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93節
原來貞貴妃和四皇子是好意讓她獻奏一曲,若是能在宴會上出一出風頭,也好鋪墊下去,提及給她父親追封謚號的事情。 偏偏她是有苦不能言,只能作繭自縛,不但出不了風頭,還要被人嘲笑。 “不是小女不愿意……”顧佳茴低下頭,緩緩道:“不巧,前幾日傷了手腕……” 貞貴妃一聽這話,連忙打起了圓場:“原是如此,那倒是本宮冒昧了。不妨事,下次有機會再聽也是一樣?!?/br> 四皇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顧休休:“太子妃也出身顧家,你們兩人乃是姐妹,想必太子妃的琴音也該是一絕?!?/br> 顧休休總算看出了點苗頭來。 四皇子怕是已經知道那日在竹宴上,彈琴的人不是顧佳茴,而是她了吧? 便是故意借著給驃騎將軍追封謚號之事,先將顧佳茴騙到太后誕辰上來。 一邊哄騙顧佳茴,像是準備一點點鋪墊著,在皇帝面前提及驃騎將軍的名號,讓顧佳茴看到些追封謚號的希望。 一邊又故意提到竹宴的琴音,將顧佳茴在眾人面前高高捧起,而后看著顧佳茴左右為難,不得不尋了借口婉拒當眾獻奏一曲。 此時顧佳茴大抵正在心頭怨恨著她,四皇子再故意提及到她,讓她當眾彈奏。 她要是婉拒,那眾人就會覺得四皇子方才說的話都是假的,認為顧家的女郎都只會虛張聲勢。 明明琴音不精,卻要故意在竹宴出風頭,如今叫她們當眾彈奏,便是不敢了。 她要是答應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緊張沒有彈奏好,那更是佐證了眾人的想法,不光丟了永安侯的臉,抹黑了顧家,還讓元容甚至整個皇族也臉上無光。 她要是答應了,水平發揮正常,博得了眾人的喝彩,那便讓顧佳茴更加記恨她,覺得是她搶走了風頭,讓追封謚號一事泡了湯。 此事必定是貞貴妃出謀劃策,便是為了讓有所動搖的顧佳茴,堅定暗害顧家的心。 顧休休抬頭看了一眼顧佳茴,見顧佳茴眼圈泛紅,眸中不掩憎恨之意,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她念著顧家老夫人的面子,念著死去的二叔父和大哥,哪怕顧佳茴多次幫著四皇子和貞貴妃,對她行不利之事,她也是能忍則忍,從未真正與顧佳茴計較過什么。 顧休休以為只要自己幫顧佳茴挽回聲譽,只要顧佳茴進了四皇子府中,達成了顧佳茴的心愿,便皆大歡喜了。 誰料顧佳茴卻沒有一點心眼,只有作者賦予的古早女主身上的特征——戀愛腦,對渣男執迷不悟,死心塌地,受虐技能滿點。 哪怕先前那般被四皇子利用,顧佳茴還是不長記性,依舊毫無保留的信任著他,看起來有一種被掏空了腦干的傻。 是可忍孰不可忍,顧休休再忍顧佳茴,就要在頭頂散發出圣母的光輝了。 她正要說話,便聽到元容開口:“子燁,你說的不錯,孤的太子妃琴音一絕。但這又與你有什么關系?” 他的嗓音有些冷,說不出的寒意,明明聲音不大,卻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讓人難以喘息。 保和殿內的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沉寂的可怕,仿佛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四皇子被嗆了一句,一時間有些忘了自己想要說些什么,只好求救似的看向貞貴妃。 貞貴妃方才的呼吸也是微微一窒,此刻緩和過來,扯了扯嘴角:“子燁不過是隨口一提,太子殿下何必這么大的火氣?” 那意思便是在說元容小題大做,沒有氣度了。 顧休休不疾不徐地站了起來,示意宮婢前去取琴:“貞貴妃真會說笑,今日是太后誕辰,太子殿下怎會有什么火氣?” “原本太后誕辰該是母后一手cao辦,已是安排好了歌舞。倒是讓貞貴妃費心了,偏要讓諸國使臣賞一賞北魏的琴音,既然如此,那本宮便獻丑了?!?/br> 言外之意,便是暗指貞貴妃對皇后今日的安排不滿,故意找茬、針對,才會在諸國使臣面前,一會讓顧佳茴彈奏,一會又提到她琴技一絕。 