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主冒領身份后我重生了 第71節
什么玩意兒,回回來,回回都是畫大餅,真當他是傻子,放著好好的仙門弟子不當,反而去當藏在陰溝里的東西。 不過想起黑衣人方才說的話,他心中又燙了燙。若真有書簡中的上界那等美妙的地方,不管使了什么手段,他都定然在此處分一杯羹。 可這野心的火苗剛起來卻又立即熄滅了,想起他在內境中遇到的心魔,他努力去想過去是怎樣的生活,眼下又是怎樣的日子,可卻一直都無濟于事。 他往日心緒難平之時最喜用此招,對權力和如今地位的迷醉往往能令他忘卻那不起眼的難過??勺罱鼌s愈發不能了,尤其是在大比看到了方南書后。 這樣下去,他心境必然會毀。 “大師兄?!闭两谧约旱乃季w,耳邊陡然出現一道清甜的女聲。 侯鏡箔抬頭,正看到了崔寒櫻站在門口,一臉關切望著他。 “大師兄怎么了?” 青年此刻穿著一身白色道袍,渾身烏發一半被簪起,一半松散垂在了肩頭,他膚色冷白,神色卻帶著幾分陰郁,與素日大不相同。 這樣半瞇著眼睛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崔寒櫻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可很快侯鏡箔就收斂了神色,他看見崔寒櫻似有些呆滯,心中忍不住掠過了一絲厭惡。 崔寒櫻正抬腳欲進入房間,門卻猛地“砰”的一聲在她面前關上了。 她整個人被嚇了一跳,隔著門卻傳來侯鏡箔略帶疲憊的聲音。 “我今日有些累了,師妹若有事,便去找其他師弟師妹罷?!?/br> - 主峰演武場上,孟雪川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頭上布滿了一層密密的汗,氣喘如牛,一副已經耗盡了靈力和體力的模樣。 崔辛夷的驚蟄劍正停在了他頭頂。 少女利落收了劍,垂眸看了地上的孟雪川一眼,輕笑道:“師弟修煉還得再努力啊,結了金丹卻連我這個同是金丹初期的師姐都打不過,師弟五洲第一劍修之名遙遙無期啊?!?/br> “可不是,照這樣下去,師弟豈不是得把我們這些人都熬死了才行?!?/br> 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響,崔辛夷抬頭一看,來的竟然是素日里忙得無法脫身的大師兄。 孟雪川也躺在地上,驚奇地轉頭看了一眼。 崔辛夷道:“大師兄怎么有空來看我們?宗門事務都處理完了?” 傅其凇揚眉道:“宗門事務?你莫不是在嘲笑你師兄我?師妹且等著看吧,往后忙成狗的該輪到誰了。你們這幾日可瞧見師父了?” 他環臂而立,頗為得意。 不遠處練劍的方南書也過來了,聞此,她自然接道:“師兄就不要賣關子了,師父早幾日就將主峰上的小貓們交給我喂養了,他每天早出晚歸的,一大半的時間都待在了宗門事務堂?!?/br> 崔辛夷嘶了一口氣,很是驚奇:“師父竟然舍棄了一天睡十個時辰的習慣?” 孟雪川也驚得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了起來:“師父竟然將他的貓托付給了旁人?” 兩人對視一眼,又滿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方南書和傅其凇。 傅其凇得意地從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個躺椅,悠哉躺在了上面,他瞇著眼睛,曬著太陽。他這副隨時躺平的姿態,仿佛是在祭奠他過去幾十年忙成了狗一樣的人生。 三月的天,日光溫暖,風輕輕吹動在枝頭怒放的辛夷花。 傅其凇娓娓道來了他過去這些年這么忙碌的原因。 作者有話說: 第86章 九淵劍宗 “我的傅姓是前南洲洲主的姓氏?!彼@樣的話一開篇, 崔辛夷和孟雪川看向他的目光立刻變得訝異。 傅其凇絲毫不意外于他們的震驚。 “師兄十五歲之前,可是南洲世子?!彼p輕笑了笑,頭枕著手臂, 面上帶著一絲對過去的緬懷。 “父親是南洲洲主, 他有個與旁的洲主都不同的地方,他很信奉實力為尊, 能者居上,早早放出話來,說是南洲有人能贏過他,他的洲主之位便可拱手讓人。我那時候天賦卓絕, 即將擇師入道, 也像孟師弟那般年少輕狂,選了逍遙劍道,成了九淵劍宗的首徒, 又是一洲世子,當真是風頭無兩?!?/br> “我甚至想過, 往后若我修道歸家, 正式領世子玉牌時, 也要像父親那樣, 辦一場比武大會, 若有人贏我, 我也隨時可以將世子之位拱手讓人?!?/br> 說到這里, 他自嘲地笑了笑, 一雙眼睛里倒映著天上的流云。 “我沒想到,我并沒有我想的那般灑脫。十五歲那年, 有人挑戰家父, 將家父一劍擊殺, 取代家父登上了洲主之位,而后這人立了他的長子為世子,親手廢除了那條‘能者居上’的條例,自此南洲易主?!?/br> “我父親以禮待人,守君子之風,卻忘了這本就是一個弱rou強食,實力為尊的世界。他不結盟,反倒給人留下了一個鉆空子的理由?!?/br> 雕花靠椅上的白衣青年說起這事的時候,宛若在講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身世。 崔辛夷看著他,這時候才發現他此刻的神態模樣竟然與師父很是相像。 青年的嗓音清潤,將往事抽絲剝繭,一一呈現在了他們面前。 傅其凇的人生以十五歲為分水嶺分成了兩部分,十五歲后,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猝不及防便從云端掉落了下來。 他一開始,只想著自己要復仇,便發瘋修煉,結果卻將自己困在了金丹境。 遭遇困境的第二年父親忌日,他在雨夜里跪在了師父門前三天三夜,懇求師父為他報仇。他是映山道君的第一個徒弟,自然是知道映山道君瞧上去懶散,實則最是護短。 可映山道君拒絕了他,把他拎起來,教訓了他一頓。 師父說,過去的南洲洲主是他敬佩的人,可人種下的因,就該由這人來償還。世間該換一種道的時候,總會有先驅者陣亡,去為后來人探索新法鋪下道路。 那時候的他只是哭著說不明白,可他其實是明白的,師父的意思就是說他父親立下那樣的規矩還不完善,更不找人結盟,就是上趕著當大怨種的。 腦殼上還留著被映山道君的玉棍敲過的疼痛,尚且年少的他只是怨恨師父為什么不出手。 師父看著他,一臉無奈的神情。久而,他苦惱搖了搖頭,口中嘟囔著“我也是第一次當人家師父啊,小孩子怎么那么難帶”。 當天夜里,他死撐著不走,最后還是還沒有收徒的常毓道君將他帶回了他的洞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映山道君就已經坐在了他的房里。 這一次,映山道君面對他的面容就從容了許多。 傅其凇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候映山道君說的每一句話。 “徒弟啊,你看那人贏了你爹,不過是占了便宜,現如今這個世道,其實并非全是實力為尊的,你能看到的是世家互相結盟,掌控了權力和資源。若有權,你大可招攬一批比你強悍許多的強者臣服,為你驅使?!?/br> “區區一個世子之位算得了什么,你是掌門首徒,是我唯一的弟子,待我羽化,你便能繼承整個九淵劍宗。天下第一劍宗在你手里,別說是一個洲主了,便是仙盟司的仙官來了,也要與你禮讓三分?!?/br> 后來的故事,大家便都知道了。 傅其凇被映山道君畫下了一個偌大的大餅所迷惑,從此過上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埋頭于如山的宗門事務堆里,燃燒了自己,養懶了師父。 講到這里,崔辛夷等人表情皆有些微妙,連方南書也微微有些訝異,她也是第一次聽大師兄講了他過去的完整版本。 只有孟雪川很實誠地說出了他的疑惑:“師兄,當年的你竟然如此好騙,還一騙就被騙了那么多年?” 