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騙婚嗎? 第11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清穿之懋嬪的養兒日常、系統逼我恪守男德[快穿]、我靠養豬走上巔峰
想著,她問:“大人,我們現下在哪?” 杜譽道:“在與白獅街交匯的竹酒巷,再往東一條街就是御街了?!?/br> 御街…… 那是一條南北大道,筆直通向南城門。而這個時辰,城門應當還未關閉。 花朝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馬鋪,拖著這殘軀走過去買好馬,大概一盞茶工夫,還趕得上關城門前出城。 琢磨著,她回身看了眼杜譽。他整張臉連著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方才因為強撐著走了幾步路,額上已布滿細密汗珠。 剛才是他替自己擋去了大半的沖擊。 第十八章 那又怎樣,若不是他,自己亦根本不會遭遇這種倒霉事。 花朝心底浮起的一點歉疚很快消散。她看看杜譽,又望望街口,終是那逃離京城的可能對她而言更有誘惑力。 沒事,看樣子杜譽應該也不至于受了多重的內傷,左不過多傷在皮rou上,他年紀輕輕的,能有什么事? 就算傷重了,她又不是大夫,留下來又有什么用?給他摸摸抱抱心理安慰? 杜大人又不是三歲。 何況刑部的人就在上面丁丁當當打著,杜譽自己都說了,這幾個是高手。等一會收拾了那刺客,將杜大人扛去醫館,也不過是一刻鐘的事。 花朝念頭一起,行動非常干脆。逃跑這事她有經驗,容不得半點拖泥帶水。她回望杜譽一眼、拱一拱手,便算是道了別。拖著一條殘腿,打算啟步離開。 杜大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了。 算了,還是別再有期了。 杜譽,你我身份如此,注定今生無緣。 杜譽一見她那眼神,臉色猝然一變。她抱拳的手還沒撒開,已被他用勁全力一把抓?。骸澳阋??你要去哪?”他身子半傾過來,用的是他未受傷的那只右手。 花朝卻沒感覺到什么力氣,虛虛浮浮。愣了一愣,思及眼前情形,立刻將疑惑拋諸腦后,將手臂自杜譽掌心抽出,嘿嘿一笑:“杜大人,刑部辦案,民婦就不在這給你們添亂了?!闭f著不再猶豫,拔腳就走。 杜譽卻不知哪來的力氣,連趨數步,追上來,一把攥住她:“你不能走?!边@回用的是他受傷的那只手,血還未止住,順著手臂流下來?;ǔ杏X到抓著自己的那只手一片糯濕,不知道是不是血。 她心頭本能一緊。然而下一瞬,她卻咬牙將杜譽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杜大人,你以為就你現在這樣,能攔得住我?” 杜譽定定望著她,沒有說話,嘴唇抿地筆直。隨著每一根手指與她肌膚的分離,他的眼底似乎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終于,最后一根手指掰開,花朝毫不猶豫地轉了身。 杜譽,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代價,才換來今日的自由。 “花……夫人“,花朝走出幾步,杜譽忽然喊道,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大概是因為急走,他連咳數聲:“你這一走,就成了大理寺的逃犯,你就不怕大理寺天下張榜,抓你嗎?” 花朝原本腳步利落,聽見他劇烈咳嗽,卻停了下來:“大人今日不是幫民婦昭過雪了嗎?民婦既不是犯,又何來一個逃字?” “我……咳咳……我已經說過,大理寺流程尚未走完,你就不算已被開釋。你現在走了,大理寺大可定你一個畏罪潛逃之罪……你……逃得了一時,能逃得了一世嗎?” “逃得一世?”花朝忽而一笑:“我這一世究竟有多長還未可知,逃得一時便快活一時,總好過在牢里蹉跎?!彼恢雷约禾映鋈ブ筮€能逍遙多久。但她知道,留在京城,她這一世必不會長。 杜譽沙啞著嗓音道:“我……我、保你在牢里多待不了幾日,待你出獄,我親自……送你出城?!?/br> 這口氣出乎意料地軟和,杜譽從未這么說過話,花朝感覺自己心神晃了一晃。很快,她又冷定下來,將心中諸多龐雜情緒拋諸腦后,輕輕一哂:“杜大人高義,我心領了。