就算太子有火氣,那也是貞貴妃挑釁在先。 若是她彈奏出了什么錯處,丟了北魏的臉,那也都怪貞貴妃非要嘴欠,當眾逼迫她彈奏琴音。 貞貴妃早就見識過顧休休伶牙俐齒,卻還是沒想到她反應這樣快,竟三言兩語就翻轉了局勢。 這樣一來,若顧休休彈得好便罷了。 若是顧休休彈得不好,那事后皇帝必然是要找她算賬,將此事都算在她的頭上。 貞貴妃看著顧休休讓人拿來的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怎能是獻丑,本宮相信太子妃不會叫人失望?!?/br> 說罷,便抬了抬手,示意顧休休開始。 第68章 六十八條彈幕 貞貴妃神色還算平和, 她提前讓人查過,顧休休的確是有些琴技在身上的。既然顧休休應下了彈奏, 自然不可能為了讓她受到牽連, 便故意在諸國使臣面前出丑。 畢竟顧休休現在代表的是整個北魏,她要是彈錯了音,又或是一時緊張失了手, 丟的便是北魏的顏面。 貞貴妃相信,顧休休便是為了太子的面子,也會全力以赴,不讓太子方才那句‘孤的太子妃琴音一絕’打自己的臉。 相比起貞貴妃的淡定,四皇子可就沒有那么平穩的心態了——那琴是從樂師手里取來,四皇子擅作主張,提前讓人動了些手腳, 在琴弦上涂抹了特制的松香油,使其變得纖脆易斷。 若是顧休休彈奏之間,動作大了,便會將琴弦勾斷。 如今琴都送到顧休休手中了, 顧休休方才又說了那些暗里藏針的話,道他母妃貞貴妃居心叵測, 在故意針對顧休休和皇后。 四皇子若是在此時提出換一把琴,便像是此地無銀百兩,更是佐證了顧休休那些話的真實性。 可要是不換琴,那琴弦必定會斷。 四皇子不禁有些慌了神。 他這舉動本就是多此一舉,依著貞貴妃的意思,便是讓顧休休當眾出了風頭,顧佳茴心頭才會更加憎恨顧休休,心甘情愿幫著他們扳倒顧家。 但他就是不愿意看顧休休出風頭! 明明那日在竹宴上彈奏的人是顧休休, 顧休休卻幫著顧佳茴欺瞞于他,害得他蒙在鼓里,覺得顧佳茴有一手絕妙的琴技,便是收進府中做妾,往后帶出去也有面子。 直至貞貴妃親口告訴他真相,他才知道,顧佳茴的琴技平平無奇,比起樂伶都不如,根本拿不出去手。 若不是因為那一曲鳳求凰,他根本不會看上身份低微的顧佳茴,更不會與其生米煮成熟飯。 所以四皇子心中怨懟,他要讓顧休休當眾出丑,丟盡元容的顏面,也丟盡北魏的臉,令所有人都唾棄她。 他本以為這樣也能達成貞貴妃最終的目的——不管顧休休出風頭也好,出丑也好,總之追封謚號的事情都不會成功,顧佳茴依舊會因此記恨上顧休休。 誰料顧休休竟如此伶牙俐齒,一點虧都不吃,言兩語便將處境顛倒了過來。 彈奏的好,那是顧休休出風頭,皇帝和元容跟著高興,她在北魏的身份地位也會隨之提升。 彈奏的不好,那就是貞貴妃居心不良,故意針對顧休休,沒準勾斷了琴弦后,皇帝還會將這事賴在貞貴妃頭上。 若是讓貞貴妃知道他擅作主張的事情,大抵會被活活氣暈過去,往后再也不會管他的事情了。 四皇子憂慮之間,方才眾人投在顧佳茴身上的視線,此刻已是盡數轉移到了顧休休身上。 洛陽之中,誰都知道顧休休北魏第一美人的稱號,但要說是琴棋書畫這幾樣,從未見她對外展示過。 有些妒忌她美貌的女郎,又或者追求不到顧休休便胡亂詆毀的紈绔子弟們,常在私下聚會踏青時嚼舌根子,道顧休休不過是個長得好看的花瓶罷了,根本沒有真才實學,與她jiejie宸妃年少時相差甚遠。 對此傳言,顧休休一向是充耳不聞,也不作理會。永安侯夫婦,對于顧休休并不嚴苛,反而相對于顧月和顧懷瑾來說,對她更為縱容寵溺些。 但顧休休從不會因為永安侯夫婦的寵愛而沉溺其中,迷失自我,她認為身為永安侯的嫡次女,既然有這個受教育的條件,便更應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所以從小到大,對于琴棋書畫這些士族女郎該掌握的東西,顧休休都學的十分努力刻苦。 尤其在琴技上——她先前忘記了七歲以前有關元容的事情,還以為是自己在琴技上有天賦,一上手就學得又快又好,連請了幾個樂師教她琴技,都止不住夸贊她的琴音出類拔萃,極有意境。 直至聽到永安侯夫人道出她與元容年少時的過往種種,她才知道,她的琴技乃是元容一手教習出來的。 