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昭昭(重生)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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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中秋之后的程昭昭一心忙著念書哄好蘇銜青, 是以對自己的朋友們便少了許多的關懷,平日里都是陳溫或者江嫵抽空來找她,她變得漸漸很少主動去看朋友們。 這日好容易考完八月底的試題, 她總算想起來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便打算去找江嫵嘮嘮嗑。 兩人是同個學堂, 又是同場考校的地點, 她興致勃勃地湊到江嫵桌前,看她正埋頭收拾書箱,笑嘻嘻問:“江姑娘考完試,可有興致與我一道上山林里走走?” 秋日的山林別有一番清新的氣息, 用來漫步散心最合適不過。 程昭昭自然而然地以為江嫵會答應,不想她只是悶頭整理書箱,整理完后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程姑娘還是自己去吧,我還有事,不與你一道了?!?/br> 程昭昭一愣。 程姑娘? 她不過玩笑喊她一聲江姑娘, 可她這聲程姑娘聽來,卻不像是玩笑。 她覺得莫名其妙:“阿嫵,你是怎么了嘛?” “我說了沒空, 你聽不出來嗎?” 明明也沒人惹她, 可江嫵就是一瞬之間紅了眼眶,惹得程昭昭以為真是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左右看看,沒有旁人, 她也沒有說錯話,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一聲不吭,坐在江嫵的桌前, 只是復雜地撐著腦袋, 目送她沉默地背著書箱離去, 一個眼神也未曾給她。 山月在外頭久等不見她出來,進來接過她的書箱,“小姐這是怎么了?” “山月?!背陶颜延行┦?,心情悶悶的,“阿嫵近來家中可是出了何事?” “出事?奴婢并未聽說啊,何況,咱們也不知道江姑娘是哪家的啊?!?/br> 一句話點醒程昭昭。 “也是,咱們并不知道她是哪家的?!?/br> 她郁郁不樂地起身,想要去山林里走走的興致也沒有了,自己慢慢踱著步往女舍回去,一路上想的皆是江嫵的事。 “山月你說,我是不是因為最近忙著念書,都沒有怎么理阿嫵和何若,所以才叫她們跟我生疏了?” 可是不該啊,她從前在上京,與那些世家的小姐妹們也不是日日都見面,除了念書那陣子,其余時候十天半個月能見上一次就不錯了,十幾年下來,這關系也沒半點生疏啊。 “莫非是因為阿嫵察覺到我將付清臺的事瞞了她,所以不高興了?” 程昭昭思來想去,似乎便只有這一種可能了,這事她當時告訴了何若,卻未有告訴江嫵。一則是何若聰慧,很多事情其實她都有看出來,與她瞞也瞞不過,她便老實交代了;二則便是她私心里覺得,自己似乎總是跟何若更親近些,大抵是因為她是自己在山上交到的頭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愿意無條件對她好的人。 隨便應付過晚膳,程昭昭便鼓足了勇氣,決定跟江嫵去承認錯誤,并且坦白自己同付清臺的事情。 順便為顯鄭重,她還在自己首飾匣子里挑了一支較為華麗的釵子,想著江嫵喜歡這種類型的,便再送她一送。 她帶著山月去往江嫵的屋子,見屋門敞著,便背著手兀自走了進去。 江嫵正在桌邊挑燈看著什么,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自己的丫鬟回來了,正欲抬頭,眼底卻被塞進一支華麗的蝶翅流蘇金簪。 她不明所以,順著潔白的手背抬頭。 程昭昭粲粲的笑容映入她的眼底:“阿嫵,我前段時日中秋下山的時候新買了一些衣裳首飾,今日才得空整理,瞧著這支好看又適合你,就給你送來了,你看如何?” 江嫵再次垂首,去看擺在自己面前的那支簪子。 簪子一看就造價不菲,簪上栩栩如生的蝴蝶一眼瞧去就是純金打造的,精雕細刻,閃閃發光,很是考驗匠人工藝,蝴蝶下擺還掛了細長的流蘇,環環相扣,瞧著雖繁復,但其實很適合一些人多的場合艷壓群芳,的確是她喜歡的。 