很多陌生人的場合?!?/br> 【余珊兒:那我跟其他人說一下,就我們四個怎么樣?!?/br> 幾人表示同意,本來徐輕就打算換個心情再繼續工作,于是也發了幾個表情過去說自己會準時到。五十萬到賬得非常爽快,徐輕給家里換了個新的洗碗機,吃完飯后把碗筷放在里面等著就好了,原本有些空的客廳也被她擺上了一些比較好養的綠植,就好像他們像很平常的夫妻從相識戀愛到步入婚姻那樣,在好好經營這個小家。 “顧明衍?。?!”把洗好瀝干的盤子放進柜子里,徐輕舉著手機里余珊兒拍過來的那張照片小跑出去,“你看這個房子!——而且還是在申城欸,想不想擁有?” 畫面中是一個帶泳池的小別墅,還附帶著小型的草坪和花園,余珊兒養了幾只尋回犬,趴在草坪上吐出舌頭哈著氣,還架著一個純白色的秋千,整一個夢中情屋的畫風。 “你喜歡這樣的?”顧明衍仔細看了看,開口問。 “是呀?!毙燧p歡快地吹了一聲口哨。 暢想未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洗漱好回到自己的臥室,看著面前熟悉的鱗次櫛比的高樓和立交橋,她把之前做李老師那個新聞的白板從箱子底下翻了出來,在中間畫了一個黑色的圓點。 這個小人是她自己,小徐輕長大了一點,那么是一個比較大的圓,上中學了,又接觸了更大的世界,上大學,然后工作,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探尋逐漸加深,可是邊緣越是擴大,越覺得自己認知的渺小。 在沒有邊界的白板中,她是一粒渺小的微塵。 那些過去的人和事被封在過去的圓圈,顧明衍是邊上的另一個圓,他們因為某個戲劇化的巧合有了交集。 畫好這個圈之后,徐輕把筆蓋合上拍了拍手,突然想起從前上大學的時候那個啤酒瓶底眼鏡英國老教授說的話,說人在白板上不是完全不動的點或者圈,而是不斷活動的像一只蜉蝣。 他給學生們展示了一個動畫,畫面中的小圓圈不斷往另一個圓圈里靠,那個可愛的小圈幾乎被擠壓得變了形。 “這是什么?這是來自周圍人的影響?!崩辖淌谇煤诎宓?。 提起黑板擦把上頭的圖形擦去,徐輕垂下眼來,將桌上擺著的那些資料文件攤開,抿了抿唇,在白板上落下一個時間節點,還有這個已經看過無數次的名字——“袁席林”。 “大家都放開了玩??!”余珊兒每次與人交談的樣子都是這副精神過剩的樣子,“全場的消費由余大美人請客!” 眾人:“……”本來就是你家吧啊喂! “你說你真的沒有朋友嗎?”黃莉莉有點懷疑,楠楠倒是非常高興,在旁邊吃得肚子圓滾滾。 “呃,有是有的,但是有點怕她們把我初中的時候數學月考不及格的事情爆出去?!庇嗌簝簱狭藫项^,“況且聯系得也不是很多了,圈子里的人吧,我還需要保持一下人設?!?/br> “這個是什么?”顏顏戳了戳泳池旁邊那個機器,立刻有一個機械甜美的聲音開口——“你好,主人?!?/br> “媽呀,嚇我一跳?!鳖侇伵牧伺男馗?。 幾個女孩兒都對食物有一種莫名的熱情,余珊兒是剛剛結束了拍攝的工作,經紀人允許她稍微放縱一段時間,才敢吃一塊滋滋冒油的牛排。她也打聽了一下大家比較偏好的食物,所以準備了咖啡豆和現磨機器,中餐法餐都有,后廚請了兩個廚師,庭院里還放著活潑輕快的音樂。 “說實在的,你每年能賺多少錢?”黃莉莉用胳膊肘戳了戳余珊兒,“這才幾年就賺了一套房啊?!?/br> “嘶,這個吧,”余珊兒不動聲色地挑眉,“那你呢?” “嘮嘮唄?!?/br> “嘮嘮唄,你說我就說?!?/br> 兩個人湊近對方的耳邊做了一次友好的深入交流,隨后心照不宣地笑了一笑,便也再沒有提。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庇嗌簝洪_心地用啟瓶器開了幾瓶香檳,“今天休沐嘛?!?