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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背對著她,看不到她不舍離開這世界的表情。因為有她,所以開始不舍,可也是為了她,她才需要離開。 不想,也要離開,非親非故,jiejie的好,她該報答。 “這更深露重的,有甚好看,快隨我進去?!贝ㄙ獠恢木w紛亂,只覺她身子涼,擁著她往回走,“已是入秋時分,帝宮又地處高寒,往后莫要深夜在外久待?!?/br> 啟明新祀為最熱的節氣,年中為冬,現下已過了新祀三個月了,是秋季,高山巍峨,她以前沒注意這些節氣冷暖,更未注意帝宮高寒,因著三三,她也留意了氣溫寒涼。 “嗯?!比龖?,隨著她回了房。 陌生的房間,柔軟的床榻,熟悉的清新氣息今夜沒有那么淡,jiejie沐浴后那股味道清晰極了,沁人心脾,催人如夢??伤稽c睡意都沒有。 已是午夜時分了,今夜云霧多,冰輪照射下來的光都暗淡許多。三三窩在川兮懷里背對著她,看著灰暗的窗欞發呆。 明天她就會死嗎?還是后天?大后天?會很疼嗎?像救挽憐又的孩子時一樣疼嗎?會不會疼哭……她可不能哭,jiejie看了會難過。 嗯,萬三三,你要堅強,不能讓jiejie看到你疼的樣子,半點兒都不能,不然,jiejie就會像方才凌云jiejie的表情一樣,很是煎熬掙扎的模樣,連勸她一句都說不出口的樣子。 這一夜,川兮也沒有睡,她抵在三三發頂,感受著她發質的柔軟,等待明天的到來。 第50章 三三看著胳膊上深探進主脈的玉刃,沉默等待。刃骨是中空的,深紅的血液順著空槽緩緩而出。 啟明唯有三個永不會元靈覺醒,絲發無法化作發器的人,那就是三族帝王君。川已身為靈長族下一任帝皇,是沒有元靈發的,他的中鬢與其他發色一樣如漆墨一般,沒有靈念。 三三的血,是探入他的脈中,引渡過去的。 川已傷的太深,又未及時救治,加之沒有元靈發,無法像川兮凌云一樣直接渡血修靈以助恢復,且他現下命體孱弱,無法承受藥靈心源血,需先以三三脈血滋養,待身子恢復氣血后才可以心源血療愈傷口。 三三注視著自己的血進入那個看著不過十二三歲的男孩兒手腕里,臉色又蒼白了一分,而床上那張沉睡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慘白。 已經一個月了,她來到這兒一個月了。從最開始以為自己隨時會死的舍不得,到現在天天都盼望著那一天快點兒到來。她,有些受不住了。 一盞茶的時間到了,她下意識摁住自己的左臂,等著川兮將深入主脈的玉刃抽出。刃尾很長,隨著渡血日久,它需探的更深了才能渡出血來。是以抽出時,左臂牽動骨髓的疼。 熟悉的疼痛襲來,如剔骨一般,疼的三三一看到川兮抽完玉刃,轉身查看床上的人,看不到她了,就趕緊蜷起身子,拼命的壓住那顫抖不已的胳膊。每次取刃,盡管抽出的速度那般快,她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只玉刃穿過的地方,在撕扯著她的筋骨。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每渡完血抽走玉刃,川兮總會第一時間傾身去觀察床上的人,大約十個呼吸過去,她才會回頭來查看她,三三已經有經驗了。所以每次等她轉身,她就趕緊蹲下去壓住顫抖的手,等她回頭之前又趕緊站起來,松開緊咬的牙關,扯起嘴角,不讓她看到自己疼的樣子。 她怕她看著難過,又不得不這么做。讓她來煎熬,不如自己多忍忍。 其實,每次看她轉頭去看床上的人,三三都是難過的,失落,委屈,孤獨,疼痛…可她也知道,床上那個孩子,是她的親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血源之親,聽說她們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了,那她們的感情一定比她這個才認識幾個月的要深厚的多。如果大姐和二哥在這兒,他們也會第一個來關心她的,就像jiejie現在關心她的弟弟一樣。她懂,她都懂。 所以,再難過,再委屈,她都忍著,只希望床上的人能快些醒過來,讓她不要再這么疼了。 “你…還好嗎?”川兮掐著時辰回身,沉弱的聲音隱隱顫抖。 她回身時,三三已從地上爬起,老實的坐在木凳上看她。 “還好,就是累,想睡?!比读顺渡n白的嘴角,想給她一個笑。 “好,喝了這湯,我便讓黎兒陪你回去,”湯是補氣血的,她知道三三喝了太久啻魚湯,早喝膩了,又補了一句,“換了食材?!?/br> 血珍珠現下還不能用,留著渡心源血時再使,這些日子,她都是找著其他補血的藥膳來給她服下。 “jiejie今天還是不陪我一起回去嗎?”三三低頭。她已經有十幾天都沒回去陪她了。 “我今日還有…” “我知道了,要事,你有要事?!?/br> 三三端起一旁鮮紅的湯藥,仰頭喝了下去。湯還有些燙,燙的她眼里泛起了淚。 “黎兒jiejie,我們回去吧,我困了?!?/br> 她說著,抬起虛弱的右手,侍女黎兒趕忙上前扶了她,攙著她出門。 川兮看著她明顯瘦削虛浮了的背影,緊了緊袖底的手,沒有言語。 “小姐,轎子?!背隽碎T,黎兒見三三越過轎子往前走,急忙開口。 回去的路長,她現下甚是虛弱,還是乘轎攆回去好些。 “我不想坐轎子,我想走走,可以嗎?”身不由己久了,三三顯得有些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