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誰的夢境07
薛祐竹緊繃著身體,一根神經全注意在被他捉住的手腕,他近似逼迫的話像隕石砸得她眼冒金星,渾身冒著熱氣。 她結結巴巴,其實懷疑自己幻聽,「什、什什什么……」這大晚上的她的白日夢還沒結束是嗎。 他的頭更低了,是為了看清她的任何情緒起伏,停在如此親近的距離,她的唇色有點淡,臉色紅潤,他卻偏偏覺得她的唇肯定微涼,他只想咬。 「現在要不要在一起?!?/br> 薛祐竹這個人最禁不住急迫,他的語氣大有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的要脅,雖然沒能立刻釐清她為什么感到壓力與害怕。 這樣的話,連夢里都不曾出現過。 自從大學那幾場分手,薛祐竹沒有再考慮過身邊的誰,走過許多風景、見過幾次風浪,單身時間越久,她越來越安于這樣的狀態,也許簡熙恢復單身的時候,她有一瞬想過,要不就跟他湊合吧。 但也不過是想想而已。所有情感攤在理智面前,會好似被淋了一頭冷水,已經不會再輕易走進一段關係中。 她曾經滿不在乎想,相愛的人太難了,適合的人容易些,薛祐竹自嘲,說不定哪天隨便找了人閃婚,無關乎戀愛。 可是現在,她未果的初戀、她永恆的白月光,彷彿橫跨了萬年千年,站在這里問她,要不要在一起。 用著近似搶婚的氣勢。 薛祐竹眨一下眼睛,再眨一下,這究竟是不是現實呢。她的眸光里盡是霧氣?!笧槭裁础瓰槭裁词?、是現在?」 為什么是我……又為什么是現在呢? 他們已經相識超過十年,透過先進的科技,好似彼此一直沒有遠走,但是其實,沒有好好相處過任何一段時間。 他們相識了人生大半時間,在最懵懂無知的年紀,后來,分明都只是漸去漸遠,所以為什么是現在。 俞亨泰深呼吸,深邃的眼像是夜空的剪影,深沉卻綴滿星光。 這個問題在俞亨泰眼里從來都不是問題,然而他的情意諱莫如深,沒有任何人看出來。 「國中升高中,你沒有考好,去不了我的選擇,我也不可能區就你的學校?!顾f得又低又穩,聞言,薛祐竹抬頭沒好氣瞪他,可發現他神情里沒有半絲玩笑,愣了一瞬,驀地開始心慌。 「那是第一次分開,而且那時候真的沒覺得怎樣,也許沒有那么喜歡,也許因為還在一個城市里?!?/br> 薛祐竹哽著氣反駁,「你覺得沒什么嗎?我覺得差很多啊,生活圈不一樣,你們那邊的蒸餃有我們學校門口的好吃嗎?你們校慶在干么?你們學校有什么班季比賽?你們學?!共煊X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帶笑,薛祐竹憤憤住口。 她總覺得自己的心慌意亂都是小丑跳樑似的可笑。 「繼續說?!?/br> 讓她說,她就彆扭了,而且憑什么讓她說她就得說。 她輕哼,「……沒什么好說的,朋友圈也不一樣,你同桌是男是女、哪個女生跟你要好、你覺得哪個學妹好看我都不知道,我佩服哪個學長、哪個學長特別照顧我、哪個同學都教我數學你也不知道?!?/br> 俞亨泰的手松了,改去牽她,十指緊扣,感受到掌心小手的掙扎,他漫不經心加重力道,不容她逃脫。 除了夢里,薛祐竹真沒有見過他強勢的一面。 她忍不住又懷疑,這難道又是一場虛幻的夢? 被摸得心浮氣躁,俞亨泰溫暖的手摩娑著她每一節手指,像是有電流在其中流竄,她想抽卻抽不開,那種無法自己作主的無助感,她很久沒有體會了。 「升大學,你嫌南部太熱,堅決北上,為了喜歡的科系你可以選擇私立的學校,我卻是來來去去選幾間公立的學校,最后還是分開?!?/br> 「你選擇的學校分數都太高了?!?/br> 「嗯,我還沒有信心做到為了你高分低就,你也不會為了我參加指考?!?/br> 「指考多煎熬啊——還有,我也沒想過要你低就,我不想承擔全世界……唔,你父母老師的不諒解?!?/br> 說到底,喜歡歸喜歡,他們還是太年輕,還是驕傲著不會付出也不會開口,還是會斤斤計較著深怕后悔。 畢竟誰能預知或篤定他們能夠在一起多久。 喜歡,這個念頭竄過,薛祐竹一個機靈。 「就像你說的吧,大學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朋友圈和生活圈,我沒有理由去見你,回過神的時候,你已經飛去荷蘭,后來一個接一個,去內蒙古當志工、去上海實習,也到處出去玩,一個地方幾乎沒見你待超過半年?!?/br> 「所、所以呢?」 薛祐竹不自在的垂下腦袋,馬上被俞亨泰擋住,不讓她逃避。她確實是換生活圈勤快點,但是,又不是換男朋友,談不上無縫接軌或無情無義。 像是忍了許久,俞亨泰看出她眼底的無辜,頓時氣笑了。欺身上去,趁著她毫無防備的模樣,像出生的嬰兒,對世界充滿好奇又懵懂無知。 他在她不安的目光下,吻住他覬覦許久的唇,被冬日的風侵襲得微涼,卻在輾轉唇齒間熱燙起來。 薛祐竹驚慌了一秒,一次沒有推開,第二卻直接被攥住收到背后,他吻得極兇,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寡淡,薛祐竹的理智本來就搖搖欲墜,霎時間,亂成一團毛線球,棄械投降。 胸口起伏著,薛祐竹快要不能喘氣,俞亨泰終于稍微放過她,貼在她唇角,低沉的喘息旖旎又曖昧,震耳欲聾。 拽回一點意識,薛祐竹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的雙手摟住他的頸項,切切實實像一對擁吻的情侶,嚇得她要扔燙手山芋似的松開。 「不準放下?!共煊X她的意圖,俞亨泰悠悠開口,乍聽從容的語氣里,低啞的聲嗓中盡是壓抑的情慾。 她急了,「你不能得寸進尺,你還管我——」 毫無疑問得又吻上。 對俞亨泰來說是會上癮的,也正好堵住她不太中聽的話。 薛祐竹是感覺雙腳腳趾頭蜷起了,勾在他后頸的手也抖抖瑟瑟,逐漸缺氧因此頭昏腦脹,最后只能沉迷。 「還要說什么?」 居然大言不慚問她還要說什么……她還能說什么,親都親完了,難道還要來謝主隆恩? 不用照鏡子就可以感受的紅腫的唇,薛祐竹掙扎著從沉淪中找回一點理智和脾氣,瞥見浮出他眼里的情意,被他描繪過的任何一吋,又燙又麻。 躲避不了,薛祐竹一頭扎進他懷抱里,本意不是撒嬌,只是她真的只想找個洞躲起來,她不只沒有堅持拒絕,還被迷惑得回應了。 「還要說話嗎?」 「還能說嗎?」 「嗯?!?/br> 薛祐竹被帶來開了房間,創了她人生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