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 06】-1 喚醒「伙伴」面對過錯[I]
刻意放過一個來探查狀況的魔族;他看到有如被鋸刀削齊一般,陡峭而平直的崖壁,先是震驚地目瞪口呆,然后連滾帶爬地,朝著樹林之間的小徑跑回去。 如此,埋伏在樹林間的他們就知道通往「魔王都城」的路該往哪里走。 他們依照計畫,小心翼翼地尋找一條平行于那條小徑的路──如果沒有的話,就算要爬到樹上也得自己走出來。 「這么大的動靜,魔族不可能沒有反應?!?/br> 珀斯提昂分析道: 「所幸,以現場的情況,魔族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判斷是自然山崩,還是他們的城寨遭遇到襲擊?!?/br> 他們在搜尋齊牧的同時,也盡可能清除所有戰斗痕跡──如同征途一路上所做的,把尸體、足跡、血跡全部清理地乾乾凈凈。 儘管知道城寨后方有一條看似通往山林更深處的小徑,但他們還沒掌握整條路徑的全貌;所以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等待其他魔族來到現場探看情況,在對方返回自家營地時盡可能跟蹤對方,如此就知道接下來的方向;不過這次就不用再把對方滅口了。 在齊牧失聯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採取許多跟過往不同的戰略: 以往都是能回避就回避,盡可能不與魔族發生戰斗,悄悄地繞道而行,讓魔族甚至不知道有王國討伐隊往自家的大后方推進;現在則不行了。 一來是,距離傳說中的「魔王都城」越近,能繞道的選項就越少:幾乎所有通往「魔王都城」的路徑都有魔族的哨站。 第二點是,隊伍陣型的調整。過去即使發生遭遇戰或不得不突破的哨站,「雪豹旗」有齊牧可以打頭陣;但目前隊伍的組成,除了珀斯提昂以外,沒有人能夠近戰。 儘管谷德蓮也有「王國第二劍士」的稱號,可是她的「圣法技能」必須搭配弓箭使用,將她擺在遠程才能讓作戰的效益最大化。娜歐蜜的優勢依然是埋伏、機動支援跟截斷后路,伊利亞斯雖然可以用圣法技能補強前方,也能cao縱敵人的尸體作戰,但肩負醫護救援的他如果在第一線受重創,整個隊伍都會喪失治療方式,所以不能把他放在前線拼命。提努斯則不能算入戰斗人員。 因為只剩珀斯提昂可以近戰,所有的戰斗都要避免「只能近戰」的情況發生。 第三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雖然魔族的主力依然在前線與王國的正規部隊僵持不下,但正如王國的王都,再怎樣都不會讓國王一個人留在宮中──即便連近衛騎士團都派出去了,還是有宮廷衛隊;更何況根據現有的情報,不像自家那個在宮中飽食終日、腦滿腸肥的國王陛下,「魔王」是魔族中最強大的人,正如動物界中族群首領的戰力是最強的。 大鉳綵圣教王國之所以認定可能存在「魔王國」的原因,正是因為在初期作戰中,敵方會出現一位掛著鮮紅色披風、頭戴華麗羽毛裝飾冠帽的人物,用超乎想像、比馬還要快的速度徒步奔跑,率領一眾魔族衝鋒陷陣,使王國軍隊望風而靡;綜合過往的走私販上貢的地圖及報告中,描述過魔族由強大的領袖統治、領袖的象徵是肩掛紅色披風與戴著華麗頭冠,因而判斷其正是「魔王」。至于魔王之后為何不再親上前線,大概也是擔心魔王萬一發生不測,魔族一方就會潰不成軍── 這也是王國派出「討伐隊」潛入山林、試圖從大后方直接對魔王發起「斬首行動」的初衷。 所以接下來珀斯提昂等人要面對的,是魔族的精銳部隊,還有最強大的「魔王」。 