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賀濂:我和白哥去找他,錄音。 堵在公司門口水泄不通的記者蹲到九點多也沒有任何消息,粉絲們早就炸了鍋,李逾白的微博卻停留在轉發賀濂的那一條,沒有半點兒動靜。 罵公司都罵累了的兩天后,夜里,一輛車悄悄地從小區開出門,往四川東路去了。 李逾白戴著一頂棒球帽,幾縷頭發從邊緣翹著,手指敲了兩下車窗框:你上哪兒搞這么好的一輛車?賓利吧? 慕尚,讓家里人送來的。不過本來也是我的呀,你看車牌都是L0309。賀濂說,熟練地打方向盤。 突然出現在地下車庫的藍色轎車,外形復古,顏色漂亮,價錢能抵普通人家一套房,還從首都專程運到上海來給賀濂開。但李逾白只說一句這樣啊,嘆了口氣,望向窗外向身后疾馳的夜色。 燈火點點,他說不出為什么會覺得孤獨,分明賀濂陪著他,這兩天怕出事似的寸步不離,他表現得也很淡定,可心里還是有一塊缺失。 從新聞爆出來到現在,他一個家里的電話都沒有接到,也沒任何消息。 他可以想象爸媽的態度,也許已經失望透頂,放棄了自己。 說不難過就太假了,李逾白手肘也靠上車窗的邊緣,風從縫隙里灌進來,把他眼睛吹得一陣酸痛。伸手揉了揉,他這時才有種糟了的真實感。 也許賀濂太照顧他太保護他,李逾白無奈地想。 那個貝斯手。賀濂試探著說,小小聲,你和他什么都沒有嗎? 他教我彈貝斯。李逾白說。 除了這個其他就沒有了,對嗎? 李逾白收回手,直視路口紅燈的倒計時:你要問那個視頻的話,以前我常喝酒,喝得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經常在更衣室里就睡到七八點,起來隨便喝點水吃個小籠包就回學校上課。和他們樂隊兩年多不聯系了。 賀濂說:我相信你。 李逾白笑了笑:不怕說出來騙你的嗎? 你一點也不會撒謊,半個字不對勁我都能看出來。賀濂說,而且我無條件相信喜歡的人到了,白哥,你確定他們還在這兒? 應該在。李逾白說,下車前把帽子壓得更低。 誰都不確定這兒有沒有狗仔蹲守,但視頻里貝斯手和服務生的臉都看不清,更加沒拍到酒吧內部的布置。賀濂跟著李逾白從巷子里的后門走,進去前他抬頭看了眼周遭街道,酒吧掛著小招牌:綠川。 還和當時一樣,仿佛昨日時光重現。 他就在這個路口,被夢魘纏住了一樣走進來,遇見李逾白。 別愣著。李逾白說,想牽賀濂的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了自己外套的衣兜。 賀濂啞然失笑,原來李逾白也會有顧慮別人的時候。于是他小跑幾步,把過去的回憶留在了巷子口,和李逾白一起進去。 他大概確實很長時間沒來了,酒吧服務生更新換代得一個都認不出了。李逾白找了一會兒,和賀濂坐到吧臺旁邊的高腳凳上,向調酒師點單: Negroni,給他倒杯蘇打水。李逾白說,順手摘了帽子。 賀濂剛要阻止,吧臺內低著頭擦杯子的調酒師看過來,先是呆住了,接著不可思議地整個人往前靠:阿白?!你怎么來了? 李逾白沒有久別重逢的表情:酒。 好好好,你還是老樣子,老口味。調酒師拿出新杯子,掃了眼李逾白旁邊衣領遮住半張臉的賀濂,新的小朋友嗎?要不要也請他喝一杯? 他要開車。李逾白說。 察覺出心情低落,調酒師大約猜到原因,不再說話專心干活了。這天駐唱的樂隊和以前的風格不同,吵鬧得耳朵疼。 等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李逾白抿了口就直奔主題:小溪他們呢? 調酒師朝后臺的方向一努嘴:他們今天是后半場,你來找小溪?不怕被媒體又拍到,大明星之前說斷就斷,他們都說了你好久。 李逾白嗯了聲:不太方便。 調酒師問:我去幫你叫他? 賀濂想說話,但手被李逾白緊緊地拉著,只好旁觀,聽李逾白說:謝謝。 那杯酒喝得挺快,賀濂擔心他會不會頭暈,問了一句后,他說不要緊,以前喝的比這還多,賀濂已經確定了李逾白憋著氣。 蘇打水他倒是一口沒動,推給李逾白,對方拉著高腳凳,試圖把賀濂往自己這邊靠。賀濂生怕他摔了,連忙跳下凳子挪了挪再坐上去,下巴枕著李逾白的胳膊,小聲地叫他不要氣了。 我沒事。李逾白說,指尖勾了勾賀濂的手腕內側。 不多時貝斯手從后臺一臉茫然地出來,酒吧燈光太暗了,他好一會兒才錯開人群走到吧臺邊。調酒師完成任務,留下一句你們聊后,端著杯子躲開了。 個子小小的,他見了李逾白先有點拘謹,打完招呼在邊上站著。他沒有背那把貝斯,也沒換舞臺的服裝,眉清目秀。 賀濂挑剔地看了一圈,暗想:沒有我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