我這人性子乖張,受不得一丁點委屈。大理寺牢條件太過艱苦,我幾日都待不了?!痹捖?,再不留戀,忍著痛,腳下越來越快,向巷口移去。 “夫人!”杜譽再叫了一聲,她卻不再止步。 屋頂刀聲鐺鐺,如雨打芭蕉。習習晚風揚起院中晾曬的被單,院里院外、檐上檐下全然兩種光景,像一個個被錯落切割的夢。 花朝身后,郎朗星河在杜譽眼底緩緩暗淡。他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情緒。 “花朝,你走不了的,并非我不讓你走?!?/br> ------------- 走出十數步,花朝忽然聽到一下一下鎧甲摩擦的聲音自巷口傳來。心中咯噔一下,抬目望去,只見一列金甲兵士凜凜向巷中走來。 “巷中何人,報上名來!” 喝問聲十分鏗鏘嚴厲,花朝哆嗦了一下。莫非是杜譽的幫手?糟了,才撂了狠話尥蹶子,這就被堵了個現行。 正在思忖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身后忽然傳來杜譽的朗朗應答:“本官乃刑部司刑司郎中杜譽,路過此地,受到賊人伏擊。尊駕可是龍武軍統領鄧將軍?” 龍龍……龍武軍?那可是天子的親兵! 花朝臉色一變——看樣子今日非但逃不出去,恐怕還有別的麻煩。 都怪她自己,沒事和杜譽費那么多口舌干什么,不知道傳奇話本子里,反派一向死于話多嗎? 隨著龍武軍的一步步靠近,花朝也當機立斷,慢慢向身后自己才撂過狠話的杜譽挪轉回去。到了他身邊,連忙伸手將他攙著,十分乖順道:“大人,您受了傷,民婦扶著您?!?/br> 杜譽輕咳一聲,低聲道:“不是要逃嗎?”聲音雖平靜,卻并不似十分冷淡。 “逃?什么逃?”花朝眼見龍武軍靠近,生怕他們聽見,連忙裝傻充愣、呵呵訕笑:“大人想吃桃?得嘞!民婦一會就去給大人買桃!沈娘子家的桃怎么樣,個大又多汁!”她擔心杜譽當著龍武軍面發作,噼里啪啦一通胡說,欲堵住他的嘴。此刻若是有一把刀,花朝毫不懷疑自己會抵在他腰上。 杜譽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低聲問:“不是要逃,那方才夫人那么急切往巷子口走,是要做什么?” 花朝連連賠笑:“大人明鑒,民婦是想去看看賊人還有沒有同黨,保、保護大人,對,保護大人!” “保護我?那本官似乎應當重謝夫人?!倍抛u故意將“重謝”二字咬的特別重,聽得花朝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由著她信口雌黃間,龍武軍已經走到跟前。待看清是兩人,統領鄧堯問:“這位是……” “是本官的下屬?!倍抛u道:“王菀,快見過鄧將軍?!?/br> 作者有話要說: 杜大人夠蘇了嗎?有點不自信。。。 我想明天插一張杜大人自白,寫寫杜大人的心路歷程,不造有沒有人想看~~ 第十九章 (一) 她以為紅袖招的相遇,是我們闊別四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其實不是。 幾天前的漓江畔,我已然見過她一次。當時我看到她的身影,未經思量就追了過去。這些年我錯認過數次她的背影,每次看到一點相似的,我都不會放過。而這一次,我確信那就是她。 我不知道她是把我當成了一個瘋子,還是認出了我,她拼命地跑。我腦子已然停滯,只知道本能地追。我看到她跑到退無可退的江邊,正想走過去,她卻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江。 那一瞬,我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我沖到江沿,也要追隨她跳下去,卻看到她自如地游到了江心,還順手撈起了落水的秦衙內。 我怎么忘了,她水性極佳。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河邊。 夜色初降的細柳河邊,我本在洗墨。她毫無預料地從水里鉆出來,我嚇了一跳,手中硯臺落到地上,“鐺”的一聲,摔成了兩半。