/br> “好?!毙燧p酒量不行,但也還是喝了小半杯。女孩子們在一起的茶話會不都是為了拍照發圈給人看的,聚起來也只是偶爾能從忙碌的工作里抽身,以便于更好地投入工作。就連楠楠也用筷子蘸了一點香檳酒嘗味道,兩只眼睛笑瞇瞇的,也可以更好地投入學習。 大概到了下午的時候幾個人倒在庭院的躺椅上,徐輕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兒,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刷著視頻,一個新聞落入視線,點開來翻了翻,渾身有電流劃過似的立刻坐直身體,退出去從頭繼續看。 “清純女星情s交易,鏡頭前裝得楚楚可憐,背地里從組里s到組外?!?/br> “arna,你怎么不睡???”余珊兒迷迷糊糊地看過來。 “有個娛樂新聞?!毙燧p抿了抿唇,一邊穿外套一邊站起身。 “這有什么,網上天天有人說我整容演技差,我去尋死覓活了嗎?”余珊兒同樣半坐起身,揮了揮手,“這行人心理承受力不行的早就被大浪淘走了?!?/br> 徐輕沒有回答,只說:“我得出去一趟?!?/br> “現在就走???晚上我們還有小派對呢,那幾個廚師做了麻辣小青龍,你絕對喜歡!” “不用了,是真的有事?!毙燧p抱歉道,“你們好好玩?!?/br> “我送你嗎?我有車?!秉S莉莉也推開眼罩坐了起來。 “……也可以,麻煩你了?!毙燧p點頭,等黃莉莉收拾好之后坐上她的副駕駛,說了上次那個茶吧的位置,正當對方啟動引擎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下,“那個,我還是不去了?!?/br> “怎么又不去了?” 徐輕低下頭看著屏幕上的這個畫面,不是圖片,是視頻,男性臉部打了馬賽克,聲音也應該經過技術處理,但是女性的喘息聲和身體部位看得一清二楚,單單看到那張沒有任何遮擋的側臉她就可以認出這個人來,是程盈。 視頻一經po出就被人瘋傳,根本找不到原視頻是哪個賬號發出來的,更不知道這個賬號下面的人是誰。 “我……”她本應該立刻動身去找程盈,但是冷靜下來之后她想,或許這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她不知道程盈這幾天經歷了什么變故,但至少這個傳播力度,沒有人推波助瀾她也有些不信。人只有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才會想著抓住旁邊可以利用的稻草,她知道對方一定會來找自己,可能也在等著徐輕去找她,像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博弈,先動身的總是那個火燒眉毛的人。 “是有什么變故嗎?”黃莉莉抬起頭問道。 “嗯,有一點?!钡桥蓪Σ荒茉倮^續參加了,徐輕選擇收拾好東西先回家,“我乘地鐵回去吧,不然楠楠過會兒問mama在哪兒?!?/br> “哈哈哈,她可不會這么問?!秉S莉莉捂住嘴巴笑了笑,“沒事兒,順路,我送你們吧?!?/br> 她開車把徐輕和顏顏都送回了家,客廳里沒有人在,徐輕從廚房接了一杯清水,又往里加了一些冰塊。 幾口冰水下肚,覺得原本突突直跳的神經被安撫下來,那些沒有被她放起來的文件被重新打開,徐輕很快找到自己的定位,不是律師,不是偵探,當然也不是警方。 她是媒體,要做的不是控制輿論,而是傳達真相。 