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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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海搞定幾人,探著脖子瞧了眼,就覺得后脖頸冒涼氣,哪怕底下真有一座金山銀山,他也不下去! 來尋失銀的幾人功夫雖好,但也抵不過人多勢眾,為首一人冷笑道:“大半夜的,江少卿還有閑情逸致陪我們幾個出來賞月,家中新婚嬌娘,如今身子都要冷了吧?聽說那女娘模樣頗好,也許我那兄弟會手下…… 留情二字尚未說完,就覺劍氣迫人,魯八正提著那人,就覺下腹一涼,眼瞧見江星闊的長劍將那人喉管捅了個對穿,刀尖貫喉,還對著他的寶貝,魯八趕緊挪屁股,擔憂的看著江星闊。 他已轉身,縱起輕功離去前冷聲道:“留著命,別讓血嗆了,到了牢里好好招呼?!?/br> 魯八手忙腳亂的給那人止血,心道大人這手也真是夠準,這么要緊處刺了個窟窿,卻沒噴多少的血,不做刑官,也好做醫官了,刮骨去癰,哪個比得上他。 一行人上山悄無聲息,下山倒是浩浩蕩蕩。 山腰處的莊子輕輕的開了門,露出一點幾不可見的燈籠光,又飛快的掩了進去。 荀海與魯八對視一眼,也沒理會,他們是官差拿人,又不是盜匪夜行,名正言順,怕什么! 這莊子是胡家的,他們也摸了底,聽說是胡家的女婿丁憂去職,陪他夫人在這住著養胎呢,月份淺,還沒透出消息去,倒也說得通。 院里燈籠隨著人移步走而輕晃,到了后院孤零零的一張石桌旁。 “爺,走了?!?/br> 荊方輕輕點頭,道:“那你歇了去吧?!?/br> “誒誒,爺,您也早些歇了吧?!?/br> 荊方沒說話,又問:“那個也姓胡的女娘如何了?” “灌了藥,燒還沒退呢。拿咱這當善堂還是醫館,真是不像話?!?/br> 胡娘子是隔著院墻被扔進來的,婢女進屋前院里沒人,一出來就一個女娘躺在那,頗嚇人。 若不是荊方捂了她的口,喊叫起來就要讓嘉娘也知道了。 荊方默了一會,道:“罷了,當做善事吧,別叫夫人曉得了,她如今要心清對身子才好?!?/br> 江星闊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小江府燈火通明,屋門口蓋著一具尸體,仿佛是江星闊此生看過最為恐怖的東西。 “大人,大人,夫人在,在廚房呢?!?/br> 江星闊驟然回神,五感才得以歸位,天際晨光微熹,這一夜竟是要過去了。 廚房這院里守衛更多,江星闊旋風一般飛進來,身后跟著一串不明所以追進來的人。 泉九才喝了幾口的松仁姜末擂茶給震在地上,他心疼的瞧著,道:“眼珠子白長了,認不出大人來?” 他訓斥的也沒什么底氣,江星闊方才的動作實在太快,到了廚房門口反而慢下來。 這院里有一股子濃郁的甜葷香氣,就是從廚房飄出來的,暖光也是廚房透出來的。 廚房里頭點了好些蠟燭,灶臺上擺著,櫥柜上擱著,水缸里飄著,照得堪比白日。 岑開致聽見泉九說話的聲音了,歪了身子朝外張望,正見到江星闊走進來,原本陰沉焦灼的臉色被燭光一撫,倒是沒那么難看了。 他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缸里剛被舀了一瓢水,水波晃動又有光,粼粼波光照在岑開致面上,仿佛她是個幻影,只要湊近了就會消失碎裂。 八寶飯已經上甑蒸了,崔姑擺擺手,示意廚房里的人都出去,自己也退了下去。 江星闊慢慢走進,忽然伸手猛地將她拽進懷中,死死抱住。 “我好好的呢。是有些嚇著了,所以睡不著,索性來做八寶飯了?!?