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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院子,看見燭火,聞著飯香,他就是沒來由的開懷。 這是他的家,里面有他的妻,就只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理由,就讓他覺得滿足。 ☆、第六十六章 以娘為榮 大祈。 曾經是大堰朝最隆重的一個大禮,將士出征,新皇繼位,都會在宮中擺上四方祭壇,八方卦陣,祈愿將士早日歸來,國家風調雨順,百姓安康。 如今,卻為了一個剛滿月的娃娃,擺上了這樣隆重的大禮。 寧初二自己不信道,也還是擔心,這樣的福澤會克了這孩子的壽命。 圣上的榮寵,若是明君,斷做不出這種事?;杈?..不談也罷。 大堰朝的當家的的讓跳,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好好遵從。 一曲請神曲,帶著古老而神秘的韻律堪堪唱響。 寧初二轉動手中浮塵,幾個起落掃到冬官的鼓上,隨著幾聲細密的鼓點,迅速旋轉。 腳下的步伐十分穩健,每一個步子都準確的踩到卦陣之中。 高臺之下,朝臣們都攜著家眷跟著圣上湊這份熱鬧,高談闊論,上官淡笑不語,小官虛意逢迎,真正去看臺上的,根本沒幾個。 在他們眼中,這穿著寬廣道袍,臉上掛著奇怪面具的舞蹈,遠沒有舞姬們的楊柳細腰好看。 寧初二眼神不是很好,也懶得顧忌臺下有沒有人去看,只知道有一雙溫潤的視線,一直隨著她的動作緊緊跟隨。 她不抬眼也知道那是誰。 雖說大祈這事,是皇上一時興起所辦。但是身為欽天監靈臺,她有這份義務和責任完整的將它跳好。 連十九知道她練的有多認真,所以他給予她這份尊重。 一旁敬酒的小官說。 連大人怎地還好這一口? 先不說那曲子有多老套,便是那猙獰的面具都瞅著不讓人待見。 沒聽說這位爺還喜歡道門玄術這一套啊,在他手底下被弄死的人可不少,自己都是個笑面閻王了,怎么會在意這些。 便有意討巧,想順道送幾個舞姬到連府上。 哪知這話,正拍到馬腿上。 連十九似笑非笑的抬起杯盞綴了一口。 壞事做多了,少不得要找個清靜的地兒拜一拜。欽天監司道門奇術,我瞧著甚好。 說他夫人跳的不好,等會兒得讓招財拿著小本記下來,這人是哪個衙門的。 那人便不再說話了,連聲應道。 下官受教了。...這舞,確實不錯,確實不錯。 好好的一場大祈,生生被圣上辦成了朝臣家宴。雖說今天是元日,辭舊迎新擺皇宴慶賀實屬正常,但斷沒有宴席同大祈一塊辦的道理。 推杯換盞之間,還能聽見不遠處炸響的爆竹和絲竹管樂之聲。 一個莊嚴,一個驕奢,可笑,可嘆。 連小獸坐在席間,一身精致的緞紅小襖,更襯得一張小臉水嫩水嫩的。 不少家眷走過,都忍不住夸贊兩句。 只是這孩子今日卻連最愛的桃酥點心也沒吃,只一眨不眨的盯著臺上那個一會兒翻個跟斗,一會兒轉個大圈的女人。 眼神怪怪的,有好奇,又有些說不出的...熱烈? 對于寧初二一會兒換一身行頭這件事,連十九也滿為難,畢竟讓孩子接受一個一會兒是舅舅,一會兒又是娘親的人,已經有些難為了他。 如今再看見這么一張鬼臉... 他拍拍連小獸的肩膀,正打算安慰幾句,就看見小家伙興奮的轉過頭來,趴在他耳邊說。 爹,不是每個娘都會跳大神的,我真驕傲。 ... 瞧見沒有,連家的人,都品位不俗。 * 自臺上下來以后,寧初二已經累的腿都打哆嗦了。 做馓子面的師傅鄭重其事的將一口面條供到小皇子還沒長牙的嘴里,這禮便算是成了。 寧初二走到側間休息,刷拉刷拉搖著手中的扇子對張監正說。 還是您老聰明啊,這一場跳下來,換成誰都得零碎了。 又挑了幾塊點心塞到嘴里。 這場儀式,從清早擺祭壇開始就忙活到現在,她沒眼冒金星暈死在臺上算她體力好。 面前突然遞過來一碗甜羹,她伸手接過。 還琢磨著,張監正什么時候這么識時務了,就對上連十九溫潤的眼。 他替她擦著額角的細汗說。 多虧了我平日幫你鍛煉體力吧?也不記著小爺的好。 她瞪著眼睛看他,剛想辯駁,復又明白了他話外的意思。 騰的就紅了臉。 因為這個不要臉的說的鍛煉,分明是晚上... 屋內的人,早退了出去。 連小爺老老實實坐了一會兒,又蹭到寧初二近前去了。 說起來,倒是有一年沒練了,孔圣人說溫故而知新,咱們是不是? 她這葵水都走了大半個月了,他還沒溫上呢。 寧初二瞧著他那沒正經的樣子,狠狠剮了他一眼。 我兒子呢?你這么過來,身后沒有旁人盯著吧? 最近這些時日,寧初二往連府去的越發少了。 原因是關外的動靜,引了朝廷的注意,不知是誰提到了祿昌侯岳深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