倒也難怪在謝家竹宴那日,她剛剛勾指奏出琴音,元容便看向她,認出了彈奏之人并非顧佳茴,而是她。 宮婢將食案上的東西都撤走,將琴擺放好位置后,顧休休將指尖落在琴弦上,簡單的調音過后,抬眸看了一眼元容。 他也在看著她。 元容坐姿隨意,原本滲著一絲寒意的眉目間似是初雪融化,黑眸漆漆,少了方才圍繞著的悲傷氣息,骨節分明的食指輕抵著下頜,朝她不緊不慢地笑著。 明明他的目光明澈,可顧休休卻覺得身上的狐裘變得厚實有重量了起來,令她四肢發熱,臉頰也禁不住赧紅起來。 就像是——未曾出師的徒弟在眾人面前第一次表演,師父便笑吟吟地坐在對面看著她,等著她驚艷四座。 這樣舉例似乎也并不恰當,畢竟沒有哪對師徒會結為夫妻,在榻上親熱纏綿。 顧休休不敢再看他了,她收回視線,斂住心神,指尖緩緩勾起琴弦,琴音潺潺錚錚,娓娓而來。 她纖細的指尖輕輕彈著,琴聲忽而一轉,變得激昂起來,似是奔騰在沙場上的千軍萬馬,塵土飛揚,一聲聲鏘鏘有力,猶如戰前鼓聲交響,令人血液沸騰澎湃。 原本還抱著看好戲的目光在低語的士大夫們,忽然止住了聲,不知不覺中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心臟,也不由跟著琴音揪了起來,隨著那頓挫有力的弦律,仿佛看到了廝殺的兩軍。 那悲壯慘烈的畫面隱隱浮現在腦海中,飛舞的殘肢斷臂,蜿蜒在塵土地里的殷紅鮮血,哀嚎,慘叫,伴著久久不息的鼓聲,無人退縮。 細指飛快撥動,在琴弦之間穿梭不斷,慢慢地,琴音達到高亢急促的最頂點,氣勢雄渾,慷慨激昂,像是在抒發將士們視死如歸,甘愿為保家衛國英勇赴死的意志。 就在眾人沉迷之時,那繃緊的琴弦忽然炸裂,琴音戛然而止,像是扼住了他們的喉嚨,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顧休休看著手中崩裂的琴弦,皺著眉,抬眸瞥了一眼四皇子,四皇子不知是心虛還是怎地,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在琴上動手腳,這樣幼稚的舉動,約莫也只有四皇子才能做出來了。 她面上平靜,心底卻是壓抑不住的憤怒,琴音乍斷,便是換一只古琴再彈,也沒有此時此刻的心境了。 若是就著現在剩下的琴弦繼續彈下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音律不全,再難續上方才的琴聲了。 就在顧休休遲疑的那一瞬間,琴音忽而續了上,音取宏厚,指取古勁,抑揚頓挫,起伏虛靈,她恍然之間,倏忽抬首看向元容。 不知何時,他案上多了一只古琴,骨節微微彎曲,修長的手指悠悠勾著琴弦,修剪整齊的指甲泛著瑩瑩的柔光。 她極快反應了過來,他在為她和音,補足那繃裂的一道琴弦彈奏不出的琴音。 顧休休垂首凝神,跟上元容的弦律,哪怕斷了一根弦,琴音依舊豪邁雄壯,若是細細聽來,卻能尋出一絲悲憫來。 似是戰事結束后,將領孑然一身,半跪在滿是尸首的黃沙地里,肩后被血染紅的斗篷迎風鼓動著,揚起首來,遙望著高掛在蒼穹之上的烈陽。 慢慢地,琴聲欲發欲收,漸漸縹緲起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之感,充斥著保和殿內每一個人的內心,那種震撼,那種無能為力,一遍遍沖擊著他們的心臟。 聞者皆是如此,更何況是彈奏之人。 謝懷安抿著唇,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顧休休的視線略顯復雜。 原來那日在竹宴上彈奏鳳求凰的人,不是顧佳茴,而是顧休休。 而且她的琴技大抵是師從元容,若不然元容是決計不可能在那么短的一瞬間,取來琴便立刻能銜接上這曲廣陵散的。 是了,兩人的琴音如此相仿,必定是元容教授給她的琴技。 謝懷安垂眸,似是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這琴技并非一朝一夕能達到這般境界,想必顧休休也習練了數十年,原來她與元容還是青梅竹馬,年少時便相識、相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