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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當修真界有大能渡劫時,各地都會看到天空異象,輕則烏云蔽日、冰雹風雪,重則雷霆萬鈞連下幾日暴雨。 而天雪宗早年便有預言,劍修天才顧清侖將會在今日渡劫成功,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一天,這也是無妄宗打算提前幾日攻下天雪宗的原因。 但是,一日一夜過去了,天上連毛毛雨都沒下,這……豈不是預示著無人渡劫,或是渡劫失??? 在外界熱烈非議下,當事人卻泰然獨坐于冰洞中,表現出不問世事的態度。 周圍的寒氣有強化根骨的作用,有助于體質修煉,因此顧清侖平時遇到瓶頸便常常來,有時一坐便是十天半個月。 這日,有一位靈宗的貴客拜訪。 來者素色衣袍寬松散漫,身量很高,通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白霧,除了顧清侖之外,沒有人看清他的真容?! ? 此人正是靈宗師祖彼子姝,與顧清侖曾是舊友,他常年行蹤不定,這幾年與天雪宗交集甚少。 顧清侖負身而立,對方正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 “貴宗弟子誤入我設下的神識海,好在只是困了一夜,并無死傷?!?/br> 他稍稍側過身,門下弟子“押”著十幾名天雪弟子,先后排著隊步入大殿。 那天,聽聞各大門派圍攻天雪,彼子姝便“順便”經過這附近,打算瞧一瞧熱鬧。 誰知熱鬧猝不及防找上了自己,那些門派只顧逞兇斗勇,竟然誤闖了他設下的神識海。 仙盟的人是死是活跟他無關,隨便打發了便是,只是事情既已平定,這天雪宗弟子不能死,以免落人口實再起事端。 “多謝?!鳖櫱鍋鑫⑽㈩h首,又朝那些鼻青臉腫的弟子招了招手,“你們驚擾了靈宗師祖清修,得網開一面,還不道謝?” 年輕弟子之間面面相覷,他們有的羞愧地低著頭,有的捂著發腫的臉,但是表情都有點奇怪。 他們異口同聲道:“謝彼師祖寬宏大量,饒命之恩?!?/br> 彼子姝抬起手,不甚在意地開口:“不過是舉手之勞,幻境美好不錯,但是不可沉溺其中荒廢了大業?!?/br> 幻境美好??天雪宗弟子見他輕飄飄說出這個詞,差點集體驚掉下巴。他們從里面死里逃生,深知神識海里究竟有多么“兇險”。 “終歸是我宗弟子有錯在先,他日在下必親自送上賠禮?!?/br> 顧清侖微微躬身作了個揖,絲毫沒有一宗之主的架子,態度謙遜客氣極了。 “賠禮倒是不必……”彼子姝打量著他的神色,突然想起來那個人,不禁心生好奇,那只“心魔”沒有說謊的話,豈不是無人敢動他? 兩人本該互相牽制,顧清侖作為本體,不會動手殺殷于野,而后者是否還會繼續打天雪宗的“主意”? “那赤霄仙君生性多變狡猾,此番撤軍難保今后太平?!彼掍h一轉,試探性地詢問道:“扶淵,你有何打算?” “他沒工夫來了?!?/br> 彼子姝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想不通便略過,道出了心間的另一個疑問。 “此事有意思得很,一只小魅魔竟有這般本事,讓諸位仙派對天雪同仇敵愾??上耶敃r尚在沉睡,被幾個后輩吵醒后,便聽說小魅魔死了?!?/br> “他當真與那聞舟長得一樣?” “聞舟是為了達成目的,借助了尹澈的身體?!?/br> “可真不簡單吶?!北俗渔掳?,忽然眼底精光一閃,道:“聽說,小魅魔死時,赤霄對一手養大的弟子悲痛欲絕,傳聞不知真假?!?/br> “此事不假?!鳖櫱鍋銎届o地啟唇說道。 彼子姝驚訝他的態度,坦然處之,一派置身事外的冷靜模樣,若是不知情者定然會誤會。 “你可曾動過半分惻隱之心?”他壓低聲音問道,不知自己越了界。 顧清侖不知被刺激到哪里,臉色驟然變冷,連呼吸都漸漸急促,像是……剛從夢魘中醒來的人。 從前的顧清侖,絕不會露出這種神色。 彼子姝不由得撇開那些猜想,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仔細地觀察其周身靈氣的細微變化,空氣中靈氣稀薄且氣壓極低。 “不曾?!?/br> 顧清侖薄唇微白,像是在極力隱忍某種情緒。 那句話,讓他想起了那日尹澈之死。當時心口絞痛的感覺記憶猶新,可見殷于野心情之悲慟。 只是他說出的答案,卻自動換成了動心與否,那毋庸置疑是不可能的。 “……”彼子姝愣了一下。 見他神色這般,自己反應再慢也知道些什么了。 有些話,不能放在明面上講。他剛剛便犯了這個大忌,一不小心將對方隱藏好的傷疤,揭開了血淋淋的傷口。 待顧清侖控制好紊亂的靈氣后,彼子姝已經悄然離開了。 他心中松了口氣,走到劍架面前,藍色劍穗在空中掠過,劍柄握在手中。 顧清侖踏出門外,披著漫天風雪來到了一處冰洞。 每日這個時間,他都會提劍來此參悟劍道,今日因為彼子姝到訪而推遲了些罷了。 冰霜結成鐘乳石,遍布整個洞口,里面明明無風無雨,卻比外面還要冷上許多。 顧清侖將劍身放在面前,盤膝坐了下來。耳邊的呼呼風聲漸漸消失,接下來卻沒有使他如往常般進入境界,而是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