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69節
元容用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而后毫不客氣地抬手去解了他腰間的香囊:“佑安,這幾年,你內力長進了不少?!?/br> 那意思,像是在說他‘還有進步空間,繼續努力’似的。 顧懷瑾正委屈著,又聽見元容輕聲道:“孤再賠你十把玄鐵劍,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你?!?/br> 他撇著嘴,用眼尾瞥向元容:“行,這是你說的!這么多人為證,豆兒也在這里,你可不能騙我!” 明明兩人前一刻還在高臺上廝殺纏斗,毫不留情,這一刻卻是又像是什么都發生似的,還能談笑風生。 高臺下寂靜了片刻,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將時間靜止住了一般,不知是誰低喃了一句:“殺神之名,太子當之無愧?!?/br> 隨之便是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喝彩,不論何時何處,人們總是會下意識仰慕強者,更何況這是他們的太子殿下,未來的北魏天子。 擊掌聲不斷,映在燈火通明的東宮,聽得讓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只覺得說不出的暢快。 顧休休立在高臺下,心跳如同擂鼓,砰砰作響。她看著元容一步步向她走來,從一道漆黑的影子,變得清晰可見,淡淡的草藥氣息滲著些微微的苦澀,縈繞在她的鼻息間。 元容停在她面前,抬起手來,只見那骨節修長,勻稱明晰的食指上,系著一條纓紅色的絲絳,向下墜著那針腳歪扭的蘭草香囊。 他唇畔微揚,眸中笑意淺淺:“平安無事?!?/br> 顧休休強忍著淚意,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絲想要撲上去抱住他的沖動,唇瓣輕顫著:“……就為了一只香囊?” 元容輕笑了一聲,將贏來的香囊系在了玉帶的另一側:“這不是普通的香囊,是豆兒親手繡的第一只香囊?!?/br> 淚水終是不爭氣地落了下。 顧休休別過頭去,嗓音有些哽咽,幾乎低不可聞:“說得好像……”有多在意我似的。 元容沒聽清她的低喃:“什么?” 顧休休吸了口氣:“沒什么?!?/br>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明天見,我該走了?!?/br> 元容卻沒讓她走,蒼白冰冷的大掌握住了她皓白的手腕,對著侍從道:“送客?!?/br> 看了半天好戲的北魏群臣們得到了滿足,畢竟比起太子殿下當眾出糗,在諸國使臣面前出風頭更叫人激動人心,即便平日像是一盤散沙,此刻也會莫名生出一種榮辱與共的團結精神。 放下了賀禮,眾人陸陸續續離開了東宮,而從始至終都沒有起過哄,一直保持沉默的西燕使臣,臨走之際,走到了元容跟前:“多年不見,太子殿下竟是英姿不減當年,難怪吾國陛下對您念念不忘?!?/br> 雖然他說話時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誠心誠意,從嘴里吐出的字詞卻并不友好,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譏誚和尖銳。 像是羞辱,又似是輕蔑看低。 那一句‘念念不忘’叫元容垂下眼眸,睫羽輕顫,遮掩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明明面上波瀾平靜,顧休休卻感覺到他手臂微不可見的繃直了,掌心也下意識攥緊了些她的手腕,似乎是有些局促不安。 她好像懂了元容為何武功內力那樣強,卻一直隱忍不發,對待流言蜚語也從來都是置之不理。 也好像懂了,他方才為何不愿應允顧懷瑾的挑釁,哪怕被人議論指點,寧可叫人認為他是懼怕了顧懷瑾的下馬威。 或許就是因為那西燕君主,那個喜歡收集美少年,曾在元容為質的那三年里,用盡陰招,百般折磨他的死變態。 又或許,元容三年之前在平城那一戰的戰敗,大抵也跟西燕君主脫不了關系。所以元容才韜光養晦,不在眾人面前顯露武藝,任由那流言蜚語傳遍北魏。 顧休休向前踏了一步,擋在元容身前,語氣不緊不慢,笑著道:“倒是要多謝西燕君主的惦念了,只是今非昔比,人還是要多向前看,總不能一直活在回憶里?!?/br> “可惜明日我與殿下大婚,西燕君主是不能親眼所見了……便勞煩使者明日觀宴觀仔細了,回去也好向西燕君主轉述?!?/br> 她不卑不亢,絲毫不懼西燕使臣笑里藏刀的狡詐陰險,對上那陰惻惻的眼神,神色仍是平靜無瀾。 