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的我們-07
翌日早晨,我在床上醒來,叫醒我的不是對生活的熱情,而是宿醉的脹痛。 「嘶……」窗外的光刺眼,我瞇著眼睛搖搖晃晃地走到浴室,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我摸了摸,嗯,該在的都在,還是原來那個我,沒有因為流掉幾公升淚而變瘦,也沒有因為昨天幾杯酒醉到忘記所有煩惱,所以事實證明借酒澆愁一點用也沒有。 梳洗后,我打開手機,有幾通未接來電,是小劉和溫昕,我回撥電話,很快便接通了。 「一帆,你今天也請假嗎?」溫昕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嗯,請半天下午進公司,你怎么了聲音怪怪的?」 「昨天喝太多,宿醉,我還在家呢?!?/br> 「你也喝醉?那我們怎么回來的呀?」 「小劉送我們回來的,好小子,連單都是他買的,今天還幫我們請假了?!?/br> 我們果然沒白疼小劉這孩子,真乖。 所以,昨天那個在我耳邊說話的人是小劉?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怎么這么嘮叨???跟個小老頭似的,回頭得跟他說一聲,這樣吸引不到女孩子的,遑論男孩子。 下午,我終于打理好自己,神清氣爽地進辦公室,一走到座位就發現桌上放了一盒點心,是一盒名牌巧克力,盒子上有張卡片,字跡工整,是傅延川寫的,為了昨日拜訪傅映熙洽談宣傳案的事感謝我。 「一帆姐,是仰慕者送的嗎?」小劉張大雙眼,臉上滿是羨慕。 「羨慕什么?平常那些jiejiemeimei送你的還不夠吃???」開玩笑,他收過的零食禮物比我這輩子看過的零食都多,誰羨慕誰??? 「噢,我聽溫昕姐說送的人是個大帥哥,真的嗎?」 瞧,這孩子雙眼放光,臉上就寫著一個饞字。 我雖然很疼小劉這個精明貼心的孩子,但不代表我可以把男人讓給你,規矩還是得立的,于是,我走到他身旁,輕輕撫上他的臉,然后用力一捏。 「嗷!好痛?!顾嗳啾晃夷蠹t的地方,眼睛水潤潤的,看上去委屈巴巴。 「這人是帥哥沒錯,但是是老娘的人?!刮宜α怂︻^發。 「我又沒有要做什么,姐你干嘛捏我?!?/br> 「立規矩,本宮的男人你也敢覬覦,想嚐嚐一丈紅嗎?」 「姐,就說了,我很直,我是直男,我喜歡女人!」小劉無奈地解釋。 我拍拍他的肩,從容道:「沒事,姐見多識廣,不會這么大驚小怪的,愛最大。還有,昨天謝謝你啊,送我跟溫昕回家,下次請你吃飯?!?/br> 他回想,遲疑地點頭,「不會,應該的?!箍瓷先ゾ拖駛€乖巧的孩子。 我摸了摸他的頭,打發他回去做事,還沒坐下,桌上電話就響起,我接起,是老張。 這是我這個月第三次被老張叫進辦公室了,感覺好晦氣。 我打開門,徐靖陽和溫昕已經在里面了,我的目光巡了會兒,幾個人的表情說不上輕松,這情況不妙啊,老張不會是要開除我們三個吧? 「一帆,你坐啊?!估蠌堄玫统恋穆曇粞埼?,我敢說我現在一定比萊納本人還要害怕。 我坐下,左顧右盼,徐靖陽和溫昕冷著臉連一點眼色都沒有給我。 完了,這次真的要完了。 老張清了清喉嚨,「咳,找你們來是要跟你們商量一下,因為臺中分部那邊最近人力短缺,需要有人支援,所以我打算把靖陽調過去,時間也不會太久,大概兩個月?!?/br> 老張,這不是商量,這叫通知。 徐靖陽看上去不太意外,似乎早就預期到了,我將視線轉向溫昕,和她交換了眼神,一樣的愕然,看來,只有我們兩個還不知道這件事。 「主要是擔心靖陽調去臺中后,會影響到你們現在在跑的案子,我提前跟你們說一聲,可以交接一些工作?!估蠌埨溆驳穆曇衾^續解釋,不帶一點遲疑,連一點捨不得的時間也沒留跟我和溫昕。 「時間呢,什么時候去臺中?」我問。 老張還沒開口,徐靖陽搶先一步,「下禮拜?!?/br> 好樣的,只留一週,是能交接個鬼。 老張繼續解釋他安排徐靖陽去臺中的用心良苦,比張宇唱的還好聽。 我對上徐靖陽的雙眼,他的眼神毫無波瀾,似乎覺得這件事情沒有什么。 老張后來說了什么我都沒聽進去,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徐靖陽。 走出會議室后,我叫住他,「你沒有什么要跟我們說的嗎?」 「老張前兩週找我談這件事,臺中那邊真的缺人,我手上又剛好沒事,就答應了?!顾Z調輕松,彷彿是在說今天早上去買早餐時阿姨看他長得帥,多給他一顆荷包蛋一樣。 這不咸不淡的語氣讓我焦躁,「所以你早知道這件事了,為什么不跟我們說一聲?而且你手上哪里沒有事,我們的專案不是事嗎?」 溫昕就溫和多了,她拉住我,柔聲問他:「是啊,怎么不先跟我們商量一下?」 「老張找的是我,我自己想清楚了也就答應了,再說專案也可以再找人接手,現在專案的主力是你們,我的部分誰接都一樣?!顾潇o地分析給我們聽。 我從未聽他用這么客氣的語氣對我說話,客氣得有些生份,像是在和我們劃清界線一樣。 「行,我自己,你們,說的真好?!刮覜]等他回應,先一步離開,回到座位上,腦中都是他說的話。 什么叫他自己想清楚了也就答應了? 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分你我了? 專案誰接都一樣?誰在乎專案找誰接手,就算沒有專案,難道就不用跟我們說一聲嗎? 我們是認識多久的朋友,好歹讓我們先知道吧? 我越想越生氣,連在鍵盤上打字的力道都不自覺加大,喀喀喀的聲音引來不少同事的目光。 那天下午,沒有人敢走過來跟我說話,包含溫昕,直到下班時間,我飽含情緒的將桌面上物品整理好,發出偌大的聲響,昭告其他人,不要惹我。 靠上座椅,我下意識地回頭往徐靖陽的座位看,卻瞬間想起自己今天才單方面地和他不歡而散,到了嘴邊的「我先下班了」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真是的,都怪這根深蒂固的習慣。 從徐靖陽和溫昕來到這間公司開始,我們都會相互道再見才下班,這并不是公司的硬性規定,也不只是同事之間的禮貌,更像我們之間的默契,先走的人一定會跟另外兩個說一聲,當面說也好,用訊息通知也罷,好像必須要做這件事情,今天才算結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我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起了變化? 我提起腳步,走到打卡處。 嗶— 「姐,你今天不加班嗎?」小劉跟出來,面上滿是疑問。 不怪他大驚小怪,從專案開始以來,我和溫昕經常加班,我都快忘了在正常時間下班是什么感覺。 「我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走了?!刮肄D身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