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被她念叨的姜南君一怔,喉嚨里像塞了團棉絮,暖乎乎的,卻讓人說不出話來。與他被刀劍弓弦磨出繭的手不同,少女的手滑嫩細膩,軟的似豆腐般,讓他連稍稍用點力都不敢。 姜南君指尖動了動,終是沒舍得抽出手。 小妹已很久未曾和他如此親近過了。 我...我身子好著呢,這么點風,凍不著你二哥的,他側了側身子,不著痕跡地站在了風口的位置,替人擋了大半的風,歲歲長大了,盡管是哥哥我,也不能隨意進你屋子的。 姜歲綿聞言,不贊同的小眼神立馬就甩過去了,兇巴巴地駁斥他:大皇子都能強闖進去,哥哥怎么就不能呢! 還是說,我大了二哥就不想疼我了,連我的院子都懶得踏足?半抿的唇配上軟和的發髻,小姑娘面上非但沒半點兇意,反而更顯得嬌憨可愛。 姜南君前一句話還沒想明白,后一句就直接給他嚇懵了神,趕緊搖頭。 我不是我沒有。二哥怎么可能不疼歲歲呢? 對于姜南君的否認三連,少女也不應他,只給了人一個那二哥你剛剛在說什么胡話的眼神,隨后便牽著他干脆利落地掀簾進屋。 下人們知曉府上這位小主子怕冷,因此這間不算太大的暖閣里處處燒著炭火,兩人一踏過門檻,屋內翻涌的熱氣便把他們身上的寒風驅了個干凈。 等秦mama趕到外間時,少女仍是那副氣呼呼的模樣,而姜南君呢,正垂著頭好聲好氣地給人道著歉,要多誠懇有多誠懇了。 秦mama看著兄妹兩親密的樣子,不由會心一笑。 她伸出手,一邊替人脫掉厚重的大氅,一邊笑著打趣道:二少爺可是惹著咱姑娘了? 姜歲綿毫不猶豫地朝她點點頭,像與長輩告狀似的,當著當事人的面就開始大聲控訴,把他傻站在院外的事一一與秦mama說了。 等話到最后,姜歲綿還扯著秦mama的袖子,小聲嘟囔:mama你說,憑什么大皇子可以二哥就不行,蕭祈他還是外男呢!我看啊,就是二哥嫌我大了不想理,才想出這般說辭來搪塞。 秦mama聽著人兒看似抱怨、實則對兄長很是親近的話語,臉上的褶子卻都笑得藏不住了。 秦mama贊同地點了下頭,假意幫襯道:姑娘莫怕,等夫人回了我們找夫人告狀去,夫人定會罰二公子給姑娘你出氣的。 被議論的正主本人:...主仆倆倒是一點也不避著他。 不過望著在人跟前重新展開笑顏的小姑娘,姜南君毫無不快,甚至著實是松了口氣,但... 大皇子是怎么一回事?男子皺著眉,語氣也冷了幾分。 姜歲綿第一次提及的時候,他被人兒那句不疼她的假設分去了心,現下又聽一遍,倒是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強闖... 姜南君神情隱有不快,小姑娘卻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既然二哥問起,她也不介意踹上蕭祈兩腳。 就前幾天,我都說我不想見他了,大皇子還非得闖進來,青棠她們都沒攔住呢。 隨著她話音漸落,姜南君的臉色愈發難看,可還不等他開口,就見自家meimei低下眉,不怎么開心的在地上劃了兩道痕,鞋上的八寶穗子都跟著晃動著。 這就算了,蕭祈和沈菡萏還跑去跟大哥告狀...姜歲綿微低著頭,聲音也低了下來,不似開始那般有底氣,讓我又惹兄長生氣了。 沈菡萏... 姜南君本想問為什么沈家表姑娘也摻和了進來,可看著原本活潑燦爛的人兒臉上驟然沒了笑意,像是只焉噠噠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他頓時就顧不得這些了,只暗暗在心中記下,便慌慌張張地想哄人。 不過他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眼前的小兔子就兀地仰起頭,睜著有些水意的眸子望著他,控訴道:二哥哥,大皇子他一點也不好,賢妃還說他課業有多努力呢,但今上都罰他抄書了,可見是學問不大行。 今,今上?一旁的秦mama驚的失了聲,姜歲綿肯定地點點頭,又從她手上接過茶盞給姜南君遞了過去。 在兩人疑惑的眼神中,姜歲綿簡單地解釋了下前因:賢妃娘娘讓我給蕭祈送點心,我去的時候恰逢圣上也在勤政殿里,便這么碰上了。 姜南君直覺有哪里不對。今上在勤政殿里不是常事嗎,倒是歲歲她...是怎么進去的? 這兩句話的信息量太多,姜南君握著寶貝meimei遞過來的茶,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只能抿著唇喝了一口。 倒是秦mama看著人沾了些雪水的衣擺,皺眉道:這大冷天的,怎么讓姑娘去送呢? 那些宮女太監難道都是擺設嗎? 面對她的問題,姜歲綿非但沒說是自己想看蕭祈出丑才主動去的,還理直氣壯地點了點腦袋,添油加醋道: 娘娘不止讓我送點心呢,就連這次進宮,賢妃娘娘都沒給我準備轎子,叫我只能從宮門口走著去永寧宮呢。(然后她讓人取了肩輿) 走的時候也沒有。(從勤政殿出來,曹陌直接安排好了。) 她掰著自己的手指,有條不紊地將人狠狠數落了番,還不忘補上最后一句:除了這些,娘娘還要我督促大皇子的課業,可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