話畢,便向東宮侍從道:“送使者出宮?!?/br> 也不知為何,她明明還沒有嫁進東宮,侍從卻無法拒絕她的命令,只覺得她身上的氣勢,比起太子殿下差不了多少,讓人下意識想要順從聽命。 東宮侍從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西燕使臣看了一眼顧休休,似笑非笑道:“想來這位便是永安侯之女,未來的東宮太子妃了,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吾國陛下為賀二位新婚,特意精心準備了賀禮,太子殿下可要記得拆開看一看?!?/br> 說罷,西燕使臣退后一步,拱手一揖:“那本使便不多叨擾,先行告辭了?!?/br> 他前腳沒走出多遠,顧懷瑾便從高臺上跳了下來,忍不住道:“說真的,這西燕使臣莫不是個太監?怎么說話拿腔作調,陰陽怪氣的?” 見元容不語,顧懷瑾環胸抱臂,審視道:“欸?長卿,你該不會是怕他吧?” “你能不能閉嘴?”顧休休瞪了他一眼,帶著三分氣,問道:“你跟我要香囊,就是為了今日當眾跟太子殿下使激將法?” “嗨呀!什么激將法呀,豆兒你別說得這么難聽……”顧懷瑾悻悻然地別過頭去,摸了摸鼻頭:“哥哥這不是幫你撐腰,順便幫長卿找找場子。你都不知道洗塵宴上,那些老匹夫們說他說得多難聽!” “我要是不用那香囊,他還要韜光養晦下去,一直到何時才算個完?” “人要直面恐懼,而不是日日想著如何逃避,若逃避便能解決問題,那所有人都縮起來當烏龜了?!?/br> 顧懷瑾小聲嘟囔道:“再說了,你自己當烏龜,也不能叫我meimei嫁過去跟你一起做烏龜,被人戳著脊梁骨挨罵吧?” 顧休休伸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顧懷瑾手臂上:“別在這胡說八道了,什么烏龜不烏龜的,方才你的劍都被震碎了,也不知是誰哭得稀里嘩啦,像是三歲稚童……” 顧懷瑾被扎心扎的有些惱羞成怒,冷哼一聲:“好啊你!還未嫁過去,便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個重色輕哥的小兔崽子!” 她被氣笑了:“我若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大兔崽子?” 兩人拌嘴之間,元容已是恢復了原本的神色,他松開攥住顧休休的手掌,輕聲道:“佑安,你說得對?!?/br> 他可以受屈,顧休休不行。 顧懷瑾笑了起來:“你想通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到門口等我meimei……哦對了,別忘記你答應賠給我十把玄鐵寶劍?!?/br> 說罷,他帶著朱玉先行離去,將校場留給了他們兩人。 空氣沉寂,像是凝住的冰霜。 顧休休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我兄長說的話,殿下休要放在心上,我從未那樣想過,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br> 元容緩步走向高臺,尋了處地方坐下:“豆兒,你在躲孤嗎?” “……”她倒是沒想到,元容會猜出她這幾日不與他見面,是在躲他。 顧休休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元容似是有些疲憊,嗓音染上淡淡的低?。骸盀槭裁??” “我問了我娘……”她低垂著腦袋,雙手在衣袖下輕輕絞著,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她告訴了我,七歲以前發生的事情?!?/br> 本就寂靜無聲的校場,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似乎更是安靜了,甚至連兩人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她左耳似是在發熱,有些癢意,風聲朦朧,伴著鼓動的心跳聲,讓人有些無措。 “……你記起來了?” “沒有?!鳖櫺菪萑鐚嵉溃骸暗覍δ切┯洃洝懈杏X?!?/br>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毫無印象了,卻覺得很是熟悉,很是遙遠。 就好似是很久之前做的一個夢,明明已經記不清楚了,有一日做什么事情時,便會覺得這個場景恍然在腦子里閃過,似乎曾經在哪里看到過似的。 她現在,便如同這樣的感覺。 元容垂著眸,沉默了許久,問道:“豆兒,你恨孤嗎?” “我為什么要恨你?”