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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手表的時間,下午一點:這場大風,不到夜晚可能沒法停下來,丹珠接待中心在東向40公里處,再往前開,迷路的可能性就增大了,確定要走? 蕭梧葉自己倒沒什么,只是想到夜晚可能加劇的暴風雪天氣,也不知道西藏范圍內的航班會不會因此延誤。 她按蕭送寒說的,拿出手機,調整鏡頭高倍焦距作為望遠鏡,一覽遠方。 霧蒙蒙,白茫茫。 鏡頭走到一半、十字聚焦的地方,有一所帶院子的牧民平房,路上還有兩個行人在風雨趕路。 這一路,并非完全沒有人煙軌跡作為參照。 蕭梧葉還是決定按約往前,指著那兩個小小的人影點道:做個好事,順便帶上他們吧! 第69章 車到跟前, 毛毛細雨。 路上遇到的這兩個人很擰,護耳連體帽拉緊緊的,露出兩雙怕生的眼:不用不用, 你們走! 口音古怪,既非藏語也非普通話。 蕭梧葉便讓車子保持30碼的時速繼續向前。 * 冰雹很快替代雨夾雪砸到玻璃窗上,周琮打開了霧燈加暖氣, 拼勁所能地烘干擋風玻璃上的霧氣毛邊。 效果很慢,所以他不得不靠清晰時的記憶盲開了一段路。 熬過致暗時刻, 窗前的光線漸漸恢復,周琮努力復盤剛才所記的標志性輪廓,卻突然發現,車的兩邊一馬平川,所有和十分鐘前有關的山路特征全部消失了。 手邊通訊設備失去了信號。 蕭梧葉問他:還能繼續往前嗎? 周琮手心冒出一層汗:難說, 這里的地貌太相似了,我在往前, 但說不好是不是朝著我們要去的方向。 路并非筆直,如果就這么穩住方向盤一直朝前開, 很有可能會陷進什么不知名的空殼沙丘。 周琮把車子停住,看了看油箱表。 滿載的情況下,這種戈壁荒原行車,滿油也去了一小半。 油表走完后, 汽車的備用汽油通常能夠支撐50公里左右的額外里程, 不過周琮不放心,后備箱另備了30L汽油,加起來走滿100公里沒問題。 問題是, 以現在的天氣情況, 任何去而復返的彎路他們都經耗不起。 程飛這時從后座位蹦出來建議:其實我們可以返回到牧民點的, 我記得大致路程,方向盤左舵7deg;,倒退一公里,然后再筆直倒退五公里。 現在往回走,風險不亞于繼續前進。 其實最好的選擇,應該是躲在車內原地不動,挨過這場暴風雪,等第二天雨過天晴,是退是進再做選擇也不遲。 有了主意,蕭梧葉換上了沖鋒衣和護目鏡說:我下車看看。 車窗打開,周琮驗證了一下外邊的實際能見度和分貝指數,然后打了個OK的手勢:不要離車太遠,霧燈全開,能見度也只有1米。 蕭梧葉知道這時候萬不能走散,所以她人雖然貓下去,手卻一直放在車門把上。 * 風真的很大,是蕭梧葉這輩子見識過的最大的風。 一個50公斤左右的成年人,有門把手做依靠,身體卻依然被吹到幾乎拔地而起。 視覺和聽力在這樣的狂風肆掠下,除了閉塞,還是閉塞,勉強迎風抬起頭,顆粒大或者小的無數冰雹,密而不漏地打在護目鏡上,隔著罩子,都能感覺到雙眼所面臨的壓迫。 蕭梧葉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只是她不能完全寄希望于車內等待,如果天氣變化異常,車子能不能安然挨到天明究竟也很難說。 所以,她想起張立坤在逍遙觀上說過的一席話,他說凡陰陽師,控五行聯三才,小到結水成冰,大到三虛歸元,與天地之靈多多少少能產生一些感應。 她不相信這就是當年那些陰陽師遷徙至此的結局,所以,她也想在陰陽五行之中尋找破綻,真真正正地,借陰陽之力而為她所用。 閉上眼,蕭梧葉第一次至誠至真地去感知身圍的山川草木、風凌雪寒。 從拍在臉上的雪粒,到攜雪為風的氣流,再到逆流而上的永動風口滾滾洪流就像無邊無際的大風筒,釋放出它多路搜刮而來的能量,橫掃破竹而下時所遇所阻的任何障礙。 恐怖歸恐怖,但它也并不是一堵四方合縫的風墻。 風筒中間,一道又綿又長的暖流意外地逆風而處,蕭梧葉覺得很神奇,神識追溯上去,發現這道暖流的末端竟還有個拳頭大小的颶風眼,位置兇險卻也巧妙絕倫,任周圍如何摧枯拉朽,它自夾在能量中心移風而動。 睜開眼,前方黑暗依舊不見盡頭。 可就在剛才那么一下的奇妙感知過后,即便是視線不清,蕭梧葉卻總能冥冥之中看見車前一公里的地方,一團熒藍色的微光,迎著風眼躍動往前。 蕭梧葉激動不已,立刻回到車上指揮周琮掛D檔。 周琮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往哪走? 蕭梧葉牢牢盯著那一團光道:按我說的,方向盤向左修正3-5deg;,先20碼慢行一公里。 * 之所以讓車慢行,是因為那團光走得很慢,但凡它經過的地方,或者說由它開辟出的來的軌道上,狂風雨雪都驟降到了一個普通司機能輕松駕駛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