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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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申做著幻夢,突然被拖過幾節臺階,狠狠挨了幾下撞,夢也裂了,老天爺讓他還能見岑開致一面,也是憐憫了。 “那人居然給張申交代了實底?!睆埳觌m未見到江星闊,但他一直在側室聽著,于這一點上,江星闊有些想不通。 秦寺正坐在下首,掀了茶蓋又合上,似乎沒什么興致吃茶。 “有何問題?”江星闊問。 秦寺正歪了歪身子,一張愁悶的老臉正對江星闊,道:“大人,您從明州帶回來的趙書吏案卷,還有沈平的口供,都指向任將軍弄權斂財,私德有虧。若是這案子上報了朝廷,準保成為攻訐任將軍的利器。這案子若坐定,他確有罪責,可削了他,邊境又有誰人可坐鎮呢?” 江星闊默了一會,道:“難道因為他有用,犯了事就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下官并非這個意思,只是,”秦寺正斟酌著說辭,道:“大人在軍中也有些人脈,不是說亦寫了密信請人從軍中著手查此事,可有回音?” 回音說到就到,由岑開致攜來。 紙上短短幾十字,極為凝練,江星闊看罷就遞給了秦寺正,柔聲對岑開致道:“身子可還便利?” 秦寺正皺眉看得專注,沒有聽見江星闊這句低語。 一點腰酸并不妨礙什么,岑開致輕推了江星闊一下,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道:“好得很?!?/br> 江星闊緩慢的點點頭,笑道:“那便好?!?/br> 這三字吐得分外有深意,岑開致面頰微紅,示意他先忙正事。 等他們這番眉眼官司打完,正好秦寺看完了信,像是不知道該怎么措辭,“這,這…… “這已不是新鮮事了?!苯情熖嫠?。 他前些年被調去榷場辦事,結識了現任川陜宣諭使的虞大人。 虞大人有赫赫戰功,本是個難得帥才,出任后嘔心瀝血與各路將領共謀經略中原,收復了陜西許多失地。 可朝廷中求和派勢力龐大,力主割地求和,代為詔書說:“棄之如雞肋?!?/br> “虞大人一腔熱血漸冷,年歲也大了,一向很喜歡提拔年輕人才,任將軍也是借了虞大人的路數,在我之前已有人告知任將軍有貪污瀆職之舉,虞大人十分震怒,正在著手詳查,要我將手頭證據卷宗一應送去,并案來查?!?/br> 江星闊說著就見秦寺正嘆了口氣,“虞大人的性子最是剛正不阿,又是自己舉薦過的人,又怎么會容得下,咱們這查到是枝葉,根卻在川陜,一查一個準?!?/br> 岑開致默默聽著,與江星闊一并回到他的院里。 雖是刑官,動刀動劍的,可案幾上的書山卷海都能把人給淹沒了。 江星闊短歇的內室中,還有一個豎格擋底座可旋動的書架,與軍中貪墨以及與之相關的明州大小案子,其案件卷宗都在上頭,邊上一把搖椅,想來江星闊是時常坐在此處翻看的。 搖椅寬大,岑開致整個人都窩了進去,信手從書架上拿過幾份文書來看。 江星闊手頭又不只這一件案子,間或有小廝進來送文書,或是手下的獄官來議事,總之并不清閑。 岑開致隨意翻閱著,她有一小癖,書頁遇折角就喜歡撫平,一本本的撫過去。 撫了幾本之后,岑開致忽然覺出了什么,這些卷宗文書都經過打理,平整無褶皺,只最下角偶有一小折,如此看來,倒像是江星闊翻閱時有意無意的記號。 岑開致連忙反過去,一本本將那記號折回來,手上動作著,眼睛也一溜一溜的看著,纖細指尖在一個名字上頓了頓。 她困惑的皺起眉,又一一翻查,果然每個折頁上都有這個名字。 江星闊忙好公事,自外間道:“阿致,回家了?!