只是她如今送她這個是要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再次抬眸去看程昭昭。 只見程昭昭真誠地站在她面前,愧疚道:“阿嫵,對不住,這段時日我只顧著銜青和念書的事,忘了考慮你同何若了,這支簪子算我的賠罪?!?/br> 單是對一個朋友不夠上心,就需要送一支純金的簪子賠罪? 江嫵時至今日才發覺,自己真的遠遠小瞧了這位皇親國戚。 她不言語,只是看著程昭昭,看她單純真摯的臉龐還能說出多少駭人聽聞的話。 “還有一事,我不知道阿嫵你有沒有發現,就是,我同付大哥……嗯,阿嫵你明白么?” 程昭昭眼里摻了星星,亮晶晶地看著江嫵,大抵是期盼能得到她驚喜的回應或是潑天的祝福,可惜江嫵什么表情都沒有。 她自覺尷尬了一瞬,道:“阿嫵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我其實,其實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就是我其實也有些羞恥,畢竟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但是付清臺親口說他喜歡我,他親自承認,說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我,阿嫵,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我為何要知道?” 程昭昭越說越激動的分享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她看見江嫵似乎有些生氣的神情,滿臉寫滿了不悅。 是對她的不悅,對她顯耀自己的家世,顯耀自己與意中人情意相通的不悅。 世上哪里當真有這般單純的人呢?被人甩了臉色還自己貼上門來賠禮道歉,送的純金的簪子,送簪子的同時,還要念叨自己門第樣貌才學樣樣出眾的意中人,目的在何?當真不是炫耀嗎? 江嫵不信。 或者說,是她不愿意信。 她和程昭昭出身不同,即便做了朋友,每日想的事情也不同,甚至同一件事,兩人想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她自小在姑蘇也算是人上人,吃穿用度什么都是頂好的,本來也該是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墒侵钡侥且蝗?,從上京貶謫回來的姑父姑母一家來到姑蘇,對她說起上京的種種繁華,說起那些高門大戶的規矩禮數,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什么叫天外有天。 那一刻起,她心中便萌生了長大后要去往上京的想法。 她見過姑母最視若珍寶的首飾盒,比之程昭昭拿出來的那些還要多,還要華麗。只是不同的是,程昭昭對這些身外之物并不珍視,大有全部送盡了她還有的無所謂的架勢,但是姑母卻是連最簡單的一支碧玉簪子也不肯輕易叫人碰,即便她是她的親外甥女。 那是在姑母一事后,她再次直白地意識到自己同高門大戶的真正區別。 她嫉妒程昭昭,無有緣由且瘋狂地嫉妒。 就因為她是侯府的小姐,所以她可以理所當然地擁有這般精妙的鳳簪;就因為她是侯府的小姐,所以她可以順理成章地同付清臺論兄論弟,叫沈愿一個堂堂大理寺卿的兒子對她一口一個五meimei;就因為她是侯府的小姐,所以她可以一進書院就住進一個人的屋子,不必跟她們其他人一樣,擠在狹小的兩人間里,甚至連她的丫鬟,住的都比她們的丫鬟要好。 “把你的簪子拿回去,程昭昭?!彼X得自己又快要紅了眼,冷著聲道,“我不用你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不用你故作慈悲的關心,更不需要你人生圓滿的時候還刻意來我面前耀武耀威,說你過的有多么幸福!這些我全部一點都不想聽!” “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一直都是我在高攀你,日后我不會再做那種蠢事了,你也可以離我遠一點了?!?