如果沒出現山崩的話、沒被魔族起疑心的話,最初的想法──偷偷摸摸潛入「魔王都城」、殺掉魔王周遭的護衛及斬首魔王,儘管難度很高,在雪豹旗步步為營的推進下,說不定真的摸索出一條防守相對松散的途徑,然后在「都城」的另一端外製造混亂,由娜歐蜜趁隙直取魔王首級。 但現在情況由不得他們慢慢找尋魔王都城的漏洞進行暗殺。 因此,珀斯提昂新的戰略便是「虛張聲勢」、「分批截斷」。 既然山崩導致魔族察覺到事有蹊蹺,就不如直接讓他們知道自家正被敵方逼近,并利用對方的恐懼心混淆視聽。 放過最初那個來探查山崩的魔族后,魔族果不其然地派出一支較有組織性的隊伍,應該是想進一步了解究竟發生什么情況──半路上就遭到珀斯提昂等人的伏擊,不留活口。 然而珀斯提昂既沒有要毀尸滅跡,也不命令伊利亞斯把這些遺體遷離,原原本本地把魔族遺體留在現場。 埋伏到第二批來探查情況的魔族,讓他們遭到同樣的襲擊──不過,這次他們刻意留一個活口,然后珀斯提昂一行人就迅速撤離。 同一時間,不參與戰斗的提努斯在山林其他各處製造出有「人」活動過的假象:清空一片草皮、挖出埋鍋造飯的坑洞、在樹上留下劈砍的痕跡,甚至在地上壓出馬蹄印。 如此一來,魔族肯定會發現有人族出沒在「都城」附近的山林中……并且是由四面八方逼近。 珀斯提昂主隊在除掉兩批魔族的探查隊伍后,暫時離開連結到懸崖城寨的主要路徑,埋伏到不遠處、提努斯故佈疑陣的點上。同樣是放過前來偵查的魔族,然后剿滅聞風趕來的魔族部隊,留下尸體,轉移到另一個點上。 如此一來,魔族根本不曉得有多少支、多少人的人族部隊,分散在山林的哪里;每一處都有己方部隊的尸首及疑似敵人的蹤跡,魔族就必須動員更多小分隊去釐清情況。 ──只要是小分隊,珀斯提昂一方就佔了優勢:他們可以任意選擇一個途徑定點埋伏;谷德蓮百發百中的射擊與娜歐蜜悄然無聲的暗殺,若還有沒被處理掉的魔族,就由珀斯提昂負責截斷后路。完全避開硬碰硬的近戰。 縱使是魔族的精銳部隊,對于這種襲擊也是防不勝防。 更重要的是:這有效削弱保護魔王的兵力。只要剿滅了一批小分隊,保護魔王的部隊就少了一批隊員。 只是,對于珀斯提昂一方的壞處也很明顯:除了幾乎無法休息、時時刻刻都在移動,也不曉得究竟要分批剿滅多少小分隊,才能瓦解魔王都城的兵力。 「繼續這樣打消耗戰,先完蛋的肯定是我們?!?/br> 娜歐蜜點出了這個戰略最嚴重的缺陷: 「并且經過幾次對陣,從敵方人數越來越少來看,他們已經快要掌握我們的行蹤?!?/br> 畢竟珀斯提昂一行人沒辦法分散、更不可能分身,再怎么故佈疑陣,魔族方只要慢慢歸納出只有某一方位的探查隊伍沒有順利歸來,那遲早就能鎖定珀斯提昂一行人的動靜。 與直觀的判斷相反:如果已掌握了珀斯提昂一行人的行動,魔族方并不會派更多人去攻擊他們,反而是減少探查隊伍的人數避免無謂的犧牲;并且只要從實際被襲地點跟人數來評估,就可以知道并不存在多個部隊自四面八方圍攻都城,那就沒必要在山林里到處找人,而是將所有主力放在防守都城上。 反觀,如果珀斯提昂一方沒辦法繼續引誘魔族分散兵力,以現有人數要抗衡魔族的精銳部隊已經很困難,更談不上強攻都城。 此外,珀斯提昂一方自從採取這樣的戰略后,他們一行人都只能啃咬著所剩無幾的咸rou乾,休息也只是把帳篷的皮革當毯子蓋在身上瞇一下,就立刻要轉換陣地。 這樣的游擊消耗戰,作為「攻擊方」的雪豹旗難以為繼,而「防守方」的魔族有的是資源跟時間慢慢耗。 「……伊利亞斯,你有什么想法?」 圍在一圈的雪豹旗,珀斯提昂先問向自己正前方的圣導士。 即使再怎么抗污防垢,伊利亞斯那身白袍也已經到處是黃泥、血漬以及沒有時間縫補的破綻。 