彼鋵嵾€在休假中,撇不下這些差事罷了。 岑開致正出神想心事,叫他橫一打岔,倒是沒撿起來了。 離開大理寺前又聽了親信來報,說魯八和荀海交替跟著沈平夫婦,說二人并未走遠,只是在城外兜圈子,又在村戶家中改換了衣裳。 不過要引的人,還沒有引出來。 深秋其實已是冬,夜晚尤其如此,風吹來的時候,刺骨之冷。 不過紅帷帳后,春意融融,滾熱灼燒。 岑開致跌入一片柔軟之中,在昏暗中合著眼,急急的喘著氣,余韻未消,快意還在經絡中游走。 兩人又彼此溫存了一會,今夜較昨夜,又是一番新天地。 幾聲謹慎小心的叩門脆響,驚得岑開致咬了江星闊的舌尖,她悻悻然蜷進被窩里,道:“怕是有大事?!?/br> 小江府的下人都是從江府里撥來的,各個乖覺,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歡人多嘈雜,平日里都輕手輕腳,干完了差事就退下,也從不在她跟前點眼。 更別提在夜里叩門了,江星闊應該是深吸了幾口氣,強耐道:“我曉得,因是收到魯八他們的消息了?!?/br> 他飛快的起身穿衣,在岑開致唇上又一吻,道:“早些安置?!?/br> 院里,就見夜里精神頭足,又剛抓了老鼠回來戲弄的夜梟正撲騰著要去抓小廝懷里的信鴿。 小廝抵擋不了,差點挨撓,江星闊出來方才老實。 岑開致穿上衣裳,推開一條窗縫,正看江星闊大步的向外走去。 崔姑已經躺下了,聽見響動又出來道:“夫人可是餓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岑開致摸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灶上可有什么便利的吃食?” “老夫人晚間送來一盤的湯圓生胚?!?/br> 崔姑見岑開致似乎不喜,就道:“餡料同尋常的芝麻花生不一般,是用白蕓豆和燕窩做的餡料,并不十分甜膩?!?/br> “那好?!贬_致滿意的點點頭,道:“讓小廚房做一碗來?!?/br> 岑開致這幾日其實難眠,昨夜是生生叫江星闊弄得昏睡過去了,今夜雖也酣戰一番,她卻還余了幾分精神,這事兒若得好,養人不耗人呢。 岑開致撫了撫面龐,想起江星闊在她耳畔那句戲謔的,“果然是個貪吃的,可得喂飽了?!彼行┟婕t耳赤。 幸好紅燭一照,崔姑也看不大出來,只覺得岑開致生得美,挑燈芯的動作都有種風流態度。 湯圓白白幾丸,幾粒金紅丹桂綴在上頭,看不出它的與眾不同來,咬了一口,就見是絲絲縷縷的燕窩和細密的豆蓉,清爽舒口,別樣薄甜。 灶上大約是有好山藥,蒸了送來,崔姑凈了手替她一圈圈剝去薄皮,一節節白膩,好似糯米捏就,瞧著就能體會到那中綿密的口感。 山藥配了兩種澆汁,蜂蜜和蝦油,岑開致都嘗了嘗,各有風味,總之是好吃的,一不小心就吃得多了些。 飽腹就更睡不著了,她抱膝歇在外間榻上,看著西窗外投進來的月色,想著往日種種,近日紛紛。 江星闊出去了,崔姑便抱了被歇腳踏上同她做個伴。 岑開致想心思也沒聲,屋里靜默,仿佛她已熟睡。 此時屋外些許異動,先是夜梟的動靜,古古怪怪的叫聲。 岑開致眼睜睜看著月色之中,從屋頂落下一個人來,影子印在窗門之上分外清晰。 第110章 仙人洞和八寶飯 岑開致驀地回過神來, 冷汗已經滲了出來,她謹慎起身,捂著崔姑的嘴示意她看外頭,印在門上的影子高大, 是個男人。 崔姑與她一左一右, 藏到高高的花架后, 溫室里育出來的百合開得正盛, 枝干挺直, 花朵膨大。 從外間到內室,屋里帷帳一重疊一重, 家中喜事,又逢秋冬寒天,一層紗后還有一層厚實的紅帷帳。 那人掀得都有點氣悶了, 岑開致就見身側紅帷帳凸起一張人面, 五官含糊不清, 他尋不到開合處,正緩緩蹲下要從底下掀起。 岑開致當機立斷, 狠狠將花瓶沖著那人的鼻骨砸了過去。