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72節
這里人太多,萬一等會兒打起來,傷著百姓或是弄壞菜蔬就不好了。 菜市場并不很遠,馬冰沒有牽馬,出城門時,相熟的士兵還問了一嘴,“馬大夫怎么今兒沒騎馬?” 馬冰笑道:“很快就回來?!?/br> 明天就是青樓界的盛會,這幾日入城的富商和所謂文人雅客分外多,出城的格外少。 馬冰順著大道踢踢踏踏往西走,周圍漸漸荒涼起來。 又走了一段,她忽然站住,轉身說:“沒人了,出來吧?!?/br> 后面是空蕩蕩的大路,因秋意漸濃,路兩邊的樹葉都落了大半,看上去十分蕭條。 秋風刮過,半禿的枝椏晃了晃,不情不愿地落了一片黃葉。 還是沒人。 馬冰嘖了聲,有些不耐煩,抬高聲音道:“真不出來?那我走了??!” 躲在路邊樹林里的兩人面面相覷,略一遲疑,還真就從路兩邊跳了出來。 他們穿著最常見的布衫,既不太高也不太矮,就連面罩上方露出的眼睛也平平無奇。 是丟到人堆兒里瞬間消失的類型。 非常適合跟蹤。 但他們大約沒有于野獸競爭過,跟蹤的功夫仍稍顯粗糙,腳步聲也有些重。 而且相對普通人而言,他們的步伐實在太過訓練有素了些,與高老六等那些市井出身的野路子截然不同。 *** 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各色菜攤子,謝鈺忽然后悔,后悔從沒陪馬冰一起買過菜。 人都有喜好,買菜也應該是一樣的,大多會固定幾個攤位。 如果自己陪她來過,現在就不會沒頭蒼蠅似的,不知從何處下手。 元培也有些懵,“大人,這?” 謝鈺用力抿了抿唇,“挨著問!” *** “你們跟了我幾天,想做什么呢?”馬冰剛上前一步,卻見那兩人竟整齊地退了一步,并且很微妙地調整站位,挪出了下風口。 馬冰忽然就明白他們為什么戴面罩了。 “你們很清楚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會用一點藥,但還是決定下手,不惜與開封府作對?!瘪R冰緩緩道,試圖從他們口中撬出點什么來。 兇手戴面罩大多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但現在是白天,戴面罩反而會更可疑。 這兩個人在城里跟蹤的時候并沒有戴,但出了城,沒人了,反而戴起來,顯然并不是隱藏真面目。 而是他們知道目標是個大夫,而很多時候,大夫其實是很可怕的。 畢竟,醫毒不分家嘛。 馬冰一邊說,一邊觀察那兩雙并不怎么好看的眼睛。 沒有任何波動。 “誰派你們來的?肅親王嗎?之前被你們的同伴跟蹤的那個小伙子怎么樣了?肅親王又為什么要對我下手?” 馬冰很沮喪地發現,自己似乎并沒能學到謝鈺那種觀察人臉的秘技。 又或許是對方捂著臉,可觀察的地方太少,況且還經過訓練…… 總之,那兩雙眼睛簡直就像死魚眼一樣,不管她說了什么,都毫無波瀾。 但馬冰幾乎可以肯定是肅親王下的手。 除了他之外,恐怕也沒有誰能培養這種手下,也沒有誰會如此肆無忌憚。 但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對自己下手? 馬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這個念頭一起,就立刻被她自己掐死了。 不太可能。 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很少,而且又都值得信任,如果連他們都會出賣自己,那這世道……恐怕也沒什么指望了。 是自己露了馬腳嗎? 也不大可能。 她自認辦事還算謹慎,當日唯一看見她投信的只有謝鈺,他總不至于主動透露給肅親王。 那么剩下的就是…… 結論出來時,馬冰甚至有那么點兒不好意思,罕見地帶了點女孩兒家特有的羞惱。 思來想去,大約是肅親王發現了自己和謝鈺有那么點瓜葛。 