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騙婚嗎?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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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大戶人家逃跑的小姐。我從未問過,因為我覺得她想說自然會說,她不說,必有她的道理。 但我后來聽聞康平公主和親隊伍出了京城沒多遠,就因為公主病重,返了回去。那一向又有不少行止古怪的人在村落附近出沒,雖穿著便裝,但身材挺拔、舉止有素,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大概不是衙門的捕快,就是軍中的兵士。而能同時調動這兩種人的,至少得牽扯出朝廷兩部,聯系近來的傳聞,不難猜出來。 但是公主又如何,她不想回宮,不想和親,我自會拼盡我的力量,護她周全。 她說了要我負責,我亦答應了要負責。我杜譽雖只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可還不至于連護住自己未婚妻子的擔當都沒有。 是,我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子。 我知道她那時不過信口一說,可我不是。 我想,天長地久,我總能等到她明白的那天。 我以為等到了。山中那晚之后,我以為我們已然心意相同。卻沒想到,未過幾日,她留下寥寥幾字,走了。 她說:“妾本是山中狐仙,見公子有入仕之意,特來考驗公子。公子為人仁善,經受住了考驗,來年必金榜題名?!?/br> 她……當我是個傻子嗎? 她走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像被抽去了感知能力。每日睜開眼心中都是一片茫茫不著邊際的白,空洞虛渺,不知在何處著力。 后來我在街頭聽人說,康平公主身體漸漸康復,來年春日必可大好,屆時想必陛下會再挑個吉日,送親沾蘭。 我當時腦中一懵……這么說來,她回宮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記得雙腿麻麻木木,仿佛牽線木偶。我在桌前坐了半日,直到桌前的日影慢慢退去,忽然想起一事,翻箱倒柜、找出已然蒙塵的書本,拂去塵埃,開始專心讀書。 離科考只有短短數月。她走后,我渾渾噩噩,已經許久未曾翻過書本。我開始一日只睡兩個時辰,連吃飯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我沒日沒夜地默書、做文章。 我不但要高中,還要中前三甲。惟有如此,我才能在瓊林花宴上惹人注目。 我知道,瓊林花宴,亦會有宮眷參加。我要到時當面問問她,這和親,她是否當真想去。 還有她當日,為何離開。 花宴設在太液池畔,無數人過來與我祝賀,贊我年少有為。我卻只覺耳畔嗡嗡作響,手心細汗綿綿。我盼著宮眷出來的那一刻,我備了數首詩詞,欲獻于簾后的他們。 天子單獨召見了前三甲。內官唱和我名字的時候,我心中砰砰直跳。我想她應該聽見了我的名字,不知作何感想。 照例會在天子賜酒后開宴。待酒興將酣時,亦會有人起哄請狀元郎吟詩。 狀元郎,就是我。 豈料天子剛賜罷酒,大理寺卿趙懷文就站出來:“微臣有幾個問題,想請問康平公主,可否請陛下恩準?” 天子宴興方起,推脫了幾句。然而趙懷文的不識時務和執拗天下聞名,幾番推脫不掉,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康平公主在簾后低低開口:“趙大人有話,只管問便是?!?/br> 趙懷文究竟問了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清楚,只因那開口的聲音,與我記憶中的全然兩樣。 莫非我料錯了?她并非什么康平公主? 那她究竟是誰?從哪里來?又往哪去了? 難不成她還真是狐仙所化? 杜蘅思啊杜蘅思,你真是中了邪了。 