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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屋的落地窗起了些許霧氣。 外頭雨勢越發猖狂,與室內的溫暖形成極強的對比。蘇智惟看著少女離去。門外,她原先半乾的發與襯衫又被淋溼了透。 輕嘆了口氣,蘇智惟移開視線,把她隨意放在架上的書本歸位,再踩著有些偏移而慢速的步伐,回到柜檯后方。 女孩是有些令他在意。 打從她進入店里,那副幾乎要哭的模樣就使他心生憐惜與好奇,而后續她走向哲學書區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也因此能夠及時阻止她磕碰到販售的書籍。 蘇智惟不曉得那孩子有著什么樣的煩憂,可對她的關切在看見她如此不愛惜書本的當下全數消散,化為對書的心疼。她那舉動是種遷怒,被提醒后卻連句道歉也沒有地落荒而逃,著實有失禮貌。 一個多鐘頭過去,雨點轉小,最終轉為平靜。 馬路上的水洼與空氣中的潮溼氣味,或許會成為那場雨來過的唯一證明。聚集僅為了避雨的人們離開后,書屋又回歸平日相似時段既有的樣態。 收拾茶點小盤的背景聲,與音響里歌手的聲音融合,帶著與歌詞相同的孤寂——「若你感到寂寞,回來吧,我會等待著」,森田童子以寂寥空靈的嗓音如是唱著,口琴與吉他的簡單配置,卻是每一句都實實地敲擊在聽者心上,孤獨感被無限放大。每每聆聽森田童子的樂曲,蘇智惟總會有無所遁逃,被完全看穿的感受。儘管并不熟悉日語,查詢歌詞以后,仍深深感到共鳴,這是他十分喜愛的歌曲之一。 最后一個顧客將空杯子歸還給柜檯,推開門走了。 將環境清掃完畢,鎖好大門,拉下覆蓋落地窗的米白色簾子,蘇智惟隨后關掉電燈,停掉音樂,將筆記型電腦關機。 散熱風扇運行停止后,一切是完全的靜謐。黑暗中,他摸索著靠近二樓樓梯的電燈開關。這里,他曾經如此熟悉,可這個自幼便生活著的家,竟也將近五年沒有回來長住了。 升上大學四年級以后,蘇智惟便與幾位同學在外頭租屋,也因此變得較少回家。 這幾年間,他做著一份勉強能夠養活自己的文具店收銀員工作,在一天天過著的日子里逐漸淡忘夢想。 原以為這樣平凡的生活會如常持續下去,卻在幾個月前,他接到祖母的來電,表示她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希望孫子能夠回老家接手獨立書店的經營。 因此,蘇智惟回到了這里。 踏上階梯,歪斜的步伐,使得他的每一步都彷彿帶著困惑,停頓。 幼時意外的后遺癥多年未變??v使他不再需要依靠輔助器材行走,這樣不自然的行走方式,也永遠定型了。 「阿嬤,我上來了?!癸埐讼阄队蓮N房蔓延出來,蘇智惟的肚子應著嗅覺,咕嚕叫了聲。 聽聞孫子呼喚,卜秀霞探頭,一手拿著飯匙,另一手則捧著盛到一半的碗,展露一貫和藹的笑容,示意蘇智惟趕緊洗好手,吃晚餐。 坐定后,卜秀霞一面往蘇智惟的碗里添菜,一面關心他第一天回到書屋的情況,「今天還順利吧?高中畢業以后你就沒有再待書店柜檯了,時間過得真快……」 高中時代,的確距離久遠了。那些日子總是在逃開隨形的黑影,內心的平靜除了放學后在店里幫忙祖母以外,沒有其他地方能找得著。那是一段他不愿輕易回首的往昔。 夾起四季豆入口,蘇智惟品嚐著,待咀嚼下肚后,才回答道:「今天很好,別擔心。雨下得多,天氣又涼,不少人經過了就進來點杯熱飲。阿嬤呢?自己在樓上會不會很無聊?」 「沒事,」卜秀霞搖頭,語調與神情滿是欣慰,「你能回來幫忙,我實在是輕松多了。自己在這邊看看書,或者聽聽廣播,一點也不無聊!」 祖母是蘇智惟最放不下心的。他對于她的健康很是擔憂;然姊姊在自己的領域發著光,他亦不能任意要求姊姊放棄努力經營至今的陶藝前途,書屋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他肩上,而他欣然接受。 正想著今天是否發生過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說給祖母聽,腦中卻閃現稍早那名怪異的國中女生。 這當然算不上好玩的事情,可蘇智惟仍舊道出疑惑:「下午店里來了個小女生,看制服好像是附近國中的。她綁著兩條辮子,感覺心情不是很好,好像隨時都會哭。原本我是因為這樣才有點擔心她,多往她那邊看了幾眼,但是……」 思索如何描述方才所見,蘇智惟的話音趨緩。豈料,卜秀霞睜大雙眼,面露關切,急道:「那孩子怎么啦?」 「阿嬤認識她嗎?」 「當然認識,你一說我就知道是誰了,是小日哪!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那個常常來看阿嬤的meimei杜日恆啊。你說,她怎么了呀?」 蘇智惟將自己阻止少女傷害到書本的事情,告訴了祖母。他實在無法將祖母口中那個會主動幫忙排整書籍,總是極度有禮且面帶微笑,將「不好意思,請,謝謝」作為口頭禪似地使用的女孩子,與自己親眼所見的情況聯想在一起。 「你是不是在想,阿嬤會不會記錯人了?」卜秀霞看穿孫子心思的能力絲毫不因為年紀大了而減退,「那孩子,常常讓我想到你姊姊。你這樣去想,可能就會稍微理解她一點吧……先吃,不然飯都冷囉!」 將祖母的話語反覆思量。 與姊姊的相處一向不輕松,儘管多年的認識讓他找到了能夠和平共處的方法,他也是近期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那些他認為不禮貌,過于直接,或者不懂得察言觀色的舉止,并不是姊姊故意的。 祖母那席話是啟動蘇智惟包容力的開關,他突然覺得,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應該再溫柔一些——或許,那個女生,也像姊姊一樣,需要人們更多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