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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高座上的人影便消失了,轉而出現在幕簾前。 他死死地盯著畫面,目光一瞬不錯地追逐著鏡中的人影。直到那人義憤填膺看向觀影鏡,用玉石相擊般的聲音斥責千機門長老,他透過幕簾與畫面中被放大的人影對視著,心臟狂跳起來。 最后畫面停滯,水銀幕簾波光一閃,幾道漣漪后歸于空白。 紅瞳男人瞇起眼,露出危險的神情,勾唇低語:“叫我找得好苦啊,劍尊大人?!?/br> 宗門上下一夜之間風向全變了。 弟子口中的活閻王,平日見著恨不得繞道走的明堂劍尊,成了眼下最炙手可熱的談資。 夏初染本意是想躲著秋晚暄,能不見就不見,可走到哪都能聽見弟子們討論劍尊,聽得他頭疼。 更甚至,不過翌日他便接到了傳訊,要他去明堂。 這就等不及了嗎? 他早已做好了秋晚暄要逼他交出異火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不知這回此人要用什么手段逼迫他呢? 是找借口試探他,還是直接讓他上法堂受審? 他正這么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從弟子寮一路到了明堂山腳。他雖身為萬象宗五尊之一的劍尊親傳弟子,本該身份尊貴,卻與普通弟子一同住在弟子寮,并未住在明堂。 自夏初染拜師以來,這位師尊就沒拿他當徒弟看待過,不變著法找他麻煩已經不錯了,平日若是找他也總是通過守殿弟子傳話,而且一定沒好事。 他剛到山腳,便見平日里僻靜少人,通往明堂的白玉石階被黑壓壓的人影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看見弟子們伸直了脖子往山上的殿頂望去,刻意壓低了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不是破相了嗎?” “那都是傳言,做不得準的?!?/br> “依我看這是長得太好了怕惹麻煩吧?!?/br> “哇,這還藏著掖著?我要是長這樣能橫著走?!?/br> “簡直跟畫里走出的人一樣,不對,這種人就該是從天上來的?!?/br> 有弟子望著殿頂面露忡怔,“我算知道什么是男女通殺的美了?!?/br> 夏初染故意發聲,眼前的弟子們紛紛如驚弓之鳥般回頭,見了是他又都松下口氣,“是夏師兄啊?!?/br> “都堵在這做什么?” 夏初染試圖撥開人群往山頂宮殿去,卻被一名弟子拉住了衣袖,“夏師兄,你這是要上明堂吧,能不能幫幫忙?” 見夏初染投來詢問的目光,那人又興奮地繼續道:“劍尊大人面具掉落的那截片段,被人拓印在留影石里,一夜之間賣脫銷了你知道嗎?” “聽說現在一片只能儲存數息影像的下品留影石就要賣五百靈石!” 因現存的留影石被大量用于儲存秋晚暄的影像,被jian商看中了商機,大量囤積。一時間竟造成洛陽紙貴的局面。 “好在我當時眼疾手快保存了畫面,不然一塊留影石就能讓我傾家蕩產?!?/br> 夏初染聽了半天沒聽見關鍵,蹙眉問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那人便目光發亮,用祈求的語氣道:“你不是尊上的親傳弟子嗎?能不能幫我們拓幾幅影像,畫像也行?!?/br> 夏初染眉梢跳動了一下,抬手將人群撥開了,“不行?!闭f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著那名弟子,“你莫不是想賣尊上的畫像?” 對方矢口否認,“哪能啊?!闭f時又嘿嘿一笑撓了撓后腦勺,“可就算自己留著也..” 夏初染看見對方的耳根莫名地紅了,一幅少男懷春的模樣。 他有些不屑,世人皆被秋晚暄容貌所惑,但他卻知道那副皮囊下是怎樣一幅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嘴臉。 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警告道:“私自拓影尊上的畫像販賣,若是被尊上知道了..” 話音未落,便有弟子腦海中浮現秋晚暄那張可怕的鬼面具,霎時嚇得直打哆嗦,連忙擺手:“不會不會?!?/br> 同時更多的哀嘆聲此起彼伏,“幫幫忙嘛?!?/br> 夏初染微微搖頭,不耐煩地撥開人群往明堂走去,同時丟下一句,“想要就自己去求尊上?!闭f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料想這些人沒這個膽子跟上。 果然剛剛到門外,后頭跟著的便一個也不剩了,他回頭看向石階,見弟子們三三兩兩垂頭喪氣地散去了,便轉頭來到虛掩的院門前。 他停頓了一會才邁入門檻。 沒走兩步,便聽見里頭傳出說話聲。 “你回來了?” 夏初染以為是這是在跟他說話,心說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正欲張口,便遠遠看見秋晚暄正抱膝蹲在主屋外頭。 仙人未著一貫的藏青色鶴氅,而是著一襲茶白衣袍,下巴擱在交疊的雙臂上,看著幾步開外的一只白貓。 那是只長毛貓,通體雪白,正支著前爪蹲坐在秋晚暄面前,長長的尾巴急躁得一甩一甩的,還時不時發出齜牙咧嘴的喵嗚聲,很是生氣的模樣。 明堂什么時候養貓了? 此時秋晚暄又張口了,“哪錯了?別生氣?!蔽惨羯蠐P,帶著從未聽見過的笑意。 明堂劍尊會笑?而且聽起來像在哄人,夏初染覺得自己一定是聽岔了。 只見秋晚暄沖那白貓招招手,“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過來?!?/br> 白貓猶豫了一下,果然邁出幾步,在一步開外又停下,卻被秋晚暄忽然伸手給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