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字游 04
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在我面前,我仍然坐在同樣位置,身邊沒有人了。手里的那片花瓣隨著風緩緩地飄起,從容地飛到我的身后,我視線跟著它,往后轉。 花瓣回到了主人的身上。 身后站著的是他,瞳孔是一片沉默的夜空,摻雜了一日又過去的慨嘆,也染了明日會到來的希望,像是一片黑色的鏡子,我看見那副瞳孔上映著我模糊的模樣。 「字游?!龟柟馊玖怂肽樈瘘S,讓我想起了跨年那夜的他,如今他不僅睜開眼看我,而且想起了我是誰。 這是他的夢境,也是我的現實。 當夢境與現實交錯的時候,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平行時空出現交點,我們有了相聚之時。 我愣了愣,試問他:「你什么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去年?!顾呓疑砼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找了你找了一年多?!?/br> 得知現在的終仁是活在夢里的他,我苦澀地笑了笑,「好久不見?!?/br> 一時間,我們倆陷入沉默,他似是想說些什么,卻把話硬生生地嚥了進去。 我猜他想問為什么我貿然離開,然而我確實想回避這個話題。 「在國外的日子你學到了什么?」我先開口了。 他愣了下,然后望著夕陽笑著說,「我有認識來自日本的留學生,和他們去看過夕陽,雖然沒有這里的漂亮?!?/br> 夕陽的光輝有點強烈,他的輪廓變得朦朧了起來,「他們說黃昏在日本有很多種代稱,例如誰彼、不祥之時、碎片之時?!?/br> 「那些是什么意思?」 「『誰彼』夕陽光線過于強烈的時候,人的面孔就模糊了,常用來當作居民間的問候語,意思大概就是:你是誰? 我那個日本朋友說,不祥之時的別稱更像是恐嚇小孩子,老一輩的人說近黃昏時會出現妖魔鬼怪,把不回家的孩子抓去玩。 至于碎片之時,那個日本朋友也沒有解釋,只是說好像有聽過這個說法?!?/br> 我扯扯嘴角,「感覺你國外生活很快樂?!拐媸翘昧?,我臉上浮現微笑,卻分辨不出來是不是由衷的開心,還是只是演戲的笑容。 他的雙眼直視著夕陽,目光卻不在夕陽上,感覺落點在更遠更遠的地方,「找你的這段時間,我見過山,看過海,感受過春夏秋冬,踏遍了朝朝暮暮,好像流浪到世界盡頭了,卻找不到目的地?!?/br> 「現在仍然這么覺得嗎?」我瞅著他。 他如記憶里那般的笑,兩頰的酒窩逸散著迷人的氣息,「現在終于有種釋然的感覺?!顾戳宋乙谎?。 「你就為了見到我而找了我一年多?」我配合著他,鼻尖泛起淡淡的酸感,「除了見到我之外,沒有其他想要做的嗎?」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用開玩笑的態度,裝做自己毫無所謂,「沒有?!?/br> 我沉默了,感覺回憶里的死結越來越深,不曾有過他嘴里說的釋然感,而是越來越蜷縮自己,渴望卑微地消失。 我們望著地平線被前方那端的山吞沒,漆了山頭一片腥紅,像是燃燒了山野一般。 「我要回到國外了?!顾f,「回國的機票我爸買好了?!?/br> 他靜靜地瞧著我看,像是想知道我會不會抉擇將他留下。 「我挽留你的話,你會留在我身邊嗎?」 「會?!?/br> 我輕輕地微笑,投入彼此的沉默。 我還是選擇和那年一樣,用逃避拉開和他的距離,用躲藏讓他斷了待在我身邊的念頭。 天空中褪去了黃昏的色彩,他依偎在我身旁,重新墜入他的夢里,他的夢與我的現實再度脫節。 我又挽住他的手,試圖找到一點點溫暖,卻只摸索到冰冷。 我愛他,卻要裝做自己不愛他。 一次一次的受傷里,我就只是個不幸。 那些離我而去的人,才能獲得一個美好的結局,就像終仁的夢里一樣,大家沒牽扯上我,都有一個善終。 下次能再見到睜開眼睛的他,會是什么時候? 他躺在我的腿上,感覺喜孜孜的,我輕輕觸碰著他微軟的臉,問他:「我把你找回來,好不好?」 他沒回應,我就當他靜靜地在說:「好?!?/br> 我將他擁的很緊,明知他不會逃離,卻還是一直抱著。 想起離去前最后一次見面,他也是這么用力地擁著我,強吻、觸摸??都在控訴著他氾濫的喜歡。 吸著魔術師給的菸,我仍然踏上了離去的路程。 搓揉在一起的種種一次爆發,選擇顛沛流離的流浪。 最后到了結局的我們還是回到起點,彼此依偎的模樣。 我踏上解決方案的路上,找回終仁,找回他。 在他身邊才是我想要的自由。 負著罪與遺憾,踏上我們的流浪。 / 【快訊】山老鼠離奇死亡?全都成為一棵樹? 今搜救隊前往山區搜救昨日失蹤老翁,竟發現山老鼠的尸首垂掛于樹上,附近也發現多具尸體,死者身分又和多年前李生失蹤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