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追妻,盛婚秘愛 第214節
沈孟青知道,沈銘儒和薜惜雨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們不是沒起來,而是想躲著他們。 “不用管別人,坐下來吃早餐?!鄙蛎锨嗉澥康睦_椅子,讓蘇思琪坐下。 潔白的盤子里,刀叉锃光發亮,蘇思琪握著刀叉小心翼翼的切著煙熏rou,切成薄薄的一片再叉進嘴里。 雖然只有她和沈孟青兩個人,蘇思琪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傭人低眉垂眼立在一邊,襯得氣氛有些莊重冷清。 突然,樓梯上響起了噔噔噔的腳步聲,在這個家里,只有沈貝兒出現會弄得這樣熱鬧。她快速的下了樓,陰沉著臉朝餐廳走來,一直走到桌子邊才同沈孟青打招呼:“哥,早?!?/br> 她沒有問侯蘇思琪,繞到桌子對面坐下來。 多了個人,氣氛倒越沉悶,沈貝兒故意把動靜弄得很大,刀叉刮著瓷盤發出難聽的噪音,沈孟青微微蹙了眉,但是沒有說話。 蘇思琪抬眼看沈貝兒一眼,對方對回報她一個譏諷的冷笑:“蘇小姐,這下你滿意了嗎?把我們家鬧得雞犬不寧,你是不是很開心?” 蘇思琪正準備答她,沈孟青低沉的聲音泛著冷意:“如果這些東西塞不住你的嘴,就請你離開?!?/br> 沈貝兒在哥哥面前不敢放肆,瞪了蘇思琪一眼,目光里深切的恨意令蘇思琪心里一震,那樣陰冷的目光,看她就象看一條毒蛇,極其厭惡。但是她不明白,為什么沈貝兒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難道僅僅是不希望她成為自己的嫂子嗎? 蘇思琪吃完早餐的時侯,看到傭人端著托盤從樓上下來,托盤里有吃剩下的面包片和火腿rou,她于是明白,沈銘儒和薜惜雨已經在房間里用過早餐了。他們不出現大概是想躲著沈孟青。 倒底昨晚沈孟青說了什么話,會讓一個父親這樣躲著自己的兒子呢?瞟一眼沈孟青,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指在扶手輕輕敲著,目光投向窗外的青青草地。從她這個位置看過去,男人側臉如剪,淡淡的陽光照在他的眉梢,襯得整個人俊朗無雙。 蘇思琪一時間看呆了,過了一會才醒悟過來,收回目光時,余光不經意瞟到沈貝兒,她坐在沙發上,側著臉也在看沈孟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思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覺有些好笑,這倆兄妹有時侯還真的很象,一大清早都坐著發呆。沈孟青性格沉穩,這樣呆坐倒不出奇,沈貝兒是坐不住的性子,難得也如此安靜。 薜惜雨坐在床邊憂心忡忡,“銘儒,你就打算這樣躲著他嗎?一整天都不出去?” 沈銘儒站在窗子邊,草坪上有兩個傭人,穿著白色的制服,象兩只大鳥,不時彎腰撿起地上的一些雜物。他的目光劃過昨晚和沈孟青談話的地方,那里至少有兩個煙頭。 此刻他仍清晰的記得沈孟青的樣子,象一頭受傷的兇狠的野獸,面目幾乎猙獰,眥著牙,恨不得要咬下他一塊rou才好,他在咆哮:天是灰的,人是灰的,我的心也是灰的…… 他垂下眼,黯然嘆氣,其實兒子說的那些話,他完全理解,因為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沈家每一位繼承人的培養方式幾乎是一脈相傳的,他們需要繼承人冷峻,睿智,沉穩,果斷,最忌諱兒女情長,他自己沒有做到,所以他的兒子也做不到。 事實上,沈家的男人都是情種,這一點好象是遺傳。他的祖父風流倜儻,是舊時有名的世家公子,偏偏愛上了一個戲子,在那個年代,戲子身份卑微,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大富之家,他們的愛情之花尚未綻放就已經凋零,最后那名女子嫁給一個棺材鋪老板做姨太太,祖父在晚年厭世,避到山里隱居,與青山綠水為伴,小的時侯父親總帶著他每隔兩個月便去探望一次,直至爺爺逝世。 