正想著,趙懷文忽朗聲道:“陛下,此女冒充公主、欺君罔上,請陛下治罪?!?/br> 冒充?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我更是如遭驚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么說來,我所猜可能并非有誤。只是她,并沒有回宮。 我心里霎時空落了一塊。原以為所尋之人就在眼前,可沒想到只是一場虛妄。 但那空落中轉瞬又生出一絲安慰來。沒回來也好,至少在外逍逍遙遙,不必勉強和親。 只是不知,她過得可好。 已然又是一年春來時,我亦已有了薪俸,不必再委屈她,用我拿山花做的簡陋胭脂了。 (三) 紅袖招中再會,我怕她像那次在漓江邊逃跑,于是就如她所愿,假裝沒認出來。 但是她依然要逃跑。 我其實心里已有預料,她那鍥而不舍的性子,只要一有了機會,定然還會再做嘗試。 那日漓江回來后,我已查過她的身份。并不難查。秦衙內是何等招風人物,在漓江救了秦衙內之人,一問便知。 我可以想見,她來京城必是有什么要緊之事,自然也想盡了辦法要掩人耳目。 只是如此這般貿然救了秦衙內這等風頭人物,還如何避人耳目? 她十分聰慧,但行事時常有些馬虎。因此,當她每每在我面前竭力掩飾自己身份時,我都有些想笑。 但她愿意裝,我就陪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不是很確定大家想不想看杜大人的自述,早早先發上來試個水~~有人看我明天就再寫一章,沒人看我就接著跑劇情了~~愛你們~~ 第二十章 (二更) “卑職王菀見過鄧將軍?!被ǔ汇?,接口就上。 龍武軍是天子親軍,一向戍守在皇城附近。統領鄧堯,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十分得天子信賴。 杜譽在鄧堯面前隱瞞自己身份,是怕這個案子受了天子重視? 鄧堯上下打量王菀一眼:“原來是王令史?!蓖跎袝业牡溗髦榫┏菫楣俚臎]人不知道,饒是冷肅如鄧堯,也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 “杜大人方才是說遭了賊人暗算?既有賊人在此,我龍武軍自不當袖手!”鄧堯打量二人,見他們全身上下血跡斑斑,似受傷頗重,憤然道:“杜大人、王令史在此稍作休息,本將替你們將那賊人捉來!”話未落,長刀出鞘、寒芒森森。更向身后諸人使個眼色,諸人紛紛亮刀,做出隨時要沖殺的動作。 眼看他們就要躍上房頂,杜譽蒼白平淡的臉色些微有了變化:“將軍大恩,下官十分感激,只是……” 鄧堯是個急性子,杜譽才開了口,就被他打斷:“閑話少說!賊人在此,同心戮敵才是要緊,莫扯那些不中用的冠冕之詞!”更是四處望了一圈,尋找騰躍的最佳點。 杜譽只好刪繁就簡,道:“將軍,沖不得?!?/br> “怎么?你怕本將與你搶功?”鄧堯粗黑的眉毛一沉,似一尊門神。 杜譽搖搖頭:“將軍,那屋頂上瓦片單薄,刑部已有三人在上面,加上賊人……龍武軍若上去,只怕會有坍塌的風險?!?/br> 杜譽顯然不想讓龍武軍插手刑部的事,但能短時間內找出這么個恰如其分的理由,也著實是個人才?;ǔ?,壓住唇角的笑,心生敬意。 鄧堯果然凝眉思索了下,點點頭:“有道理?!碑斚逻€刀入鞘。然而,聽著上面刀劍相交之聲,又仿佛有些手癢,忍不住道:“你們上面的人行不行?不行換一個下來,本將上去替他!” 敢情您以為這是打擂臺? 花朝仿佛看到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秦衙內。 不過鄧堯話落不久,忽聽得頂上“刺啦”一聲,好像有什么利刃刺進了其中一人的身體里,緊接著,咚咚鐺鐺數聲連響,似有一人從屋頂上滾落,掉進了院子里。 鄧堯登時來了精神:“掉下來了!走!兄弟們跟我走!給刑部的兄弟們搭把手!” 眼看他們紛紛拔刀,杜譽忽然往花朝身上一歪,花朝聽見他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貼著自己耳根掠過:“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br> 花朝立刻會意,一聲凄厲長嘶:“大人——你怎么了——” 對的,就是這樣,要聲帶哭腔,要抑揚頓挫。 