傅其凇眼睛一瞇,朝他招了招手,孟雪川不明所以地俯身過來,頭上便猛然一疼,挨了一個爆栗。 他捂著頭震驚睜大眼睛瞪著傅其凇,剛想說什么卻被傅其凇給打斷了。 “你不會以為我真那么傻吧?”傅其凇的聲音這會兒有著跟他之前不同的囂張,“我之所以記師父說過的那段話記得那么清,正是因為我早早便用留音石記下了師父說的話。我這些年勤勤懇懇為宗門辦事,本就是為自己謀名聲的。若是師父羽化不肯將掌門之位傳給我,到時候我就把那傳音石復拓個幾萬份,流傳于世,讓師父羽化后名聲也不好?!?/br> 他臉上帶著孤注一擲、要不好大家一起不好的狠勁兒。 崔辛夷等人滿面震驚地看著傅其凇,仿佛從今日開始對他有了全新的不同認識。 傅其凇咳嗽了一聲,似乎發現自己是一時不慎在師弟師妹面前露了老底,他解釋道:“那時候師父拒絕幫我報仇,我走投無路,想著靠誰都不靠譜,想法便有些偏激?!?/br> 方南書“啊”了一聲,蹙眉道:“可是師父這些年不理宗門俗務,又不管教弟子,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啊?!?/br> 虱子多了不怕癢,名聲本來就不好,何必再害怕多一筆。 傅其凇頓時陷入了沉思。 ……好像還真是。 崔辛夷卻宛若被大師兄的這一番話敲中了心上某個地方。 她大概明白了師父讓陷入仇恨的傅其凇長久忙碌于旁的事情的用意,陷入仇恨時是什么樣的狀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有時候忙碌也是一種轉移注意力的辦法。 傅其凇先前以為師父是想誆騙他替師父處理宗門雜物,后來才明白師父還是為了他悟劍意。 眼下大師兄一朝得悟劍意,就立即像個無情的渣男一樣,將已經慣懶了的師父無情地打回了原本的境地。 傅其凇道:“我現在覺得,師父的道還是對的,做人就應當像是天上的云一樣,無憂無慮,有風吹就動一下。不過還是最好沒有風,能一天都不動?!?/br> 說罷,他閉上眼睛,道:“我決定往后就每天待在宗門上,往后就替師父在山上喂喂貓,養養花,平時也能指點一下師弟師妹們的修行,這樣也算能報答他老人家一二?!?/br> 崔辛夷等人:“……” 崔辛夷問:“師兄,你往后就不下山了嗎?” 傅其凇懶洋洋道:“下啊,怎么不下,還有人等著我呢。噓,別說話了,你們去修煉吧,師兄想好好睡一覺?!?/br> 說罷,他的呼吸聲立即均勻了起來,竟然是秒睡。 方南書離開后,孟雪川卻將崔辛夷拉到了一邊,頗為憂慮道:“崔辛夷,你說,我們是不是選錯了道?” 崔辛夷不解:“怎么了?” 孟雪川看向樹蔭下睡著的白衣道君,臉上若有所思:“逍遙劍道修到最后,難不成都會想大師兄和師父那樣,變得每日懶散嗜睡?” 若到最后修成了個睡神,那他還怎么執劍逍遙五洲,除魔衛道??? 崔辛夷:“???” - 九淵劍宗有規矩,但凡弟子的修為到了金丹期,都要同宗門其他一樣是金丹期修為的弟子一同,到仙盟司領了任務,一同下界除妖。 除妖大多用不了幾天,此時是三月初,崔辛夷還能在四月前趕回北洲處理獸潮之事。 故此,崔辛夷今日是向張闌清辭別的。 她給張闌清拔下了最后一根靈針,便順勢同他提起了此事。說是她往后可能兩三個月都不在宗門,若是張闌清有事,或是快到了再行針灸的時候,便只能提前發靈信,來北洲尋她了。 張闌清多次在崔辛夷面前袒露上身,早就沒有之前那般不自在了。 聞此,他披上衣服的動作只頓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問起崔辛夷的修煉來。 “我畢竟同你不是一個道統,你金丹破損,可曾問過你師父如何修補?” 面前的少女微微垂著頭,從交錯的領子里探出的一截修長的白頸微彎,她睫羽低垂,皙白纖長的手指細致不紊地整理著用過的靈針。 她點了點頭,很快將東西收好,才抬眼望向坐在面對著她坐在蒲團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