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你的眼睛一直跟我說故事。*
拍攝當天來幫忙的人很多,陽光明媚,社團的成員全都來了,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各色面孔。 余果在一群穿著白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的團員中移動,謝圖南借給她一支腳架,煙羅翻儲藏室找出收音麥克風,有人替她舉著麥克風,也有人想幫她拿相機,但是余果拒絕了,在前往川大走廊的時候,一股勁的拍。 臨時的拍攝變成小型表演,他們甚至沒有宣傳,余果用粉筆匡列界線,其他人在旁邊看著,當煙羅的鼓敲下第一聲時,她的世界彷彿不再流動,沒有空氣,沒有喧鬧,只有構筑這幅畫面的色彩,它們成就了一段影像。 五環口電影院是余果在整個拍攝中最需要擔心的,店家接受他們大張旗鼓進去拍攝嗎,會不會造成營業困擾,該怎么在狹小的空間把設備都安裝完善。 張望北私下動用人脈,他和電影院老闆是舊識,電影院沒有余果想像中的費勁,兩輛車,十四個人,她坐的a車,煙羅駕駛,b車是謝圖南和張望北。煙羅把整車窗戶都開啟,奔馳在馬路上把每個人的頭發都吹亂,流行歌像滿潮的水般滿溢車外,路途不再是路途,是音符,他們在向上跳。 他們在電影院門口掛上「休息一日」的牌子,一群人浩浩蕩蕩在控制臺輸入影片,此時諾大的電影院零散坐上三個人,顯得空曠,煙羅雀躍不已,手機錄影沒有停過。 「我好像在做夢?!篃熈_趁空隙時悄聲對謝圖南說。 謝圖南一伸手,抓來在吃晚餐的陳見洵跟張望北,四個人拳頭相撞,手背是陳見洵替每個人畫的小星球:「是我們一起在做夢?!?/br> 有人提議要不要乾脆在電影院播放電影,老闆沒回絕,只說不要是上映的片子都能放。最終不知道哪個團員選了一部愛情片,余果坐在前廳查看存檔,看得很久,看得很慢,電影開始放映后,除了她之外就沒有人再出來。 再相見,那些本是青春的面龐被淚水打濕,哭哭啼啼的抽紙擤鼻涕。 「蘇皖實在太慘了,得不到愛,又愛不對人?!?/br> 「謝好也是渣男一個,經手那么多女人,蘇皖真心實意對他好,最后得不到合同,把人反手丟給對家?!?/br> 他一言,她一語,絮絮叨叨都是情情愛愛的不得終跟懊悔。是不是在這個年紀,我們的靈魂都是飽滿情意的水果,等有緣人來採。 依舊兩輛車,十四人,回到川大門口時,夜深,星明。他們彼此說謝謝,有人相約明天旁海碼頭再見。 余果拒絕煙羅和謝圖南再續一攤的邀約,租了一臺腳踏車,踩踏暮夜涼風,在學校附近一家網吧借了五個小時,她迫不及待想沉浸今日儲存在相機里的時光。 五個小時到了,余果粗略分開不完整的檔案,把殘缺的傳輸到自己的隨身碟,能剪輯的放在張望北給的白色隨身碟。泡麵吃了一碗,以為能熬整夜,結果不到一半時間就餓了,挨餓直至天明。 她回租房簡單洗漱,換身衣服,和昨日差不多的裝扮,但衣服換成白色無袖。張望北在群組不斷提醒說,明天下午太陽大,不想曬黑擦防曬,不想中暑多帶水,不想熱昏頭的穿淡色衣服。 余果第二天是獨自前往旁海碼頭,剩下的人會處理器材搬運,她不想跟其他人多說話,在群組投票區選獨自前往的框格,她想先到旁海碼頭看看。 這是余果第一次無端站在海橋上眺望大海,海提很長,好像把無際的海洋劃分大半,延伸到只剩一小點的盡頭,堆疊于海提上的云彩像是有人倒翻水彩,肆意揮霍。余果意識到,云不只有一種顏色,它們交疊混合,湖水面的淡藍、艷陽沖淡的粉紅、黃土的褐黃、事物止境的白。 漁船在遠航,歸航的船隻被繩子綑綁船頭,任浪衝撞也不漂。 余果順著漁民搭起的長梯,漫步在沙灘上,柔軟的沙子包裹住白色的球鞋,在經歷上次的大雨后,球鞋不再是嶄新的白,覆蓋了些許黑色擦痕。 鄰近陸地的沙岸有一排用帳篷簡易搭設的店家,有的店家在招牌前掛一盞黃燈,燈不重,海風吹來會亂擺。 余果學來玩的小孩躺在沙灘上看日落,沉醉被松軟的沙土掩埋。 不久,張望北的聲音出現在沙灘內,由遠到近,下秒余果張開眼睛,謝圖南的臉懸在半空中,他瞇眼:「舒服嗎?」 舒服,她明白為何有人傷心時總來看海,海納百川,連帶一旁的沙土也學會接納、包裹來到這片土地上的所有。 余果緩緩闔起眼瞼,用身體給她展示,沒想到謝圖南開始輕哼,歌詞里有夏日馀熱、有尾指勾手的羞澀、有雙唇觸碰的柔軟。 :假設我醉了,你會親我嗎? 「昨天寫的,不記得你怎么會哭,但是你的眼睛一直跟我說故事?!?/br> 余果睜開眼睛,謝圖南手提著褲子轉身就跑,跑到離海不遠的陳見洵身邊,陪他一塊抽支菸,兩人赤足踏入淺海,煙羅的鼓聲伴隨余果的心跳一拍一拍,海浪拍打礁石,衝出浪花。無數拍打,是不是有關于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