那人猝不及防, 痛呼一聲。 崔姑怕得手抖, 但也學著岑開致的樣子, 將自己手邊的花瓶也砸了過去。 岑開致砸完還不算, 又拔了燭臺上的紅燭。 那對龍鳳燭臺是鍍金銅鑄的,無比厚重,女娘非雙手不能拿起,岑開致拿燭臺當錘子那么捶了十幾下, 直到有些力竭。 帷帳后也沒聲響, 岑開致捏著燭臺掀開帷帳, 就見地上躺著的人她的確不認得,手上還握著一把長刀。 岑開致緩緩俯身,似乎松懈下來,就在那人睜開雙眸準備暴起的一瞬間,岑開致已將尖銳的燭臺尖釘沒進了他的胸口。 紅燭長而粗,才可徹夜燃燒不滅,刺穿紅燭的燭臺尖釘足有四寸長,倒比一把匕首還好使。 岑開致幾乎能感受到尖釘刺破皮rou筋膜,錯過骨骼,又刺破胸背,被地面上的厚毯抵住的微滯。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著岑開致,不知道是不相信自己要死了,還是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樣給一個貌若秋月,手腕細得像茭白的女娘手上。 嬌柔與兇悍原來并不矛盾。 岑開致把兩個花架子壓倒那人身上,又砸又打的動靜大,院里已出來了好些人,崔姑咬緊牙關忍住恐懼,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去瞿家尋泉司直!” 原本空靈而清幽的月光在這殺人夜也變得慘白冷然,它落在庭院,也落在青山,它落在水井,也落在深潭。 江星闊怎么想也想不到,沈平居然把人引到了三珠府附近。 雖說此時沒有親眷住在莊子上,這三珠府上住了好些養老的忠仆,養護果林的農人也遠遠近近的住著。 這萬一有個什么不湊巧的,碰上了,誰不是親娘懷胎十月,受盡苦楚生下來的,難道就該這么倒霉? 不過一細想,沈平許也不曉得這三珠府是他家的莊子。 山林茂密,怪石嶙峋,即便有些響動,又泄露了點蹤跡,只要不是明晃晃的站在月光底下,其實很難被人覺察,魯八和荀海早就跟緊了。 眼下沈平正在仙人洞旁,胡娘子不知被他藏在何處,只孤身一人與幾個黑衣人對峙著。 “這幾人原也跟著他呢,是沈平自己喊他們出來的,說是他們要找的銀子就在這?!?/br> 魯八指向仙人洞,水潭中一輪殘月碎了又合上,他不解的撓撓頭,道:“他說銀子在水里,這不是耍人嗎?” 江星闊沒言語,腦子里卻閃過自家那只總愛來三珠府玩的灰梟,它除了給岑開致帶回來一根金簽子外,早些時候還曾叨回來幾粒碎銀子。 李氏覺得很有趣,又喂了它極肥嫩的好rou,它就記住這是個好玩意了,那回是叼回來奉承岑開致呢! 下方幾人對峙不休,要推了沈平下仙人洞掏銀子。 沈平被他們按在水里,快憋死了又提上來。 反復幾次后沈平依舊嗆咳著說:“若真想要銀子,淹了我沒用,找幾個好水性的漁民潛進去,臨安地下水系四通八達,從那個水旋投下去的銀子既沒被沖到野村河岸的淺灘上,那就說明它在另一處。我也查了許久,才從一本古書上看到一個故事。說是百來年前有個婦人與郎君吵嘴投河…… 他說著又被按進水里,吸嗆了一大口,水激進胸肺里,余下一點性命只用來咳嗽,再說不了故事。 沈平艱難緩過一口氣,竭力吼道:“江大人!非要見我死了嗎?! 魯八看江星闊,見他淡淡一揚手,就從腰后掏出雙刀,在眼前刮了兩下,閃過一片銀光,從樹間越了下去。 隨著他一聲喊,頓時從四面八方冒出幾十個好手,那幾人曉得中計,一刀先劈向沈平,沈平轉身一躲,背后被割了開來,跌進深潭中。 江星闊飛身下去,點潭水而過,將他提了上來。 臨安只有這個季節少雨,再過幾日就說不定了,此時瀑布斷絕,沒有遮擋潭水。水下深淵,連月都照不進去,只在淺處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