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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他脫下身上的白大褂,露出里面干凈板正的襯衫。 而后慢條斯理地把沙發軟座前的小茶幾收拾干凈,面色平靜如常。 恍若只有她一個人,是在浪潮里上下起伏的孤舟。 紀昀邊從外賣袋里一盒一盒地拿出餐食,邊問道:吃點? 話雖是問句,但份量一看就點了兩人的。 他中途把人從相親的飯局上拉了出來,那自然是要負責她的溫飽問題。 有rou有菜,搭配合理。 拆開了筷子,遞給了她。 無聲卻體貼的照顧。 謝謝。方檸接過筷子,思緒卻還停留在上一個時間段。 剛才絕對不是錯覺,紀昀就是在撩她! 紀昀說他選擇性失憶忘了她,那在他的視角里,他們應該不過是剛認識的同事。 若是他能對才認識一周多的女生這么主動,她當初追人也不會追這么久。 這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紀昀。 看著他那張她閉眼都可以描摹出的側顏,試圖在上面看出端倪。 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嗎?紀昀看她一直在發愣,出聲問道。 順手把那道精致誘人的香菜牛rou往她那邊推了推。 這是他們家的招牌菜,味道不錯。紀昀說。 她不吃香菜,以前的他是知道的。 看來失憶的事情不假。 也是,是她多想,以紀昀清冷的性子,大抵也做不出假裝失憶的事情。 更何況,假裝失憶作什么?騙她感情嗎? 想到這兒,方檸對自己一時之間的莫名多心輕笑了一聲。 注意力重新回到營養豐盛的晚餐上。 沒有,挺好吃的。 筷子卻越過了他推薦的香菜牛rou,夾起了旁邊的醬爆茄子。 倆人都是外科醫生,吃飯的時間經??繑D。 能吃上飯時,自然是用風卷殘云的速度,盡管這樣,他們快速的動作也仍舊優雅得體。 收拾干凈后,紀昀看了眼時間。 時間不早了,回去看吧。 緊接著又發出邀約:一起走嗎? 他們本就順路,像是禮貌的隨口一問。 但這讓方檸想起她剛追紀昀那會兒。 同科研小組的同學聚餐完打算去KTV,紀昀喜靜準備先走,方檸便借著沾了點兒酒的借口也提出要走。 師兄,我們順路,一起走嗎?方檸湊到他身邊,發出同行的邀請。 抱歉,紀昀沒看她,我們不順路。 這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倆人都要回宿舍,就算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隔了一段距離,那在到宿舍區前也還有好長的路。 方檸一時語塞,正要說師兄無論去哪兒她都順路。 但卻被紀昀搶先一步:師妹怎么回? 從厚德樓過去。方檸答。 我要走籃球場的那條路。紀昀說,我們確實不順路。 如今竟主動和她說一起走。 要是現在給她上個心電圖機,她過速的心率便能一覽無余。 就算不想承認也是事實,只是這樣的一句邀約,她也不受控地飄飄然起來。 站在她對面的紀昀沒有什么表情,卻讓她品出幾分無辜和單純。 失憶了的他,對眼前這個渣言渣語傷害過他的前女友,一無所知。 她沒有守株待兔的本意。 但這只兔子似乎想要兩次撞上同一棵樹。 而作為知情者的她,莫名有種誘拐純情無知少男的錯覺。 良心還未泯,罪惡感油然而生。 最后撞上他淺琥珀色的眸子,卻又再次被人蠱惑,嘴里的話只剩下一句:一起走吧。 路上,秋風習習,路邊的樹葉發出輕柔的響聲。 被良心和動心來回拉扯的方檸,一路無言。 相親相得怎么樣?像是試探,又像是沒話找話地隨意挑起話頭。 方檸想了想措辭,而后說:不太合適。 話鋒又一轉:不過多認識認識新的人,總會遇到合適的。 紀昀沒有搭腔的意思,似乎只是想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而且我奶奶對我這人生大事實在cao心得很,方檸面色認真,她身體不太好,要是能讓她開心點兒也不錯。 你很孝順。紀昀的聲音溢出了耐人尋味的苦澀。 老太太行動力可驚人了,方檸笑起來,語氣帶著親昵,把我的所有休息時間都安排上了,就差讓人直接來科里了。 紀昀喉嚨有些發緊,低眸看著倆人被路燈拉長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明天下班了也有相親局,老太太怕我用工作忙當借口,直接把人約在了咱們醫院樓下的川菜館。 說完,她轉頭對紀昀笑了笑,眼眸彎彎,梨渦淺淺。 紀昀側著臉,白皙的脖頸微低,錯落的燈光下,他的表情晦澀難明。 說得本來也是事實,只是把時間地點說得明明白白, 承認有故意的成分,但沒有私心的人不會上鉤。 她的良心已經快要繳械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