「嗯……」他雙手抱拳,抵在下頷:「……把還『堪用』的魔族死尸集合起來,從另一個方向偷襲魔王都城?」 「先不考慮噁不噁心,這個前提是我們要『確定』魔王的具體位置?!?/br> 娜歐蜜點出關鍵: 「我們現在只能大略知道,前面那個山頭底下,沒有樹冠那一整片區域,很可能是魔王都城所在。但我們無法掌握魔王的具體位置?!?/br> 「即使只知道大略的都城位置,把死尸送去開路,總比犧牲我們自己人要好吧?!?/br> 在小火堆的微光照映下,伊利亞斯雙眼不帶感情地說道: 「能用的工具與手段,都該毫不吝嗇地使用。這里是戰場?!?/br> 珀斯提昂對伊利亞斯的提案暫時不置可否。 這算是最初計畫「在都城外製造混亂、娜歐蜜潛入行刺魔王」的翻版。不過正如娜歐蜜指出的,只有百分之百確定魔王就在某一個具體位置,并且能夠在得手后所有人都安然撤退,這個計畫才有意義。 「提努斯,你覺得呢?」 為了故佈疑陣,在整圈山林里跑透透的他,是最了解附近地形地貌的人。 「我覺得……」他指向山中的某一個點:「那里很適合蹲點埋伏。這邊則有一個小臺地可以從高處伏擊?!?/br> 「你知道可以埋伏,魔族也知道。這里可是對方的地盤,」娜歐蜜毫不留情地潑了對方冷水:「誰會傻呼呼地通過那些地方讓我們伏擊?」 無法辯駁的正論。 不過倒也不是那么絕對……珀斯提昂一邊構思著,一邊問向谷德蓮: 「你覺得呢,谷德蓮?」 「只要是珀斯提昂的決定,我都──」 「我要聽你的想法,谷德蓮?!圭晁固岚捍驍嗔藢Ψ揭蝗缂韧鼗卮?。 女子把沒說完的話吞回去。一路上谷德蓮都像是珀斯提昂的應聲蟲──或者說,是珀斯提昂的「一部分」,完全附和珀斯提昂的指揮。 沉默了許久,谷德蓮說道: 「……我來當誘餌,先去那個不管是都城還是城寨的地方,射箭吸引衛兵的注意,引誘對方傾巢而出,然后在某個便于埋伏的地方,把魔族一網打盡?!?/br> 「你以為我會同意讓你當誘餌嗎?」珀斯提昂語帶慍氣。 「只有我能長距離進行遠程攻擊。用『蒼云九破』先襲擊幾波,即使被追上,我也還有『凌風寄影』可以逃脫?!?/br> 谷德蓮堅毅地盯著珀斯提昂的雙眼。 ……其實珀斯提昂也想過這個方式。 在面對懸崖城寨時,如果是讓谷德蓮用這樣的方法吸引一波魔族出來,其他隊員再趁隙攻入,娜歐蜜在混亂中快速繞到直接破壞后門,就不但不用守在門外襲擊漏網之魚,還能加入城內的戰斗。城內的魔族事先被谷德蓮引走一波,珀斯提昂等人也較能掌握城寨內部的情況,攻入后也會少了許多負擔;具備劍術與弓術的她,解決那一小波追擊她的魔族肯定易如反掌…… 以「后見之明」來看,這種方式讓娜歐蜜在第一時間直接暗殺掉那個魔族將軍,也不是不可能。問題就在于,珀斯提昂不禁考量到:萬一不是一小波呢?當雪豹旗的其他所有人在城寨中戰斗,就沒有多馀的人手去幫她解圍。他「知道」谷德蓮的實力用不著他擔心,但他仍無法安心。 所以珀斯提昂在自己心中否決了這個方法──而這間接導致了齊牧的「失聯」。 在戰場上不該參雜無謂的感情。 齊牧向珀斯提昂提醒過谷德蓮的情況,但最終是自己犯了錯誤。 珀斯提昂將額頭靠在十指交握的手上,眉頭深鎖低下頭,有如懊悔又有如祈禱一般: 「……娜歐蜜,你覺得呢?」 她會同意谷德蓮的。 以他對娜歐蜜聰明才智的認識,娜歐蜜在進攻懸崖城寨之時一定想到同樣的辦法,只是她知道珀斯提昂不會同意,于是選擇沉默。 「我覺得谷德蓮的方式可行?!?/br> 這次不再選擇沉默的娜歐蜜,冷淡的語氣像是往珀斯提昂甩上一巴掌──即使他知道,娜歐蜜沒有為齊牧的事情而責難珀斯提昂,但他無法不自責。 「不過,」 「不過什么?」