在寂寂夜里聞來,格外清脆,如戛玉敲冰,讓我的心里亦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 她看到岸上有人,也嚇了一跳,怔怔看了我一瞬,又不知想起什么,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啊”的一聲尖叫,抱住自己,惡狠狠朝我吼:“看什么看,再看本……我就剜了你眼睛!” 其實若非她夸張的動作,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或不該往哪看?;蛘哒f,從她冒出來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就只短暫的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便未再看她。 并非我念的圣賢書起了作用,讓我此刻有了非禮勿視的覺悟。而是我……不敢看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讀的詩詞中的美人都有了具象的樣子。 她這么一說,我想,即使我沒有看她,她亦必是感受到了冒犯。一個姑娘家,受此大辱,想必十分委屈。于是我垂目行了個禮,懇切道謙:“姑、姑娘,是小生失禮了。小生并、并非有意窺、窺看姑娘沐浴,小生這就……” 她卻看著我,忽然一笑:“書呆子,你臉紅什么?” 她對于這點認知很快活,這快活很快抵消了她衣衫被水浸濕、浸透的苦惱。并且,對于后者,她很快找到了對付的辦法。 她說:“書呆子,你背過身去?!?/br> 我乖乖地轉過了身。 她又說:“書呆子,你快把外衣脫了?!?/br> 我懵懵懂懂地除了自己外裳。 我照著她的吩咐將衣服丟給她。她老實不客氣地將自己裹好,眺望四野,深吸了口氣。高興了一陣,又有了新的煩惱。 她問:“書呆子,你家有吃的嗎?” 我說:“有、有的?!?/br> 她說:“那你帶我回家吧?!?/br> 她說的十分坦蕩自然,像在和我討一口水喝。我從沒遇到也未聽說過女子會提這種要求,愣了一下,大概這愣怔被她理解成了猶疑,她老實不客氣地說:“你都看過了我的身體,你要對我負責?!?/br> “負……負責?!” 我腦中轟地一聲,心底炸開一個不知是什么樣的東西,一陣酥麻的涓流漫過我全身,涌上臉頰。我知道那一刻,我的臉一定比煮熟的蟹都紅。 多年以后,金榜題名之時,我亦未有這樣的感覺。 “負責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吧?”她向我走過來,似乎對無師自通找到了能令我無措的辦法而開心,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能聽見她發絲上的水滴在肩膀上的聲音,那聲音仿佛滴在了我的心頭,我的心被那水滴攪得雜亂混沌,不知如何自處。 負責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但我不確定她知道。而后來的相處讓我確定,她大概的確不知道。 我和她說:“為母丁憂,還得委屈姑娘幾年?!?/br> 沒想到她回:“你自丁你的憂,與我有什么關系?” 當下,她那雙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著我,繁星滿天,都不及她眼底的光亮。她見我半天不答應,蹙起眉:“怎么?書呆子,你不愿意?” “愿、愿意?!?/br> 別說這個,什么都愿意。 再見時我尋機問了她同樣的話,她耷拉著眼皮,勉勉強強地說:“愿、愿意……吧?!?/br> (二) 我不知道那天她是不是在躲著我,但紅袖招中再見,我確信他是在避著我。她那樣子,我一眼就猜出,她不想讓我認出來。 她當初不告而別,大概是怕我如今算賬。的確,我當時憤怒到了極點。 我自幼性子平和,情緒起伏不大。但那一次,我真正感受到了無法遏制的憤怒。那憤怒像一把火,將我整個人燎的癲狂。我沒日沒夜地寫文章,想將這憤怒發泄出來。 可是沒有用,每一篇文章底下,都是我忍不住的思念。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有時候會忍不住地想,她連生個火都不會,不知該去哪里才能弄到吃食。還有衣裳,她走時就一件單薄春衫,秋去冬來,也不知道此刻可有御寒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