至于他的父親,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父親愛上的是一個裁縫的女兒,文靜秀氣,似一株白玉花,幽然吐芳。父親常借著做西裝的機會跑去與姑娘會面,但終究是被棒打鴛鴦,從此天各一方。他的母親是一位千金小姐,端莊賢慧,頗得父親賞識,看起來兩個人相敬如賓,可是在父親走了后,有一次和母親聊起他,母親面帶悲凄說了一句話:這輩子,我始終沒有走進過他的心里。 他不同,他愛上的是一位千金小姐,并且家里早早定了親,可依舊命運多磨……不過幸虧,他懂得爭取,最后終于爭回了自己的幸福。 每代人幾乎都是門第觀念的犧牲品,但輪到下一輩的時侯,他們又重復著父輩的固執,繼續干著棒打鴛鴦的事情。 這就是命運的輪回,是理想和現實的沖擊,是傳承賦予的責任。 他理解沈孟青,卻無能為力,中泰凝結了幾代人的心血,不能在他手里沒落,中泰兩個字的含義沒有人不明白——中國的泰斗。每一代的沈家人都為之奮斗,只有沈孟青是個異類,竟然為了一個女孩放棄繼承權,收到那份放棄繼承權公證書的時侯,他確實氣壞了。 因為這樣,惜雨才想幫他,只是方法沒有用對,所以釀成大錯。 不怪她,他一點也不怪她,惜雨心地善良,走路看到螞蟻都會繞行,卻為了他走而挺險,犯下那樣的大錯,實在讓他為之動容。他當然要護她周全,所以給阿野提供錯誤信息,讓他暗示沈孟青車禍的締造者是施捷茜,他小心緊謹的走好每一步,將所有關于惜雨的痕跡都擦拭的干干凈凈,所以阿野找不到證據。 但沈孟青不是阿野,他的頭腦比受過傷的阿野強多了,分析能力判斷能力,還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都讓他擔憂,如果真的讓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知道車禍是惜雨干的,他敢肯定,沈孟青一定會豪不猶豫將證據交給警方,讓他們帶走他的惜雨。 不,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惜雨就是他的命,任何時侯他都不可能丟了自己的命! 薜惜雨見丈夫望著窗外怔怔出神,輕輕的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他:“銘儒,都怪我,讓你受委屈了?!?/br> 沈銘儒轉過身來,微笑的看著妻子:“別說傻話,為了你,我一點也不委屈?!?/br> 薜惜雨環著他的腰,年過半百的男人,盡管近年來身體不太好,肌rou卻依舊結實,摸上去象年青人一樣健壯。 “不過有點奇怪,”沈銘儒說:“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對付蘇思琪,孟青為了這事很是焦頭爛額,他認為那些事也是我做的?!?/br> 薜惜雨有些吃驚:“誰要對付蘇小姐,為什么要對付她?” “不知道,”沈銘儒搖頭:“我猜到的人只有施捷茜,那些事也只有她做得出?!?/br> “你應該找個機會勸勸施姐,不要這樣做,孟青本來跟她關系不好,再這么鬧下去,他們母子的關系就真的很難修復了?!?/br> 沈銘儒摸了摸妻子光潔細膩的臉頰,笑道:“他們母子的事,暫時還是不要理會的好,”吧了一口氣,又說:“其實我也是左右為難,我希望孟青幸福,但中泰比他的幸福更重要,我的祖父和父親為了中泰都選擇了放棄自己的幸福,孟青應該向他們學習。只有我是最幸運的,繼承了中泰,也娶了你?!?/br> 兩人相視一笑,薜惜雨說:“我看還是別太逼他,好好跟他說,孟青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會想明白的。其實,”薜惜雨頓了一下,“讓蘇小姐主動離開他是最好的辦法?!?/br> “四年前就試過,你不記得了嗎?”沈銘儒笑得有幾分無奈:“那個蘇思琪倒讓我有些意外,空白支票也打動不了她,看來她對孟青是志在必得,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歡孟青,還是一心只想攀高枝,不過這個女孩子有幾分膽識,人也聰慧,只可惜孟青對她用情太深,不然我還真想開個例,成全了他們?!?