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允生眼神閃躲,她知道他要問什么。果然,魏自清沉聲問:「四年前,你為什么要不辭而別?」 允生呼吸一滯,她最不想提起的往事偏偏被他提起了。 為什么? 她能說嗎? 「對不起?!乖噬瓜卵?,還是哭了。 「林允生,」魏自清氣急,一字一句的說:「你明知道,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對不起,我只想知道四年前你為什么要一聲不響的離開,為什么你連這個都不肯告訴我?」 魏自清的聲音難得顫抖。 可是對不起,她不能說。 所以魏自清質問她為什么一聲不響就離開的時候,她答不出話來。 「不過,」可突然間,允生聽見魏自清輕聲說道:「你回來了,就好了?!?/br> 不知道為什么,那話里還有那么一點點的笑意和溫暖。 離開前,允生什么都沒說。 她推門就走,擦了淚卻沒用,索性任它一直掉。不知道是那句魏自清吼出來的質問,或是剛剛那句哽咽的「你回來了」。 很久很久以前,剛失去姊姊的她笑起來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說的,只是上一次是肯定句,這一次,有疑問,和安慰自己的成分。 去繳費的時候允生卻被通知錢已經有人先付了。 不需想就知道,是魏自清。 允生不禁想起剛才在診間里的魏自清,那些愧疚又通通涌上心頭。面對他,允生心里又更是復雜了。 偏偏這時候,她又收到了魏自清的短信:「你不會再走了吧?」 允生沒有回覆,心里卻道:「我就不該回來??」 那天深夜里,魏自清一通電話撥給江尚恩,他就帶著兩打啤酒來找他。 「她想起來了?」 魏自清開了一罐啤酒,剛哭過的眼看著他。 雖說是問句,但聽起來更像是肯定句。 所以江尚恩知道,魏自清要的肯定不是他的答案,便選擇沉默,拉開易拉環,也灌起了啤酒。 兩年來,魏自清找他喝過那么多次酒,兩人早已有了默契,魏自清只是需要有個人聽他說話而已。 所以每一次江尚恩都只是默默地聽著。 這次也一樣,魏自清毫不客氣的開口: 「今天我看見她的時候,就感覺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我甚至在心里想,如果這是夢的話,就別醒了吧?!?/br> 「一開始我還能把她當成一個病患,雖然我不敢抬頭看她就是了??墒钱斘衣犚娝游覇柕锰嗟臅r候,我沒忍住,抬頭了。我一抬頭,就看見她眼睛里是五年前那種??又愧疚又傷心的情緒,我就知道她一定想起我來了?!?/br> 那雙憂傷的眼睛,他不會忘。 說著,魏自清又默默開了一罐酒,繼續道:「所以我衝動了,我問她為什么要不辭而別,可是問完我就后悔了?!?/br> 「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魏自清苦笑: 「可是只要她回來,我什么都可以不計較了?!?/br> 「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計較了??她還是可以疏遠我,也還是可以推開我,但我這次,說什么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了?!?/br> 或許人都是貪心的吧,一開始他真的只是想遠遠的看著她而已,可是后來,一對上她那雙憂傷的眼睛,想念突然就排山倒海,幾乎滅頂。 「她這么對你,你還是覺得,值得嗎?」江尚恩沉默良久,還是問了。 這三年里,江尚恩問過他無數次,為了允生,他這么卑微、這么失去自我,真的值得嗎? 可魏自清每次都是一句:「值得?!?/br> 江尚恩不覺得再這么問下去就能問到他改口的那一天,只是心中一直是疑惑的,為什么魏自清能為了允生,不堪成這樣? 還真的是應證了他當年說的那句:「值不值得我說了算?!?/br> 果然,他又聽到了魏自清的一句:「值得?!?/br> 江尚恩嘆了口氣,問了也是白問。但愿魏自清的溫柔與執著,能被允生看到吧?? 而這樣的夜晚,允生同樣不好過。 魏自清說,藥先停了吧。 允生苦笑,停了藥,她還剩什么可助她熬過這黑夜漫長? 于是允生恢復了喝酒的壞習慣,她披上外套,去超商買了幾瓶酒,把自己喝到睡著,直到第二天宿醉醒來,她才發現這次沒有起酒疹。 允生苦笑,她又何嘗不想念魏自清?分明是思念的緊,可她又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