而這個真相,好像從一場網絡的狂歡中正在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徐輕端著水杯的手有些發涼,手機也同樣如她所想地響了起來。 “喂?”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徐輕接起,聲音溫和不起波瀾。 “你好,請問是徐小姐嗎?”那邊是一個徐輕沒有聽過的聲音。 “對,我是?!?/br> “哦,我們這里是市立第三醫院,我是這里的醫生,我姓羅?!蹦沁叺尼t生看著手機上的信息,開口道,“這個手機的緊急聯系人是你?!?/br> “什么?”徐輕站起身拿起外套馬上出門。 “這個病人應該是安眠藥服用過量?!睉摬皇侵鲃臃玫男袨?,醫生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躊躇,但是不敢妄加定論,只是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您趕緊過來一趟?!?/br> 第69章 “老徐, 倉庫的東西是不是該清清掃掃了???過會兒長霉生灰?!?/br> 徐母兩只剛涂得艷紅的指甲還沒有干透,在空中小貓似的揮動著抓了兩下。徐父在門口的面包車前搬貨,聽到院子里傳來媳婦的聲音, 用胳膊抹了一把額頭上咸濕渾濁的汗,沒聽清:“???” “我說——” 何惠君掐著手指獨特地形狀邁過門檻往院子外走:“就新來的這批貨先別放進去,讓倆孩子幫忙把倉庫好好掃掃,該曬的曬一曬, 沒得又被老鼠啃了?!?/br> 南方多鼠,尤其是秋收過后的這段時間,已經放了好幾個粘鼠的捕鼠的還是有些非得跟貓兒似的生命力格外頑強, 肥得人牙癢。從前徐輕還小的時候會幫著弄各種奇奇怪怪的主意滅鼠, 比如什么奶酪誘捕法啊, 滅雄鼠控制生殖法之類, 倒是還真有點用?,F在她不經?;丶?,今年的蟲鼠就過多了些。 “知道了, 一會兒叫倆姑娘來幫我搭把手?!?/br> 徐志回點了點頭,汗水漬進眼睛里有點睜不開,只能抹了又抹, 但是靠近肩膀那塊兒的衣服仍舊是被汗液浸透過的,一抹更加難受。何惠君嘆了一口氣,也沒去故剛做的指甲, 從荷包里抽出干凈的絲巾給丈夫擦了擦:“給你準備了毛巾也不去用?!?/br> “小婭有沒有說生日在不在家里過?”眼里裹挾著的生理性淚水和汗液一并被她干凈的手帕抹去, 徐志回抬起頭望了望深秋的烈陽,想起自己的女兒。 “也沒說,不知道她最近又在搗鼓些什么, 晚間專訪也不去了?!焙位菥瑯影櫰鹆嗣? 小心翼翼地攆著蘭花指把手帕疊好, 沒有弄花她新涂的紅色指甲。 “是不去了,好久都沒見到?!毙熘净赜X得歇得差不多了,抬起手招呼門口那兩個互相挨著睡的姑娘,“噯!一會兒再睡,過來幫叔理一理倉庫?!?/br> “嗯?!毙∏嘈〖t伸了個懶腰走過來,嘴上還打著哈欠,迷迷糊糊開口道,“我剛剛好像聽到要給小婭過生日?!?/br> “是不知道這丫頭回不回來?!毙熘净卣f話很容易帶脾氣,心急也帶脾氣,有點像在罵人,但是說完之后又會后悔,板著一張臉給人很不好相處的感覺。尤其提到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小青小紅相互對視一眼,左右一個連聲安慰記者都忙,聽說申城最近出事兒的有些多,說不定到什么地方當英雄去了。 “我好吃好喝供著她長大,要她去當英雄了?”徐志回沒好氣地把一整箱面粉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粉塵四揚,落在幾人沾著油污的布鞋和褲腿上。 “唉別提了別提了,”何惠君連忙拍了拍丈夫的背,“到時候問問嘛?!?