/br> 薜惜雨沒說話,只微微抬了頭,望著某個地方出神,沈銘儒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蘇思琪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款款走在草地上,她背對著他們,邊走邊舒展著身體,裙子很柔順,勾勒出高挑的身材,秀長的頸脖越發顯得白晰,她伸展著手臂,就象一只隨時要展翅高飛的白天鵝。 沈銘儒看著她,面露欣賞,沈孟青看上的女人,一定不是平庸之輩,這個蘇思琪象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角色,只可惜……他輕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惜造化弄人,她注定當不了沈家的少奶奶。 薜惜雨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蘇思琪,看著她漫步在晨光里,隨意灑脫的甩著手臂。她扎著馬尾,頭發有些松散,在晨風里搖搖蕩蕩。 她頓住腳步,用手遮在眼睛前抬頭望天,側臉上仿佛有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來,蘇思琪是個開朗的女孩。在單親家庭中長大,還可以這樣明媚活潑,實在不簡單。 第308章 他押寶押對了 當然不能真的一直這么躲著,不是沈銘儒的耐心不好,而是他覺得沈孟青應該還有話要說。他想知道沈孟青全部的心思,所以在薜惜雨一起下了樓。 沈孟青還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雖然聽到他們下樓的聲音,卻并沒有回頭,他在看草坪上散步的蘇思琪,女人腳步輕盈,白裙飄飄,手臂伸展開來,姿態妙曼,顯得純真俏皮,他實在想不通,她這樣美好,為什么沈銘儒偏偏不喜歡她? 沈貝兒靠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腳步聲,忙抬起頭來:“爸,媽,早?!?/br> 薜惜雨對這個女兒總是無可奈何:“你呀,寧愿坐在這里玩手機,也不知道上來看看爸爸?!?/br> 沈貝兒嘻嘻一笑:“我以為你們沒起來呢?再說萬一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我也尷尬嘛?!?/br> 被女兒這樣打趣,薜惜雨紅了臉,嗔怪道:“你呀,總是沒正緊?!彼ゎ^叫沈孟青:“孟青,你吃早餐了嗎?” 沈孟青冷淡的嗯了一聲。 薜惜雨沒有介意,又問:“蘇小姐呢?”她當然知道蘇思琪在哪,只是出于客套,好象要這么問一句,才顯得她沒有冷落蘇思琪。 沈貝兒顯得有些不樂意:“媽,你問她干嘛?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沈孟青本來想答話,聽到這句,干脆頭都懶得回了。托著腮專注的盯著草坪里的女人。 沈銘儒咳了一聲,“孟青,陪爸爸去外邊走走?!?/br> 沈孟青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他,語氣譏誚:“你確定嗎?萬一又象昨晚一樣倒下,我可不負責任?!?/br> 薜惜雨有些擔心,小聲對沈銘儒說:“有話在屋里說吧,別到外頭去,太陽大?!?/br> “早上的陽光很舒服,我想去走一走,”沈銘儒前一句是對妻子說的,后一句則是對兒子說:“走吧,我不要你負責任?!?/br> 沈孟青便站起來,隨著他一起走出門口。 父子倆個走下臺階的時侯,都抬頭看著遠處的蘇思琪,沈銘儒一腳踏空,身體向前栽了一下,沈孟青眼疾手快扶住他,一臉不耐煩,“我看你還是回屋里坐著吧?!?/br> “不不,剛才是爸爸不小心,現在不會了?!鄙蜚懭逦⑽⑿α诵Γ骸懊锨?,經歷了昨晚,你現在已經把我當仇人了吧?” “你有這個認識就好?!?/br> “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好,是爸爸有錯在先,如果你選擇不原諒,我可以理解?!?/br> 沈孟青抬眼看著父親,余光卻瞟到他微白的雙鬢,早晨是讓人精神抖擻的時間,比如草坪那頭鮮妍明媚的蘇思琪,但沈銘儒卻不是,他年過半百,正在走下坡路,每過一天,他離死亡就近一點。