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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箬看程飛那捅婁子的樣,半點沒有好語氣:不想死的話,限你三十秒自己爬出來! 對曹志勇這幫人也是:還有你們,不想死的話,從哪兒來回哪 老大,他們 就在曹志勇幾個休戰不到十秒鐘的空檔里,朱淼指向遠處,那有幾個穿連體漁褲、拖著大號漁網的工人,一個接一個,不知道是按誰的指令,竟然偷摸摸地鉆下了水。 白龍潭,死水一片。 可時隔八年,封存已久的命運車輪仍舊重新輾上了秦箬的傷疤。 站在樓頂,蕭梧葉將這啼笑皆非的場景盡收眼底,尤其是人群中的秦箬,看著自己攔不住的人一個個下水,她指尖掛著的煙也就更添了一絲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她倏忽回頭,神色復雜地對上蕭梧葉的視線。 好似想從她上帝視角般的眼中,極力看出不知會出現在何處的救贖。 秦箬低頭:何大何二,去拿鉤子,我救一個就鉤一個,鉤上岸了,朱淼就把人捆起來。就一次,誰要再下水找死,我不攔著。 說完,她把煙頭丟入水中,脫掉保暖的防曬衫,露出裁剪如泳衣的緊身吊帶,似一條美人魚,優雅地,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中。 蕭梧葉在最高視角,這邊見她如魚入水,那邊不忘關注著跟蹤她而來的白龍潭里的長龍。 在工人們下水的時候,長龍消失過一陣,工人撒網、圍網,鬧出很大動靜后,便才又見它出現在了白龍潭的正中間。 觀它游弋的規律,時而緩慢時而迅猛,在水深處最難靠近的位置,它頭咬尾,尾銜首,形態可謂是極度的自相矛盾。 秦箬下水后,它忽然頭尾散開。 慢慢爬游向人群 * 阿箬,別下水。 秦箬的水性并不好,尤其在陳毅當年對她說出這句話后,距今,她已有將近十年沒再下過水。 耳畔除了水聲,是陳毅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回蕩在記憶。 秦箬心想:陳毅,我現在下水了,接下來呢? 一方面,是白龍潭水深,一方面是她體力有限這些人心知萬事開頭難的道理,把目的都放在第一網魚上,按曹工頭的話說,管它十斤二十斤,只要結果擺在面前,秦校長性子再倔,面對既定事實也不得不低頭做小所以秦箬游近,工人便游往更遠。 勉強將兩人拉回岸邊,何大配合性地用長桿勾住,九牛二虎之力地終于拉將一人脫離水潭。 至于其他,秦箬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便計按第二打算行事。 也或許,這本就是她入水的唯一打算。 秦箬突然的走神,讓蕭梧葉似看出一點端倪,她改鳧水為潛泳,從淺水區消失,過了五秒,帶著水紋,繼而出現在通往水深之處的路徑上。 她要干什么? 結合昨晚在夢里見過的事情經過,蕭梧葉相信,陳毅出事后她所問的那句話,比起紓解心中疑問,更接近于一句反問。 由始至終,她或許都清楚陳毅去了哪。 當時那個情形,為落水的孩子擋住魚群自己卻尸骨無存,陳毅還能去哪兒? 蕭梧葉隱隱想到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 而現在 不好,她要學陳毅! 蕭送寒就在樓下,蕭梧葉緊緊握住欄桿對他喊:快去戶外拓展基地拿件救生衣,一定要救生衣,還有越多越可能的救生圈! 秦箬劃水的動作停止了,整個人幾乎是慣性漂在水面,她果然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而在她身下的水底,密密麻麻,無數尾黑色長魚向她包圍過去,試探、矛盾、進擊,最終都是要將她一寸不留地啃食。 第59章 蕭梧葉游泳天賦極好, 好到有一年學校舉辦冬泳比賽,只是經過簡單兩個月訓練的她,一舉便奪下了當屆名次前五。 所以仗著會游水, 她也不消耽誤功夫下樓。 手扶露臺圍欄,登上去,然后抽高縱身, 以堪比十米跳臺的標準動作,燕子掠水一般滑翔入白龍潭。 落水無花。 鉆出水面, 蕭梧葉一把抹掉臉上擋住視線的水,喊道:胖子,帶天艾去俱樂部找魚槍,找船! 還有你們兩個高個子,去廚房拿rou禽魚葷內臟, 拋往白龍潭人少的地方,越腥越好! 知曉其中利害的朱淼還有何大何二立馬從干仗中脫身, 曹志勇身邊幾個人反而懵了,被現在的情形弄得找不著北, 也不知道這些住客跟秦箬配合起來唱得是哪一出。 蕭送寒按她最先的安排去找救生衣還沒回,見旁邊站著個圍觀的小孩,蕭梧葉游走又回頭,托他帶話說:救生衣扔給我就行, 讓他千萬別下水。 韓飛宇大概猜到她就是蕭送寒口中的那位了, 提醒道:這位jiejie,你要注意一點,我經常見校長隔著水和白龍潭里的魚說話, 我們校長的這兒, 可能有點問題 他指著自己的太陽xue, 以他現在這個年齡,有些話,直說大不敬。 蕭梧葉早把前因后果都捋明白了。 其實秦箬她并非腦子不清醒,而是陳毅走后,渾渾噩噩的白龍潭世界里唯她獨醒,午夜夢回,秘密壓得人喘不過氣,她宣泄或者傾訴,都不是在對白龍潭的魚,而是在對陳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