珀斯提昂趕緊追問娜歐蜜,像在溺水中奮力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我覺得可以有一個綜合性的方法?!?/br> 因為其稚嫩的外表,讓許多人真的都忽視她具備一顆足智多謀的頭腦。 ※ 王都?浦凡底亞港,發跡于一片月牙灣。 月牙灣之外有一道沙洲,在過去那片沙洲就是大帆船最早停泊地。人們會在沙洲換乘劃槳小船,抵達月牙灣的沙灘,在此交易買賣、補充糧食及水源。如今,月牙灣沿岸已經成為鋪上石板路的海岸城市,沙洲用石塊壘成一道堤防,依然是大型船隻的??扛叟c碼頭。 正對著月牙灣的中心點,是一條寬廣到可以說是長形廣場、通往著宏偉的「太殿圣廟」的參拜道;以建造順序來說,很可能是太殿圣廟在擴建時故意修建了這條寬廣的參拜道路,讓太殿圣廟本體與灣岸拉開距離,于是王宮、太殿圣廟與大審判庭,環繞著月牙灣呈等距離的等邊三角形、王宮與大審判庭跟月牙灣的中心點呈等腰三角,而它們各自通往那個中心點的直線距離都是一樣的。 太殿圣廟作為整個大鉳綵圣教王國的信仰中心,每天來參拜的信眾絡繹不絕;此外,體內擁有「天、地、人」三種「天賦」的其中兩個,并能掌握「圣法」能力、通過地方圣廟祭酒認可的人,便能進入太殿圣廟的修行堂,每日接受嚴格的訓練與考核──啟發圣法技能并取得一定表現后,即能分發到相關職業。 至于大祭酒本人及其他圣職女官的生活起居,都是在太殿圣廟后方的寢殿,間雜人等不得入內。 在太殿圣廟的西北方向、月牙灣的其中一個端點,是目前改造成雪白色的王宮。王宮坐落在相對較高的巖岸臺地上,建筑本體以鳥瞰呈凹字型,中間通過一片水池花園,即是接見大臣與賓客的王宮正殿,正殿后方為召見文武百官共同商討國事的會議廳;除此之外所有區域都是王族的生活空間。王宮本身不大,但包括宮外的草坪算起來也不小。雖然王宮本身已位于地勢較高、易守難攻的臺地,但王宮從里至外仍建有三層的石墻防守。 相比其他國家,大鉳綵圣教王國的王宮可說是相當簡單樸素;一來是因為圣教教義提倡節欲、樸實,作為典范的王宮也不能蓋得太奢華──儘管整個王國依然充斥攀比財富、地位的心態。另一個更本質的原因是:王室成員不住在里面。恭爾拉茨國王在位時期,兩位王子及兩位公主都在各自的離宮生活,即使是恭爾拉茨國王本人,也只有在商討國事時才會到王宮里住幾天,平常一樣是住在遠比王宮本身還要富麗堂皇的行宮。 現在的女王?蕾歐洛蕊陛下,依然住在未登基前、位在茨蘭提亞城郊外的離宮。儘管有大臣上書勸諫女王還幸王都,或至少加派離宮駐守的衛兵人數,都被女王擱置未決;父兄接連驟逝后,她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這類小事未來再考慮也不遲。 與王宮隔著整個月牙灣相望的,便是「大審判庭」。 王都內最具象徵性的三座建筑中,發跡最早的其實是「大審判庭」。畢竟只要有人,就有糾紛;有糾紛,就必須協調談判。 最初的「審判庭」只是一間由幾個商會彼此推派代表,負責溝通、調解的辦事處而已。隨著王國的建立、擴張,訴訟案件伴隨持續膨脹的居民人數爆炸性增加,原先的「審判庭」幾經擴建后,空間仍小地令人窒息,辦事人員既不充足也缺乏訓練,導致審判后的糾紛不斷;最終,王室與圣廟大祭酒決定,在「審判庭」原址重新設立一個專門處理法律問題的機構,裁判人員均受過圣廟與王室的雙重認可,以保證在威權與信仰上絕對公正。此機構即為「大審判庭」。 然而,因為「審判庭」本身就位處整個王都最早開發的區域,附近樓房林立、地狹人稠,徵收土地擴建幾乎不可行,所以只能盡可能在原址的基礎上,蓋起一座依靠飛扶壁支撐起的高聳石造建筑,不僅在王都任何角度都看得到這座高挑宏偉的「大審判庭」,甚至在海上,許多船員都以看到「大審判庭」作為接近浦凡底亞港的指標。 