/br> 岑開致掌心有幾道不是很嚴重的血痕,已經上了藥止住了血。 “我只動動嘴就好了,不用動手的?!?/br> 江星闊濃長的睫毛蓋下來,掩住他多少的后怕,“我悔死了?!?/br> “我這不是沒事嗎?”岑開致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不過她沒有推開江星闊,只是將自己縮了縮,仰臉去啄他的唇。 八寶飯是普通人戶的年夜飯最后一道甜點,其實并不只有明州有,南北皆通的。 用正當年的新糯米,在里頭撒糖和豬油,攪拌到一粒粒都油松軟香,紅豆沙也要細細熬煮過,專門令人過篩加了糖粉炒干。 八寶除了糯米之外,一般是再加蓮子、紅棗、金橘脯、桂圓rou、蜜冬瓜、薏仁米、核桃。 其實也并沒有規矩,廚上沒有蜜冬瓜和金橘脯,岑開致又覺得薏仁米和桂圓rou不相宜,就用了栗子、松仁、蓮子和葡萄干來替代。 白吃了山藥和湯圓,等泉九到了,岑開致心里一松,胃就難受,全給吐完了。 吐了之后餓就忍不住了,也不想吃別的,就想吃小時候這一碗又甜又葷的豆沙八寶飯! 甑子上的八寶飯還要好些時候才算蒸透了,江星闊一把將岑開致抱起,道:“再去睡一會子,醒了就好吃了?!?/br> 他將岑開致安置妥當,留下荀海鎮著宅院,挑開尸體上的白布一看,就見那燭臺還直戳戳插在心口上呢。 江星闊輕輕笑,仿佛瞧見什么極滿意的東西,隨后笑容一斂,叫人瞧了膽寒。 第111章 嘉娘和文小仙童 跟掐算過一樣, 岑開致醒來的時候,八寶飯剛蒸好,原本分散的糯米與果干都松軟膨脹,從碗中倒扣出來, 飽滿瑩澤, 凝為一體。 小廚房里做了好些, 荀海和手下的人都有的吃。 岑開致讓人一圈白糯米, 一圈血糯米的碼在碗里, 蒸出來的時候卻并不是紅白分明的,白糯米也被血色渾了, 看起來不過是濃一圈和淡一圈的分別。 板栗已經蒸得綿糯,紅棗稀軟,棗子皮刺口, 在溫潤的八寶飯中就它需要吐, 岑開致覺得不大好, 像是美玉中的一點瑕疵。 豆沙揉了紅糖已經足夠的甜,再含進一口棗, 又覺得太甜了些, 故而她喜愛的八寶飯, 少紅棗而多蓮子。 蓮子還要細細挑過, 有些陳蓮子, 就是把甑子燒穿了燒裂了,灶臺也燒塌了,它還是硬邦邦的一粒,蒸不爛的。 新蓮子就好啦, 不必泡水, 直接就能蒸到酥爛, 且不會糊爛,亦不會分作兩瓣,依舊是飽滿一粒。 岑開致雖念著這一口,卻也只吃得下一小碗盞,不過歇一歇,吃了一杯清茶,便又吃了一碗。 崔姑本是胃口全無,奈何這八寶飯香氣太過霸道,糯米這東西又是這樣的好吃好味,也跟著眾人吃了一碗。 一碗八寶飯已經足夠的香,更何況這人人手里都捧著一碗,這一大早的,小江府都是香噴噴的甜,半點看不出昨夜的驚心動魄。 嘉娘來的時候,聞到的就是這樣一股甜葷氣味,像是將年節的歡喜提前搬挪到了今日。 人人都在吃又甜又葷的八寶飯,左嚼一口糯米栗子,右嚼一口豆沙蓮子。 就算是吃完了這一碗,唇齒里也還殘留者松仁、核桃的香氣,仿佛是一個錯覺,叫人覺得這一輩子,總是滿口蜜,腹中飽。 荀海警惕的打量著她,身邊一個嘴皮子靈巧的替他開口,“荊夫人不是在養胎嗎?又是熱孝在身,來這做什么?” 嘉娘其實也不大清楚,有些為難的道:“我夫君說有要緊事告訴江夫人,說是性命攸關的事情,要我親手將這封信交給她?!?/br> 荀海想了片刻,示意同岑開致說一聲,岑開致倒是來的快,當著眾人的面接了信又拆開來看了。 她面上始終含著一抹恬淡的笑,看信的時候也神色平靜,看罷輕輕巧巧的將信紙折了起來,攜了嘉娘的手道:“進來說話?!?/br> 嘉娘原本顧忌自己身在熱孝,不過岑開致算了算日子,送葬過后早已經過了三朝,也不十分打緊,又說李氏給她請來一樽菩薩在家中坐鎮,想來是無事的。 