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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要改的,周總決定就好。季星回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因為太苦,他眉頭皺得很緊。 陳助理,能再加一份糖嗎?季星回問。 劉律師看了周克云一眼,周克云示意他結束這個環節,于是劉律師再次拿出一份文件。 季星回很想開句玩笑,因為劉律師這樣真的很像小叮當掏口袋,但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太不倫不類,季星回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逼自己繼續聽下去。 這份是特別條款,你們登記結婚后,周先生會負擔您的債務,以及星港市長安街道白蘭巷的一套居民住房算作婚前贈予。劉律師又掏出幾張紙遞給季星回,周總說墓地的事他不能瞎做主,他找了一些,讓季先生自己挑選。 季星回接過來看,是一份整理好的星港市墓地名錄,介紹很詳盡,圖文并茂的。季星回翻了翻,足足有十頁紙,他忍不住問:周總,你是讓哪個倒霉蛋幫你加班弄出來的啊? 周克云悶咳一聲:你先看看。 季星回看陳助理一眼:陳助理做的嗎? 陳然搖搖頭,他想解釋什么,但是被周克云打斷了。 月底正好有同學聚會,可以實地去看一下墓地。 你會去嗎?季星回問他。 你不去嗎?周克云反問。 季星回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你去的話,那我也去吧。 周總,這個材料我能帶回家去看嗎? 周克云點點頭:決定好了聯系我。 季星回其實沒有周克云的聯系方式,所以他說:好的,我會告訴陳助理的。 周克云皺了下眉。 這個協議現在簽字嗎?季星回問。 這份是草稿,季先生可以一起拿回去細讀,有疑問的地方隨時聯系我。劉律師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他。 謝謝。季星回看了看,是西庭很有名的一個律所,劉律師是合伙人之一。 劉律師沒有久留,這邊事情結束,陳然就送他下去了。 這下辦公室里只剩季星回和周克云兩個人,氣氛有些凝滯。 季星回翻著那些文件:不是說不用你幫我還債嗎? 周克云喝了口咖啡,平淡地說:沒關系,就當是我的彩禮了。 季星回嘟囔一句:你自己要做冤大頭我可不管。 周克云看著他:協議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季星回嗯了一聲,一下子覺得很累,他覺得自己好像又簽了一份勞務合同似的。 不過這樣倒也簡單很多,一對一為周克云打工,報酬還很豐厚。 季星回看了下表,已經過了五點半了。 該下班了。季星回自言自語了一句。 周克云起身:走吧,我們去吃晚飯。 季星回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19.9包郵的廉價T恤,上面還有幼稚的印花,他尷尬地說:我這樣去餐廳不太好吧。 周克云目光轉過來,在季星回身上停留了很久:那讓陳助理幫你去買一套正裝回來。 季星回趕忙擺手:別,我伺候不起那種衣服,而且我也不太想花兩個小時吃一頓飯。 周克云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老板:那你想吃什么? 季星回掏出手機,笑了笑:可以點外賣嗎?我請你。 周克云低頭看他,或許是角度問題,看起來甚至有點溫柔:可以,隨你喜歡。 于是季星回下單了三個披薩,還算上了陳然的那一份。 第4章 04 其實季星回也不是很愛吃披薩,只是剛剛腦袋里跳出來的第一個選項是披薩。 他和周克云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學,但他們其實也不是很熟。 不對,真要說也就只有兩年半,高三的下半學期,周克云轉走了,聽人說是因為母親身體撐不住,被爺爺接回去了。 那時候季星回還不知道周克云的爺爺是周根正,這個著名的企業家。 對他來說,周克云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而已。 在等待披薩的時候,季星回想起一件事。 高中的時候,他為了省錢,有時候不去食堂吃晚飯,晚上又要打工,就得抓緊時間做作業。 星港一中有一棟老的藝術樓,在新樓投入使用之后,社團活動就全部安排到那里去了,老樓只剩一樓那個大的排練廳還有人用。 季星回就經常去老樓的教室里吃晚飯,寫作業,也在那里換上班的制服,到點就翻墻出去。 那一天他跟平時一樣,一邊啃奶奶做的飯團一邊做數學卷子,突然聽到隔壁琴房里傳來鋼琴的聲音。 季星回本來不該好奇的,但這鋼琴聲雖然很美妙,卻實在打擾他的思路,于是他收拾了書包,準備換個教室。 老樓只有一個樓梯,過去一定會經過琴房,季星回背著書包,原本打算目不斜視,但走到一半琴聲卻停了。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到周克云正坐在鋼琴前,他在和一個人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桌子上,擺著一盒披薩。 那年季星回剛升高二,印象里的周克云不茍言笑,不愛與人有交集。所以他能這樣姿態放松地跟一個人說話,一定是關系匪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