/br> 她合上書目,將那支蝶翅簪子退回到程昭昭懷里,推著她不停往外,往外,直至關在了自己屋門外。 第四十二章 付清臺在后山找到程昭昭的時候, 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夜里風涼,她也是真的心大,就這么對著冷風吹, 不披一件外衣也能安然入睡。 他伸手去探了下她的腦袋,不想只是很輕的一下觸碰, 也直接驚醒了程昭昭。 他沉默著看著她, 晚風將竹屋里的燭火吹得搖搖晃晃,他的影子也隨著搖搖晃晃。 “付清臺……” 程昭昭揉著睡眼惺忪,撲進了他的懷里,明明人還沒睡醒, 眼淚倒是先落了下來。 付清臺無聲地環抱住她,也不問她是怎么了,只默默撫著她的后背,輕輕安撫。 她的后背很涼,約莫是趴在桌上睡的, 他粗糙干燥的大掌所過之處,盡數給她送去溫暖。 程昭昭窩在他的懷里,慢慢哭到哽咽, 淚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一摸她的臉蛋,全是冷冷熱熱的淚珠。 “不哭了?!彼K于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替她揩去了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程昭昭卻一下哭的更大聲了。 “我, 我有做錯什么嗎?為什么她要對我說那樣的話?付清臺, 我不是故意要跟她炫耀,我以為那支簪子她會喜歡, 她先前挑的就是那樣好看的金釵;我也以為, 她知道我和你的事會替我高興, 我是真的把她當朋友,才跟她說那些話……” 她當真是委屈到了極點,邊哭邊說,邊說邊哭,斷斷續續,不住嗚咽。 付清臺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著淚水,不停地說著“我知道”。 但程昭昭如今語無倫次,他自然不是聽她的話知道的,是適才山月來找他的時候,就把事情告訴了他。 江嫵的事是他同沈愿一起做的,如今她說的那些話,他也都可以理解。 他輕拍著程昭昭的后背,語重心長:“昭昭,我早說過,這里不是上京,不是所有與你相交之人都是身份對等的,亦不是所有與你促膝長談之人都是真心實意的,你當自己慢慢長大,慢慢去看透這一切,方能有所成長,有所收獲?!?/br> 程昭昭正在號啕大哭,哪里聽得進去他那些大段大段的道理,一邊落著眼淚打著哭嗝,一邊錯愕地看著他:“你,你還是人么?我這么傷心,你還要跟我講道理?嗚嗚嗚付清臺你太過分了!” 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的付清臺:“……” “昭昭,光傷心是沒有用的,你再傷心,也改變不了人性的事實,從此之后,你當辯證地去看待周圍的人或事,有些東西,它不是非黑即白,但是當你發現它黑暗的一面時,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你就當及時止損……” “付清臺!” 程昭昭徹底止住了哭泣,小臉紅撲撲的,又臟又泛著水潤瑩光。 她知道,或許付清臺說的都是對的,但她現在就是聽不進去,她只是想有個人,能好好聽她哭一場,抱怨一場,哪里就需要聽什么大道理,聽什么人生啟發,是平日里夫子教的還不夠多么? 她煩躁地抹了把眼淚,撅著小嘴要走,卻被付清臺堪堪攔住。 “昭昭……” “還有什么事?”她故意氣道。 付清臺緘默了下,大掌用力,將掙扎到一半的她拉回到了自己懷里。 “我說錯話了,對不住?!?/br> 程昭昭頓了頓,雖然仍舊是撅著小嘴,但腰肢已經軟了幾分,任由他抱在懷里,無骨似的輕柔愛撫。 “你哪里說錯話了?”她決定給他一個原諒的機會。 “……” 竹屋里除了風聲晃動和程昭昭自己時不時的吸氣,竟一時沒了別的聲響。 程昭昭氣得一把想要推開他,卻只被他抱的更緊,緊到快要喘不過氣來:“我不該在你傷心的時候說些你不愛聽的話,是我的錯?!?/br> 什么叫她不愛聽的話?搞得她很不愛聽那些有道理的話一樣。 程昭昭再度氣結,可也還想要挽一下尊:“我不是不愛聽那些話,我是,我是正傷心呢!” 雖然現在已經不哭了,但臉上淚痕還在呢,眼眶里的余珠也還在打著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