江府嘉娘倒是去過的,小江府真是頭一回來,顧念著她的身孕,就那么幾步路,兩人費的功夫都夠個來回了。 “我原也不那么矯情,只是我福薄,這孩子來得不容易?!奔文镄谔梢紊?,婢女又給她討要腳凳,將她的小腿擱了起來,慢慢按揉。 岑開致倒不在意這些,嘉娘一路拿著信來,因為向荊方承諾過,所以并沒有拆閱,難免有些好奇。 “是關于星闊手上的一件案子,荊大人知道一些內情?!?/br> 嘉娘不解道:“那,那還不叫人給江大人送去?” “你來了,自有人送信去的?!贬_致淡淡道:“他明白的?!?/br> 嘉娘越發聽不懂了,岑開致便道:“昨夜我遇襲,也與這案子有關,荊大人既知曉一些內情,也脫不開干系,他令你來送信,信中也交代了要你暫居在此,好叫大理寺的人一道看護?!?/br> 嘉娘微張著嘴,不知該說什么好了,“那,那他?” “他定然是尋星闊去了,這案子也該有個了結?!?/br> 謊話要說得真,其奧義就是要說真話,只不過這真話,只能說一半,藏一半。 也不知是岑開致的平靜令嘉娘寬了心,還是覺得荊方同江星闊待在一塊就會安全無虞。 嘉娘還有閑心令人回家取些日常用品,往日的活潑性子漸漸也冒了出來,只是有些不滿的嘟囔道:“一個兩個神秘兮兮的,連阿沁也不見人影,都忙,就我一個閑人?!?/br> 崔姑對嘉娘自然是心有芥蒂的,又覺得岑開致每句話都順著嘉娘在說,心下有些不解,陪她去小廚房看午膳時,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星闊早間出門,晚間回來,我一早一晚可見他?!?/br> 岑開致的面龐在一團濃白的霧氣中,米粥的香這樣的淡,但又如此的溫厚柔和,似能安撫身心上的所有不適。 崔姑點點頭,卻更是不明白岑開致要說什么了。 岑開致只要了幾樣小菜,吃著八寶飯是一頓,吃著白粥小菜也是一頓。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廚房,“那我若告訴你,嘉娘晚間見不到荊方了,你作何想?” “只今晚?” “不是,往后恐怕都見不到了?!?/br> 架子上的那些文書卷宗,江星闊想必都看過,一頁頁折了痕跡的地方都留有一個人的名字,荊方。 一個小吏,只在御史臺做些謄寫抄錄,復核雜算的活計,如此的不點眼,又如此的能耐。 派去明州查趙書吏的隨行官員之中有他,前不久去市舶司查施綸的也有他的份。 甚至連岑父的船只出事至張屈科考舞弊這段時間里,他也在明州,似乎是隨著戶部去明州府核對賬目。 太不起眼了,岑開致耳邊響起明州府衙后密密麻麻卻又如萬人齊齊擂鼓的算盤珠子互相擊打的聲音。 那些小小書吏面目模糊,名姓也無人在意,但微妙的是,若是挑對了地方,改動那么一小下,很可能使一大筆銀子淹沒無蹤跡。 岑開致走回院中,文豆正抱著賬冊立在天井里,對于這滿院子的守衛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沒多嘴。 “岑娘子,可有功夫同我對賬?” 文豆雖長了些年歲,可臉蛋小小的,瞇眼小鼻,討喜卻也沒什么男子氣概。 岑開致和嘉娘又年長他好些,都將他看做個半大的孩子,嘉娘也沒避,只歇在一旁由婢女捶腿。 岑開致和文豆偶爾說話,文豆是個逗趣的性子,多正經的事情都能添上幾句笑話,嘉娘側眸瞧他,忽道:“你不是文婆子那個小仙童嗎?!” 話說出口,嘉娘有些尷尬。 當初畢竟是去求子,那文婆子又問得細,什么夫妻房事也要天時地利,床頭朝向,床底擱米,還有歡好時的姿勢體態,說得那時一個頭頭是道,文豆估摸著是全都聽見了。 唉,到頭來還不是屁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