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為民除害
17為民除害 那年的他們都是十七歲。 輕狂、不在乎,還特別容易覺得無聊的十七歲。 那一天,覺得下午的課特別無趣的南渡舟,翻出一點五米高的圍墻,往一旁的小巷子走沒幾步,就看見三個小伙子圍著一名學生。他仔細一瞧白上衣灰長褲,竟是同校的,而且那人他認識,因為他常常站在司令臺上接受表揚,而不是像他總是因為闖禍被叫去教官室反省。 「你們做什么?」南渡舟憤怒的語氣就像高掛于青空的烈日,灼得讓人耳朵生疼。 「又來一個。今天應該能撈頓大的?!挂粋€頂著一頭金燦燦的小子說。 提起錢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強欺弱、多欺少,南渡舟就看不下去。 「你們沒瞧見他一副窮酸樣,要劫財也要找個像樣一點的,」他大話不慚地說:「……比如本少爺?!?/br> 章斌的頭有點疼,所以請了假,沒想到還沒離開校園周邊就遇上這些人,他覺得自己今日也是特倒楣的。 午后的陽光分外刺眼,如同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南渡舟,讓人無法漠視。 南渡舟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一打三不是沒勝算,就怕病懨懨的人扯了后腿。 「同學,你先閃吧,免得受傷了?!?/br> 這事因他而起,如果就這樣閃人也未免太不顧道義;但他現在人確實不太舒服,肯定幫不上什么忙。于是,章斌退到巷子口,心想要是他真的應付不來,自己就直接喊人或報警。 一米寬的小巷子,拳腳一伸展開來,躲避不及的小混混只能撞上灰綠色的墻。 潮濕的苔蘚蹭上了紅色的上衣,那抹綠就是恥辱! 不一會兒,舊墻已經換上抽象派的新裝,而面目猙獰的他們也成了野獸派最佳代言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發覺自己佔不了便宜,一邊狼狽撤離,一邊虛張聲勢地嗆聲:「你給老子等著,改天一定卸了你的胳膊?!?/br> 狹小的巷弄恢復了樸實的寧靜,刺耳的蟬鳴再次瘋狂響起,直接貫穿了章斌的腦袋,他忍著頭疼再次踏入小巷,來到南渡舟跟前。 蹲在地上喘息的南渡舟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抬頭看著上方逆光的剪影,漫不經心道:「同學,有事嗎?」 「你還好嗎?」章斌看著滿頭大汗且嘴角紅腫的他?!肝医姓卤?,文章的章,文武斌?!?/br> 「南渡舟?!购啙嵉娜齻€字。 「辭海無水舟難渡,難渡舟?」 「南柯一夢的南?!鼓隙芍叟呐钠ü烧玖似饋?,沒想到一站起來,方才被揍的腹部卻隱隱生疼。 他需要來點冰涼的飲料冰鎮一下受傷部位和冒火的腦袋。 他們一起拐出了巷子,來到大馬路旁,一部鮮紅的自動販賣機格外顯眼。 錢早就花個精光的的南渡舟掏出全身僅有的家當──三十元,投入了販賣機。 裝闊問:「泡沫紅茶行嗎?」 章斌看著顯示投入的金額,除了運動飲料和紅茶,他們喝不起其他「昂貴」的飲品。 「謝謝!」章斌接下飲料沒有直接喝,反倒是拿給南渡舟,指著紅腫的嘴角,「冰敷一下?!?/br> 南渡舟臉上冰著別人的鋁箔包,嘴里還喝著另一瓶,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整個透心涼,瞬間覺得舒服許多。 這一次的英雄救美,只不過是陰錯陽差、無心插柳,爾后兩人在校園偶遇還會打上一聲招呼。 隨著蟬鳴越來越響亮,天氣也越來越炎熱。 今天,南渡舟在最后一堂時,再次翻了墻。他雙腳一落地,就發現三個眼熟的身影。 他們似乎算準了他今天肯定會翻墻似的,早早就在附近埋伏,拿著棍棒便從巷子的兩端大搖大擺走來,將南渡舟困住。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挂活^捲毛的胖子說。 「別和他廢話,兄弟們上??!」金發的一聲令下,鋁棒劃過地面刺耳的聲音讓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頂著雞冠頭的小個子高舉著棒子,邁開小如臘腸狗般的小短腿衝向南渡舟。 南渡舟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就想笑,這輕蔑的一笑,讓小個子的怒火飆到最高點。 南渡舟畢竟是rou做的,赤手空拳面對無情棍棒的長時間攻擊,他還是吃不消的。 「喵」的一聲,吸引了他部分的注意力,他抬眸用眼角馀光瞄著趴在樹蔭遮蔽的圍墻上的小花貓,心想牠倒是悠哉地看著這場鬧劇,說不定當隻貓比當人更容易些。 「喵──」這次的聲音是從圍墻里傳出來的不會錯。但南渡舟可沒空管這種聽不懂的暗號,直到章斌奮力地攀上了樹木,嚇跑貓咪,小流氓們才發現動靜搞得有些大,吸引了在cao場上體育課的學子。 金發少年不知道何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蝴蝶刀。 銀色的刀片隨著主人揮動的手,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令人無法直視。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達成某種默契,下一秒南渡舟只聽見章斌厲聲喊著「小心──」,然后就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一陣劇痛。 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年少的青春。 也就是挨了這一刀,他才有機會見到忙碌的父親。 面對青春風暴的少年,他們無暇關心他,雖是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常常一週碰不到一次面,他都覺得和少年隊黃警官「偶遇」的次數都比他的雙親來得多。 在他住院期間,他只來過一次,彷彿他是他的員工,而不是他的孩子。 那時他只記得南正權對他說了一句話:「畢業后,軍?;蚓_x一個?!?/br> 這個要給國家養的概念?! 也不是不行,反正他繳的稅多的去了,浪費稅收多養他一個廢人也沒什么不可。南渡舟在心中暗暗腹誹。 南渡舟一部分是賭氣、一部分是因為黃警官,還有一部分是因為當職業軍人只能守在營區實在是太無趣,還不如外面如狼似虎的煙火之地,所以他報考了警校。 當他考上時最高興的不是自己,而是亦師亦友的黃警官。當時黃警官還開玩笑說:「禍害社會的人又少了一個?!?/br> 南渡舟總覺得自己像是周處,投身警界稱得上是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