沈孟青突然想起昨晚蘇思琪說的那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在。心里不由得微微顫動了一下。 “孟青,到今天這樣的局面,誰都沒料到,我也不逼你,很多事情是在歲月中領悟的,到什么年紀做什么事,我們都一步一步來吧?!?/br> 沈孟青眉毛一揚,眸中幽光一閃,“你說的這個一步一步來,是要對蘇思琪進行下一步計劃嗎?” 沈銘儒搖了搖頭,把手背在后面,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你還是認為那些事是我做的!既然我認了車禍,為什么要否認這些,我何不把你說的這些陰謀詭計當作籌碼,用來逼迫你們分手?” 沈孟青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犯罪心理學上說,再善良的人,一旦踏錯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就會接踵而來,從而變得習慣性犯錯?!?/br> 沈銘儒有些意外:“你還看那種書?” 沈孟青淡淡的:“我看書向來很雜?!?/br> 沈銘儒再次重申:“真的不是我?!?/br> “不管是不是你,蘇思琪出了任何事,我都算到你頭上。而且,”沈孟青突然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我也可以開始我的計劃?!?/br> 沈銘儒微微沉臉:“什么計劃?” 沈孟青顯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蕩樣子:“昨晚我已經說過了,現在不復述,你心里有數就好?!?/br> 沈銘儒看了他半響,搖了搖頭,“你真是鬼迷心竅!”說完轉身往花園走去,他看到薜惜雨站在花叢里正往這邊張望。 沈孟青嘴角微揚,仿佛有幾分得意,之所以沒有著急回s市,就是想給沈銘儒一個下馬威,他本來想拿自己當籌碼,后來發現要挾薜惜雨更管用,看沈銘儒黑沉的臉色就知道,他押寶押對了。 蘇思琪迎面走來,笑著問他:“喲,陰轉多云了哈,跟你爸爸聊得挺歡?” “還行?!鄙蛎锨辔兆∷氖?,“我們走吧?!?/br> “去哪?” “回家?!?/br> “不吃午飯就走?” “不吃了,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br> 蘇思琪實在鬧不懂,著急回來,住一晚,就為和父親吵一架,第二天再合好? 不過他說什么,她就聽什么。 “那過去和伯父伯母打個招呼再走?!?/br> “不必?!?/br> 蘇思琪微蹙了眉,有些不不通情理,畢竟是長輩,該有的節數就應該有。她這回沒聽沈孟青的,甩開他的手,跑到花園一臉歉意的跟沈銘儒和薜惜雨說:“伯父,伯母,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們回去了?!?/br> 薜惜雨顯得有些吃驚:“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孟青公司事情很忙,他……” “行,那你們回吧?!鄙蜚懭宓男α诵Γ骸疤K小姐,孟青就麻煩你多照顧了?!?/br> 蘇思琪眉梢一動,忙點頭哈腰:“當然,伯父,這是應該的?!?/br> 她一臉燦爛的笑容跑回去,沈孟青有些奇怪:“怎么啦?笑成這樣,他們給你吃糖了?” 蘇思琪心花怒放,把聲音壓低了些:“我覺得你爸應該要接受我了,他剛才跟我說:蘇小姐,孟青就麻煩你多照顧了?!彼贿厡W著沈銘儒的口氣說話,一邊樂不可吱。 沈孟青看著她,心底涌上來一股悲涼,真是個傻丫頭,狼和羊永遠分不清。 “你說是不是嘛,”蘇思琪仰著臉問他:“電視上都是這么演的,不過一般是丈母娘對女婿說,小劉啊,我把閨女交給你了,要好好照顧她。這就是托付的意思,不管誰托付誰,意思是一樣的?!?/br> 沈孟青問:“為什么是小劉?” “哎呀,這不是重點,”蘇思琪笑著打了他一下,“重點是你爸把你托付給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