他自然是不敢動謝鈺一家的,就想從自己下手,讓他心神大亂。 哪怕不亂了陣腳,至少短時間內也無暇他顧。 當然,若是讓他投鼠忌器,那就更妙了。 *** 時間一點點過去,問到的小販卻都沒接過馬冰的買賣,甚至不敢肯定她有沒有來過。 謝鈺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現在,幾乎連元培都不敢同他講話了。 “您問馬大夫???”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一個賣茄子的小販說,“她剛才確實來過,但說臨時想起有事要辦,沒買東西就走了?!?/br> 得了消息的衙役立刻跑來告訴謝鈺。 有那么一瞬間,眾人覺得眼前的小侯爺如此陌生,陌生得近乎可怕。 讓人懷疑如果現在那幾個sao擾馬姑娘的混蛋就在這里,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一群人呼嘯著來到城門口,守城侍衛點頭,“沒錯兒,馬大夫剛出城不久,當時卑職還奇怪她怎么不騎馬呢,她說是去去就回?!?/br> 謝鈺問:“什么時候出城的,她看上去怎么樣?” 那侍衛愣了下,什么叫看上去怎么樣? 他撓撓頭,“大概兩刻鐘之前吧,看上去……” 他小心地覷著小侯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很,很美?” 侍衛就發現小侯爺的俊臉有一瞬間僵硬,然后就打馬走了。 后面的元大人等人的眼神也十分微妙。 看著一行人遠去揚起的塵土,那守城侍衛兀自茫然不解: 我說的沒錯兒??! 那馬大夫就是笑容燦爛,很俊嘛! *** 兩個蒙面追蹤者對視一眼,開始分左右兩側逼近。 來之前他們確實仔細打探過了,這位馬姑娘似乎會點拳腳,騎術也不錯,但那又怎么樣呢? 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況且她現在也沒有騎馬。 只是,她為什么不慌,不逃呢? 馬冰改變了下站姿,右手已經按在腰間,“你們的主子是不是想活捉?” 那兩人的眼中終于閃過一點驚訝,卻聽對方笑道:“但是我,卻可以滅口?!?/br> 謝鈺等人沿著大路狂奔,很快就發現地上熟悉的腳印。 馬冰走路一直很輕,幾乎不太會留下什么足跡,但今天卻一反常態的清晰。 謝鈺看了眼,聲音中幾乎淬出冰碴子,“追!” 元培有點不解。 二兩的腳印明顯很從容,說明她至少暫時并沒有危險,大人怎么反倒好像更生氣了? 他們自問已經盡快了,但當稍后眾人趕到時,卻只看見馬冰蹲在地上,認認真真地用對手的衣服擦劍上的血跡。 聽見動靜的馬冰抽空抬頭一看,半邊腮上濺著殷紅的血花,像怒放的紅蓮。 她嫣然一笑,“你們來啦,好快??!” 她腳邊躺著一個人,生死不明,而三四步開外,躺著另一個,身體下面漫出的血將地上的土都泡透了。 元培等人倒吸涼氣。 這是,來晚了? 似乎又不是那么晚。 謝鈺一言不發翻身下馬,沉著臉,三步兩步走到馬冰跟前。 馬冰站起來,反手將劍橫著往腰間一甩,劍身竟瞬間軟下去,白蛇一樣乖乖纏在她腰上。 謝鈺垂眸掃了眼,發現那劍身極薄,幾乎不比一張紙厚多少。 要打造這樣一柄軟,非絕世巧匠不能成。 他以前就發現好多次馬冰發現危險時都會下意識按向腰間,原本以為那里藏著什么暗器或是致命毒藥,沒想到,竟然是軟劍。 馬冰將軟劍扣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把抱住。 謝鈺抱得很用力,她甚至有點痛了。 她剛要抱怨,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手在抖。 雖然很細微,但確實在發抖。 馬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