被十幾名圣職人員嚴密護衛、以最快速度乘坐六頭馬車的男子,下了車后,在還沒舒緩暈車的不適感,就被周遭的白衣人左右押著肩膀,督促他往大審判庭前進。 他們沒有從大門進入──大門是提供給進出打官司的一般民眾使用,而是走進了一道側門。側門里面沒有其他東西,就只有一條看似無止盡向上的螺旋扶梯。 從來沒造訪過大審判庭的男子,自然不曉得這棟建筑物有幾層樓;不過走上這圈螺旋扶梯,好像也不需要知道現在在幾樓。因為扶梯只是不斷地往上、往上、往上。他也沒辦法按造自己的步調,因為除了前方有兩個白衣人開路外,后面還有兩個白衣人舉著長戟,迫使他必須按照他們的速度爬上階梯。 總算,他們走到了螺旋階梯的盡頭:一扇木門。 推開木門后,空間豁然開朗:陽光透過右手邊一大面的玫瑰鑲嵌玻璃映入眼簾,挑高的石柱支架承擔著圓拱型的屋頂,屋頂上方也透過十二面玻璃灑入陽光。在屋頂的正下方,是一個四面被白色墻壁圍起來、沒有讓墻面靠上屋頂的空間──或說是房間。他們踩著漆成藍白格紋的木質地板,將男子押送到房間門口:房門呈兩扇,約有兩個半成人高,門框毫不吝嗇地是由外國進口的藍色琺瑯製成。 「司鞭猊下,我們把人帶來了?!?/br> 一名白衣人朝門內喊道。 過了許久,才從里面傳來一道慢慢悠悠的回應: 「知道了。你們可以下去了?!?/br> 待那些白衣人從房間的另一頭普通的樓梯(原來明明就有普通樓梯?。┘娂婋x去后,他一人漠然地站在門口。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啊、麻煩記得把門帶上?!?/br> 他緩緩地推開大門──一股寒氣及難以形容的薰香混雜著臭味從門縫竄了出來,讓他本能地感到不適。他決定一口氣推開門,大步進入房內。而房門似乎靠自身重量閉合,不用他多費心。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忽視的驚悚景象:一個個高矮胖瘦、體徵看似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女性,全部赤身裸體地站在除了房門之外三面墻邊,雙眼被黑布罩住,下頷則是被黑布托著,在頭頂上打了一個節。 仔細觀察的話,還會發現這些女性身上有著程度不一的瘀青、鞭痕甚至撕裂傷。 「噢、那些是我的『實驗樣本』,別放在心上?!?/br> 身披著白袍,頭上罩著蓋住耳部至頸部頭巾的男子,正緊靠貼其中一名女性,拿著紙筆及一些不明的工具,對著對方的皮膚戳弄了一下,然后不曉得在紙上寫了些什么。 不僅如此,他還伸出自己的舌頭,舔了裸女的臉頰一下──之后摸著自己的舌頭,然后有如品酒般嘖了幾次舌,彷彿是在確認些什么,最后在紙上抄寫出幾行字。 等到他終于把紙攤在房間中央、看似高級厚重且擺滿各種奇特儀器與玻璃瓶的大木桌上,順手把鵝毛筆插入墨瓶,微微轉過身來面向大門的位置,在門口罰站已久的男子直視著身披著白袍的對方。 「好久不見,伊利亞斯?!?/br> 「是啊,好久不見,」這么多年過去了,儘管眉目之間出現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他的五官依然端正而斯文,并輕輕地綻出了一抹人畜無害的和善微笑: 「勇者?珀斯提昂?!?/br> 【任務等級☆☆☆☆☆:喚醒「伙伴」面對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