顧休休怔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因為我的耳疾?” “雖然已經不記得了,但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br> 她的耳疾是因不愿供出元容的藏身之處,受刑而致??蓪τ陬櫺菪荻?,若她為了保護自己,便出賣了元容,那才是比起受刑,比起耳疾,更讓她不能忍受的事情。 性命誠可貴,但世界上總有比性命更寶貴,更讓人珍視的東西。 顧休休的嗓音不大,可每個字卻都擲地有聲,像是有千斤重,砸進了他的心里。 “那你……”元容薄唇微翕,低低問道:“為何躲孤?”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里,她便咬了咬牙,也不糾結了,索性一股腦問了出來:“我想不通,殿下為什么娶我。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憐憫我?” “不是……”元容見她誤會,想要解釋,喉間卻涌上一股腥甜之意,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勉強用內力壓了下去。 他嗓音略顯沙啞,聲線有些低:“孤娶你,不是因為愧疚,不是因為憐憫?!?/br> 顧休休視線落在他蒼白無色的臉上,似乎是想得到一個答案:“那是因為什么?” 元容越是用內力壓下,反噬便越厲害,只覺得腸子仿佛絞在一起,翻江倒海,陣陣刺痛,血腥從喉管溢出,不過一瞬間,唇齒間便已是被血液灌染。 他不敢開口,只能用力抿住了唇,怕是一啟唇,那翻涌的鮮血就要噴濺出來。 他費力地咽下灌過舌底的血,低垂著頭,將整張臉都埋在陰影中,嗓音含糊道:“你先回去罷?!?/br> 見他不愿回答,顧休休眸色黯了些,卻到底是沒了勇氣繼續追問下去。她低低應了一聲,緩步向外走去。 她走得很慢,像是在期盼著他能叫住她,可直到她走出了東宮的殿門,他也沒有追上來,更沒有著人喊住她。 “你可算出來了!”顧懷瑾見到顧休休,上前用肩膀撞了撞她的手臂,笑得曖昧:“長卿跟你說什么了,是不是深情……” 話還沒有說完,她臉頰上便倏忽落下了一行淚,幾乎是飛快地墜落,快到顧懷瑾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欺負你了?”顧懷瑾臉上的笑意消散,皺起眉頭來:“我這就回去找他!” 顧休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抬手抹了一把淚,扯了扯唇,笑著搖頭:“沒有,我高興,明日就要嫁人了,高興的……” 顧懷瑾比顧休休年長幾歲,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怎么能瞧不出她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他沉默了一會兒,摟住她的肩:“走,跟哥哥回家了?!?/br> 兩人沒有坐馬車,而是步行回了永安侯府,朱玉跟在后頭,看著沿路掛著的燈籠和張貼的喜字,似乎連空氣中都渲染著熱鬧的喜氣。 顧懷瑾并沒有直接帶顧休休回府,洛陽城內沒有宵禁,他帶她邊吃邊逛,買了一堆小玩意。倒是沒用多久,便讓她將方才的氣悶都拋在了腦后。 直到回府時,漆漆夜空中已是布滿了繁星,顧休休剛一踏入玉軒,便有仆人小步上前稟報:“方才二房女郎來過玉軒,說是找您有事,奴說您不在,她不信,硬是進了寢室里,說要等到您才行?!?/br> 顧休休看了一眼寢室的方向:“她人呢?還在我屋里?” 第53章 五十三條彈幕 仆人道:“二房女郎剛剛才走了?!?/br> 顧休休點頭, 往寢室走去,朱玉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女郎, 她能找您有什么事?” 自從上次在永寧寺佛苑中,顧佳茴站出來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險些害得顧休休被眾人誤會偷盜貞貴妃的肚兜和冰硯后,朱玉便對顧佳茴沒有了好感。 原本還覺得這是二房老爺的遺女,甚至可憐,如今卻是提起了警戒心, 一聽到顧佳茴, 便下意識覺得沒有好事。 見朱玉一臉像是防賊似的表情,顧休休不由失笑:“不知道, 大抵是沒有什么大事,不然她也不會走了?!?/br> 說話間,眼前的彈幕卻是活躍了起來。 【我知道, 我看見了!顧佳茴趁著仆人不注意的時候,從梳妝臺上拿了一只小盒子,看著像是粉餅還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