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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靠在籬笆旁,從地上挑挑揀揀數出了七顆石子,大聲咳咳咳喚出了她最熟悉的那個殘奴。 小黑?她神秘兮兮的朝著黑乎乎的殘奴招手,我們是好朋友對吧來,我教你玩個游戲。 往外幽幽冒著黑氣的殘奴遲疑了一瞬,慢騰騰的飄了過去。 相凝霜隨即用她十分擅長的抓子游戲,在繼贏遍長留幾乎所有弟子之后,又跨物種成功征服了小黑。 好厲害啊你。她故意輸了好幾把,此刻拋了拋手中石子,笑瞇瞇仿佛誘拐小孩,下一盤我們定懲罰吧,輸了的要聽贏的人的話哦。 妖女業務熟練,養的魚個個都能給哄得五迷三道,欺負小孩更是毫不心虛,很快便哐哐哐連贏幾把。 贏的小黑懷疑魔生,整個魔更黑了。 該接受懲罰啦。她心滿意足收好小石子,蹙著細細的眉想了想,像是想不出什么懲罰隨口一說般,那我問你個問題。 那里。她輕輕偏頭,揚眉,隔著茫茫大漠遠遠示意那座樓船,是不是來了什么人? 拿走左邊這顆代表是。她放出一顆石子來,慢條斯理的做出說明,右邊這顆代表不是。 對面的殘奴沉默下來。 作為魔氣修成的魔物,殘奴是并沒有什么實體的,只是繚繞霧蒙的一團黑影,但相凝霜此刻偏偏能從這團黑影身上看出來糾結。 他就這么思考了好大一陣,像是想通了什么,很干脆的移開了左邊的石子。 相凝霜點點頭,隨手又將石子擺好,仿佛并不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樣。 想要套話時,應該從最簡單、最好回答、最沒有威脅的問題開始,對方只要愿意開了第一次口,剩下的就會簡單很多。 好,那到第二個懲罰 。 她回想著方才雪中那近乎蝶翼掠水般一現的人影,指尖情不自禁輕輕攥了起來,眉眼卻更舒展:來的這個人從前來過嗎? 小黑又思考了一會。 這次他動作有些慢,但最終還是移開了左邊的石子。 相凝霜輕輕皺起眉。 她實在是有些在意剛剛的人影但沒辦法,剛剛那一眼太快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她修為被制,也不能去船中瞧瞧情況。 說起來就煩躁,她耐著性子又收回石子,半晌冷不丁開口問道:第三個問題,那個人是誰? 殘奴很快的搖了搖腦袋。 其實他并沒有什么腦袋,但還是能看出他努力用全身表達了不知道。 相凝霜覺得自己有點為難弱勢群體,小聲的嘆了一口氣,抿了一個小小的笑出來:好吧,你已經很聰明啦。 她這會心思亂,邊說邊分神想著事情,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石子,半晌才回過神來,便看到對面的殘奴捏著一把石子,很嚴肅的直愣愣對著她。 啊,她輸了。 她也目光嚴肅的盯著小黑看了一會,半晌憋不住生了笑意,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那一夜迷迷妖瘴之中,也曾有人被她半哄半纏,心甘情愿輸一場兒戲。 好厲害啊她眉眼情不自禁舒展開,抱著膝蓋偏頭輕輕一笑,是我輸了。 讓一只黑乎乎的殘奴想懲罰是很為難人的,相凝霜眼睜睜看著他頭頂黑氣越冒越多,生怕他燒起來,便伸出指尖點了點地面。 這樣吧。她撐著下巴偏過臉,看見一旁丟著的鐵鍬,突發奇想,打算給這不庭山的留守兒童豐富一下課余生活,我教你打鼓怎么樣? 很簡單,只需要這樣她指尖在鐵鍬上點幾下,便發出了悶悶的響聲,學會了的話,我就跳舞給你看。 * 一眾殘奴飄進頂閣大殿時,青銅燭臺上的燭火正微弱,搖動飄搖一刻,又慢慢亮了起來。 南客正倚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玩火。 火是從他指尖冒出來的,他漫不經心的轉,仿佛執了杯盞,月色迷迷下輪廓隱約,有幾分下界中烏衣子弟的風流。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這其實是很不正常的,不庭山這地界百年一場雨,千年才能有一場雪,更何況南客厭惡下雪,有也要給生生停住。 惡心的人總能帶來惡心的東西。 他冷倦著轉回眼,看向殿內案幾上擺著的茶盞,手指都懶得動,不耐煩的一抬下巴。 幾個殘奴立刻涌上去,把那盞十分珍稀名貴的青白玉茶盞給就地溶了,尸骨無存。 南客臉色這才好了些。 但還不夠,他又轉了轉手中的火焰,皺著眉發作:什么味道,還不開窗。 眾殘奴立刻抬手,滿殿的木質格窗一個接著一個的大開,風雪涌了進來,吹滅本就飄忽微弱的燭火。 殿內頓時陷入了黑暗。 一眾鬼修殘奴都隱在角落,雖然靈智未開,但也能敏銳的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不佳。 南客一下一下的敲著窗欞,在敲至第一百八十九下的時候,他終于開口,語氣極差: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