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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鐵柱被這聲吆喝嚇的一個激靈,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思緒被這么一吼反倒清明了幾分,立刻梗著脖子大聲叫冤冤枉啊大人,小人并不知道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小人當真什么都不知啊。 周圍的人紛紛搖了搖頭心里覺得好笑,這話就是騙三歲小孩都不信,這劉鐵柱竟然還敢說出來騙衙役。 果然,兩個衙役一聽他這話就瞪大了眼睛照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在這兒哄誰呢?跟我往衙門里走,非得好好關你幾天不可。 劉鐵柱身體本來就疲軟,被這么一踹冷不防杵到了泥地里,當下就暈三倒四,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眼看著自家不成器的親戚就要被兩位衙役帶走,那輩分大的老人不得不站出來求情:大人,這事是劉鐵柱不對,他毀人青苗罪大惡極,但請大人看在他家還有個瘸腿瞎眼的老人要供養的面上暫且饒他一命。 饒他一命?徐衙役一聲斥責道:你可知這青苗長這么大有多不容易嗎?樂康縣幾十個村子里種的包谷苗子都不如這地里的好,他這一拔,毀了有七八分地的苗子,少說得有四五百斤的糧食,誰來賠這銀錢? 更別說這批包谷是直接在縣里掛了名的,縣太爺都時不時要問上一問,如今倒好,你讓我們如何給縣太爺交代? 眾人這才驚覺一直以來他們都忘了極其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些青苗原本就不是尋常的莊稼,而是當今圣上發了圣旨、縣太爺派著衙役親自送過來試種的包谷苗子。 毀了這些苗子不止毀了謝家這一個月來的忙碌耕種和他們前半年的收成,更是毀了他們整個游落村的未來。 想想包谷成熟后其他村子都交上了足夠量的種子,唯有他們游落村遲遲完不成任務而被縣太爺責罵,說不定還會落個懲罰。 游落村眾人紛紛變了臉色,這可是關乎他們全村的大事,絕對不能讓劉鐵柱一個人的罪過害了他們全村的人。 思及此處,就連最開始求情的那個老人也沒了話說,他要是為劉鐵柱求了情而害了村里人怎么辦?他自己也有子子孫孫,劉鐵柱再親也不是他家血脈,怎么能跟自己生的相比呢? 眾人一陣沉默,兩個衙役三兩下就扯著劉鐵柱來到田埂之上,隨即客氣地對葉遠閑道:葉兄弟,案子已經了結清楚,勞煩你要跟我們去一趟鎮上簽字畫押。 多謝兩位。葉遠閑拱了拱手,傻子懵懂,這趟必須得他去才行別人不好代替。 對了,徐衙役看著遠處地里綠油壯實的包谷苗子再看看腳下已經徹底曬干了的青苗,可惜之色毫不掩飾。 你把這包谷種的很好,看樣子等不到夏末就有大收獲,到時候你要留出一批種子來交給縣里,可不要隨意賣予他人。 我知了。葉遠閑點頭。 那張姓衙役欲言又止,見葉遠閑始終那副沉穩的模樣終于還是開了口:你地里若有重苗可試著分出一株移栽到這里,總不能讓地荒了去。 重苗,指的是耕種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一次種下兩粒種子,而兩粒種子都發芽長大的苗子。 一般在青苗長到半尺高的時候莊稼人就會留下較大的一株苗子、拔掉小苗子不讓它吸取大苗的養分。 這樣一來不再能提高產量,還不過度浪費地里的肥力。 只是謝家地里的包谷苗子都已經齊膝蓋深,即便有重苗那也都早早處理了,哪里還能夠七八分這么大的空地栽種? 張衙役說完也覺得自己的提議不妥,他只是可惜。內心里他還是希望葉遠閑這個「術士」能有幾分手段將這些青苗救上一救,畢竟如今戰亂剛結束,不少百姓還填不飽肚子。 罷了,張衙役沖著葉遠閑笑笑:苗子都長這么大了,重苗也是不多,我.. 不等他說完就見葉遠閑露出釋然的神色:不瞞兩位大人,我也是頭一次種包谷,怕出意外我特意在院子里育了二分地的苗子,如今只有一尺來高,正是可以栽種的時候。雖然數量不夠,但能補一些損失就少上一分,權當盡力了。 張衙役眼睛一亮:好好,葉兄弟此舉大善。等回了衙門里,我就向縣老爺稟告你,讓他好好賞你。 眾人聽見張衙役這話不由得生出艷羨之色,能得縣太爺的賞賜,那可是極大的好處呢。 在場的唯獨村長一人神色不愉,看著即將昏迷過去的劉鐵柱不放。 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徐、張兩位衙役領著劉鐵柱準備離開村子,一直緊張注意著劉鐵柱的村長神色略微緩和下來。 不等他徹底松一口氣,就見不遠處葉遠閑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 村長心里劃過不好的預感,來不及說些什么就見葉遠閑指尖輕輕一動,蔫了吧唧的劉鐵柱突然像受到刺激一樣使勁掙扎,嘴里大喊著:放開我,我不要去衙門。 村長救我,村長救救我啊。我是聽了你的話才來拔怪種家的青苗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村長。 劉鐵柱嚎啕哭喊聲響徹了整個村子,眾人被他的話語驚嚇到,紛紛詢問:怎么會是村長指使他的?劉鐵柱該不會是瘋了吧?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栽贓給村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