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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滿意足地用完最后一口點心,就準備開溜了。 小院里二哥的空竹還在等著她。 御案之上,打開的奏章不知何時被人給闔上了。雍淵帝坐在高處,饒有興致地俯瞰著下方所發生的一切。 他看著那只幼貓露出自己尖利的小牙兒,圓溜溜的眼睛打著轉,扛著一把小鏟鍬,吭哧吭哧地挖了一個半大的小坑,然后再一臉狡黠地誘哄著獵物,滿心歡喜地想看對方踩進去的樣子。 等真的成功了,她便會一改剛剛的殷勤備至,舔了舔自己炸開的毛,并不鋒利的小爪子也收了回去,最后慢條斯理地將用來哄騙獵物的誘餌勾出來,嗷嗚一口吃掉。 這般明顯的小心思,也就大皇子這個蠢人看不出來了。 雍淵帝望著這膽敢扯著他的名號作妖的小團子,目光卻在掃過人兒那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時停了一瞬。 在獵物眼皮底下把罪證都給消滅掉后,嬌氣的小貓兒也恢復了原來的慵懶,整個人瞧著都軟乎乎的,散著股點心的香甜之氣。 雍淵帝突然有些餓了。 曹陌,什么時辰了? 正看得興起的大太監猛地收起了心思,躬身道:回今上,現下是未時一刻了。 其實到了該用膳的時辰,但他們主素來不喜,從未準時用過,只偶爾不得已才會宣上一兩次,所以曹陌才未曾提及。 雍淵帝:傳膳。 向來不形于色的曹公公罕見懵了片刻,待努力緩和數秒,他這才斷斷續續地應了好幾聲是。 竟是連背影中都透著喜色。 還不待曹陌想明白這意外之喜從何而來,就聽上座的人繼續開口道:你也一同吧。 你...哪個你,大皇子嗎? 懷著心中的困惑,正要踏出勤政殿宣膳的曹陌不自覺回頭望去,卻正正瞧見階下那位正在行禮拜別的小姑娘。 把自己裹得毛絨絨的胖兔子眨巴了下眼:這樣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曹陌身前的拂塵動了動,張開嘴正想說什么,殿內卻再次響起了少女的清靈的嗓音。 不過爹爹說宮里圣上最大,想來這樣也沒什么妨礙...今上,今日御膳房會有松鼠鱖魚嗎,我喜歡那個。 當然,如果能有一盅糖梨水就更好了。 雍淵帝瞧了眼人兒髻上的梨花,卻是笑了。 原來御花園里的那只貓兒偷吃的并不是什么梨花糕,而是在梨水里浸的久了,身上都染了甜意。 準。他道。 曹陌笑著轉過了頭,心間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松鼠鱖魚嗎?今天怕是御膳房里大多數魚都會有了歸宿。 作者有話說: 大皇子:歲歲對我一片真心,她擔心我 歲歲:【扛著小鋤頭挖坑.jpg】 第13章 二哥 兩個時辰后,一輛馬車在姜府門前停下。 蹭了頓御膳的人兒捧著手里guntang的湯婆子,笑得饜足,而她身后的青棠卻反常地沒攙著人,而是抱著手里的紅瓷瓶,那瓶口處似乎還卡了什么東西,露出深棕色一角。 小丫鬟三步一頓,顫顫悠悠地跟在姜歲綿后邊,rou眼可見的繃緊了神,仿佛懷里抱著的不是什么瓷器,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般。 姜歲綿轉頭看了一眼,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卻也沒說她,而是徑直跨入了府中。等在小廝的簇擁下進了院子,少女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立在暖閣前的身影。 原還慢悠悠走著的小姑娘動作一滯,可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朝前撲了過去。 男子聽到動靜回過頭,神色卻驀地變得慌張。 約莫兩寸厚的雪地中,少女不管不顧地往前小步跑著。身上的銀白色大氅被風吹地呼呼作響,她卻猶如乳燕歸林般,在男子緊張的眼神中投入了他的懷里,清脆地喚了一句:二哥哥! 姜家二公子姜南君只匆匆應了聲,然后就緊著將手往上一送,把那被風吹掉的兜帽重新給小妹戴好,這才半憂心半無奈道:哥哥在呢,歲歲跑這么急干嘛,萬一摔著了怎么? 姜歲綿抱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 姜南君今日穿了身銀魚白裘衣,不過十六的年紀,身形雖因常年習武的緣故比尋常男子都高上許多,但他周身氣質卻并不粗狂,端得是一副容雋疏朗之姿。 姜歲綿長睫微顫,揪著人的袖子,朝他討好地笑了笑:二哥,我想你了呀。 姜南君哪見過這陣仗? 雖說平日里小姑娘也纏著他,但那也是相較大哥而言的,跟大皇子那是完全不能比,更別說如眼下這般撲他懷里撒嬌了。 他上一次抱她還是前幾年的舊事,那時候的歲歲還是個奶乎的小團子,軟乎乎的,抱起來手感不要太好。 等從短暫的回憶中脫身出來,姜南君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姿勢的不妥,見人兒已經站得穩穩當當的,不會被摔著,他松開手便要往后退。 但他要退,懷里的小姑娘卻不依,急忙伸手將人回握住,動作匆忙得連帶著頭上的花鈿都晃動了下。 姜歲綿牽起人便要往屋內走去,被湯婆子焐熱的手觸上了姜南君冰冷的掌心,感受到冷熱差距的人兒皺了皺眉,軟著聲抱怨說: 外頭風這么大,二哥怎么不去我屋里坐著,仔細吹了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