很好,今日有董旺這等珠玉在前現身教學,她果然大有精進。日后若這生意做不下去了,她還可以專職替人哭喪。 鄧堯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被這嘶聲驚的一跳,回過身來:“杜大人……怎么了?” 花朝哭嚎道:“大人……大人他深受重傷,失血過多,昏過去了!鄧將軍,鄧將軍,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大人??!那一個賊人算不得什么,我們大人是刑部的棟梁,若是我們大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將會有成千上萬個賊人逃脫法網??!??!大人,你可千萬不能拋下卑職去了??!” 數個“啊”字次第連接,杜譽感覺自己耳朵被炸地轟轟作響,還有不知什么濕濕滑滑的東西滑進了自己脖子里。 聽到“賊人”二字,本來還在猶豫的鄧堯果然刷地一下,再一次還刀入鞘,利落走到二人身邊,自花朝手中接過杜譽,背在自己身上:“走,先去給你們杜大人看大夫去!” 原本高大的杜譽伏在魁梧的鄧堯背上,竟莫名顯得有些嬌小。 鄧堯將杜譽送到醫館,又巴巴念著那賊人趕回原地。只可惜,那地方已人去巷空。只余地上幾點殘血,十分寂寥。 讓鄧堯不禁生出懷才不遇的惆悵來。 他鄧堯,終還是晚了一步,可嘆可悲、可憐可哀。 “大人,那鄧堯,為何一聽到‘賊人’二字,就那般積極主動?”花朝問:“我以前從未聽說,龍武軍還會主動幫刑部抓賊?!?/br> 杜譽笑道:“鄧堯原本只是個馬夫,因天生神力,習了些武藝。今上微服私訪時遇賊人偷襲,鄧堯當時不知今上身份,仍豁出性命斬殺了賊人,救了今上一命。今上贊他勇猛無雙,是天下賊人的克星,更因他殺賊有功,封了他龍武軍校尉一職。鄧堯為人忠厚,非常實心眼。今上說他是天下賊人的克星,他就立志真要當天下賊人的克星,以誅賊為己任。是以在這崇京城內,一聽到賊人二字,必身先士卒,幾頭牛都拉不住?!?/br> 花朝腦中浮現鄧堯魁梧壯碩的身材,與那憨實的性格十分契合,不由也是一笑。隨口道:“沒想到杜大人也將京里官員的這些個街巷里聞放在了心上,我還以為大人只看卷宗和圣賢書呢?!?/br> 杜譽瞥她一眼,端回正經人的模樣,道:“王菀素好此口,常與吳源說道,我無意間聽到過幾耳朵?!?/br> 嘿嘿,無意?花朝知道,那些茶館之中好聽各家傳聞的男子從不愿意承認自己有此項“隱疾”。 忍不住撇了撇嘴,杜譽似有所覺,立刻道:“我與王菀,私下并無往來?!?/br> 嗯?跟我說這個干嘛,你們私下有無往來,和我有關系? 花朝納罕,卻并未將這疑問放在心上。閑聊本就是東打一耙、西打一耙。聽他提及王菀,又想起一事,問:“大人方才在鄧堯面前說我是王菀,就不怕日后真的王菀與他相見,穿幫嗎?” 杜譽淡淡道:“他以后都不會見到真的王菀……”因重傷在身,口氣十分虛弱,似哀似嘆。 “???!”花朝駭然一驚:“以后都不會見到真的王菀?大人的意思是……”日后再不會相見,那不是說…… 這案子當真如此棘手,連尚書千金都折進去了?刑部當真是有進無出斷魂窟!王菀啊王菀,你好好的大小姐不當,何苦來刑部趟這渾水! 連王菀都如此,自己這薄命一條,牽扯其中,豈不更是兇多吉少? 不行,她要逃命,她要想法子逃命! 花朝腦中轉過千般念頭,輕撫胸口,穩住心神,卻見杜譽淡淡白自己一眼,道:“王菀不敢在鄧堯面前自認身份?!?/br> “嗯?” “我說鄧堯與真的王菀不會再相見,是因為王菀不敢在鄧堯面前自認身份?!倍抛u無奈又重復一遍。 “哦!” 長“哦”一聲之后,花朝終于反應過來——不是不敢認就不敢認,你語氣那么哀怨做什么? 見她似仍有不解,杜譽道:“王菀昔日初為刑部辦案時,有一回將本應下到嫌犯碗中的瀉藥下到了鄧堯碗里,被鄧堯抓了個正著,五花大綁扔來刑部。怕墮了刑部名聲,更怕被王尚書抓回去學女紅,胡亂報了個名字。這之后,更是聽到鄧堯的名字都繞道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