/br> 徐志回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心里也不知道想著什么,倒是屋內的徐爺爺依然聽著越劇在嚼花生米,他的腿腳不是那么利索了,但是精神上去依然矍鑠。墻壁上用黑色玻璃框裱起來的是徐爺爺從前的字畫,幾十年光陰過去,人和宣紙一樣會老去泛黃,但是依然能從這些筆觸中看到當初的一些思想和風骨。 “爸爸,婭婭有跟你打過電話嗎?”何惠君拎著一些臘腸臘rou去后廚,轉頭問道。 “誰?——婭婭?” “嗯對?!?/br> 徐爺爺伸出手摸了摸胡子,樂呵呵道:“沒有哇,但是我知道她在干什么,你們不用擔心?!?/br> “您知道嗎?”何惠君有些不明所以,“她在做什么?” “嗯?!毙鞝敔斘⑽Ⅻc了點頭,但是不知道是在誆她還是不愿意繼續說下去,樹皮似的枯手帶著溝壑與斑痕的手停在空中,跟著廣播里越劇的曲調輕攏慢捻,“……那時節衣錦歸,改換門庭~” “……”何惠君站在原地,手機貼身溫得熱熱的,好像現在最經常做的事就在等電話。 “姐快來啦!”小青抱著一堆東西轉頭喊道。 “欸,來了來了?!焙位菥咽种械碾s物換了個勒印的方位,聞聲加快步子跟上去。 過了十月的申城像一只裹挾著寒氣的手掌落入大地,天氣從二十五六度急轉直下,早上的時候只有十度出頭。街上的行人裹緊了上身有些厚度的棉衣,一些不是常綠的老樹也光禿了嶙峋枝干,葉子落得滿地都是,被清潔員的耙子掃到一塊兒堆到路邊,冒出一個枯黃微褐的小尖尖。 這個秋天來得有點晚,卻也格外漫長。十月的尾巴十一月的開頭,本來就是很多工作將要進入收尾階段的日子,一個新聞卻在一夜之間闖入大眾事業,幾乎是以指數型趨勢的增長,并且很快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短短十分鐘左右的視頻,以第一人稱視角拍攝,就連畫質也不是格外高清,端出的是鮮淋淋的事實和滿滿的誠意——《一個普通女孩的自白》。 沒有華麗渲染的畫面,只是一個姑娘舉著手機或者小相機在介紹她的工作和小家。這個女生的工作是唱歌,跳舞和演戲,有時候公司會嚴苛控制她的體重,所以灶臺一般不開,冰箱也只有些應季時蔬。 往里走就是辦公室、客廳與臥室,三個功能齊在一起的十來平米的小天地,再后面是一個很小的練舞房,燈光一打開,從墻上鏡子的倒影才有人認出來,這個女孩兒是前不久被卷入食品事件的主人公程盈。 這本身像一個沒什么中心劇情的小短片,或者稱為vlog也不為過,但是當女孩兒的臉出現在鏡頭里占滿整個畫面,一雙稚嫩而澄澈的眼睛,一雙昏暗的燈光中青白分明的眼睛,因為多次化妝而蒼老的皮紋,沒有刻意涂出來,而是占滿整個嘴唇的口脂,她在看著鏡頭,也是在看著屏幕前的每一個人。 “我們一起來看?!彼f。 另一只手打開電腦,她在引擎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纖細的手指落在鼠標上微微頓了一下,然后清軟的聲音開始念,這些隔著屏幕經過人的手打出來的言論,這些可以沖進下水道的骯臟污穢的詞,甚至她視頻的一個畫面,點開,放大,跳出電腦,甚至占滿了整個視頻的屏幕。 “很多人?”從側面的角度看不到她死潭一般的眼,“沒有,從始至終,我也只跟過一個?!?/br> “一千塊?……兩百塊?”似乎笑了笑,“沒有,不是這么算的?!?/br> “圈子亂——不是,只有我亂,因為我貪心,沒有能接的商演,我沒有錢。我還欠著公司錢?!?/br> “艾特她爹來看看——他已經看到了?!?/br> “這女兒為什么不去死——等我跟你們說完,我再去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