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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蕭梧葉沒讓超車,只是保持距離,借光一路跟行到它所判定的安全地帶。 如此穩扎穩打,深山雪夜又繼續前行了十幾公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抹微光突然連著閃爍了三下,然后色度慢慢變得虛弱不前。 怎么不走了? 整個車上,所有人眼前一抹黑,唯獨蕭梧葉聚精會神,隔著擋風玻璃努力搜尋剛才的那抹指路光。 它不走,車子也沒法走。 而除此之外,蕭梧葉的心情現在就跟貓撓似的,對這抹微光好奇到了極點。因為在她看來,它太像一個活人了,知冷知熱,迎風趕路,累了困了還會閉眼休息。 飛飛,圖畫出來了嗎? 前面十幾公里走得順暢,蕭梧葉也沒讓程飛閑著,在木諾山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一路上,都遺漏了程飛這套現擺著的人形測繪儀,所以在車子進入盲開階段到現在,她找出速8酒店宣傳頁上的扎日南木錯手繪旅游地圖,讓他根據等比例,在湖岸線外,畫出車子九曲回腸,都走出了什么彎折軌跡。 程飛一邊計算一邊畫,在他們現停的位置,他畫上一個叉,然后給到蕭梧葉。 蕭梧葉讓駕駛位的向導看:怎么樣,離丹珠接待中心還有多遠? 車行軌跡基本和湖岸輪廓大樣重疊,周琮看向程飛的眼神士別三日,這種人才,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他指著紅叉不遠的一個凸角道:不遠了,就在這個轉角的公路邊。 程飛習慣性地按比例換算成了實際路程:大概還4.3里路的樣子吧! 車內燈光微暗,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程飛社恐癥發作:怎么,不信啊? 蕭梧葉沒什么好吐槽的,只是點頭:周向導,都到這兒了,路你應該熟吧? 白天他反復強調自己把水域北面翻了個底朝天,現在坐標大致清楚,目的地也在不遠的拐角,站在周琮的角度來看,剩下的路確實不難。 可就在他踩下離合,準備重新掛檔前行時,車子卻突然原地拋錨,徹底熄了火。 重新打著花費了五分鐘,所有人意識到,就這個車況再要這么繼續延誤,他們四個人可能真要面臨零下30deg;失溫過夜了。 系好安全帶,我要加速了! 周琮也不等所有人構建準備,一腳油門到底,讓胎底石塊簌簌彈飛,把速度瞬間帶到了50碼之上。 時速定格在了60-70碼區間,戈壁灘上飆車,隨之而來的顛簸震得人五臟六腑膽寒。 雪還在下,沒有微光開路,車前的平地很快被厚雪覆蓋,車胎在路基不明的凹凸處觸底或者跳起,晃得周琮一度不能把控方向盤,斜著車頭或者橫向漂移,聽天由命似的沖向前。 蕭梧葉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心想周琮平日里看著穩妥巨細,怎么飆起車來跟個愣頭青似的。 真是太恐怖了! 車子越漂越離譜。 繞著奇怪的弧線270度地橫劃了一個半圓,車子頭輕尾重,有那么一瞬,蕭梧葉整個身子騰空,臉朝天窗,又落地,差點沒一屁股卡到汽車座椅底下去。 讓蕭梧葉覺得他們一行很可能會以車禍新聞上頭條版的,是車子撞上一塊大小不明的山石的頃刻。 只聽輪轂呲得一聲,車身整個原地撞飛,懸空挪移炫了個前后置換。 但是又很幸運地平行落回雪地,轉啊轉啊,終于在轉足三圈半后,車子嘎吱一下熄火,慣性停在了另一塊大石塊前。 車身半天才減震完畢,車燈零距離照亮石塊。 上面人工漆雙語標識,漢文是丹珠。 * 丹珠,是扎日南木錯附近出了名的經停點。 正對國網東路131號石碑。 這所準接待中心聲名在外,不是因為它環境優雅,也不是因為它餐住俱全,而完全是因為它自修建以來就鬧鬼不斷。 加上游客稀少,形成不了經營規模,所以剛開業不到三個月,就綜合性閑置了,淪為了不少徒步背包客無奈選擇下的借宿點。 而此時的丹珠,風雪大幕,凄冷陰森,只能折射出周琮一車四個人驚魂未定的喘息聲,久久無法擴散。 到了? 周琮有把握,找出座椅下的大功率探照燈,光源打到五米外,一大片帶玻璃門窗的白色小樓。 二樓門頭處,再度用紅色油漆寫了八個不太陽光的大字:丹珠服務區歡迎您。 就是這,先下車進去吧! 周琮白天曾踩過這個點,他無法用言語跟其他人形容,為什么這個地方白天觀感過得去,可到了晚上,方方面面都看起來如同一片鬼域。 他估計,大概是因為它的初衷按照服務區設計,所以每個角落都空曠地讓人很沒安全感。 一樓架空,為超市層,二樓有很多間辦公室兼宿舍房,據傳,住宿條件很好,樓道的最末,甚至還有當年服務區職員沒用幾次的廚灶餐具,火鍋熱食不在話下。 可詭異的是,五六年來,卻從來都沒有人敢上二樓過過夜。 他們寧可打地鋪、鉆睡袋,也不想闖入那幾間被稱為鬼屋的四方盒子。 發電機在單位整體撤離時被帶走了,所以這里常年沒有信號沒有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