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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冬雨直直落在忘了帶傘的杜日恆的發上,水珠沿著瀏海與兩條辮子下滑,落在她的鼻尖,她的臉頰,落到她規規矩矩將釦子扣到最上方的制服襯衫上。 這場雨來得突然,卻又不那么意料之外;可是,書包中總是放有各式用品以備不時之需的她,今天竟然沒有帶傘。 她的淚水匯聚,躲藏在雨點之中,不斷降落在她的面龐。 只要再拐個彎就到了,那個打從國小時期就被她當作避風港的地方。 此刻,杜日恆的腦中夾雜著早先同儕們對她的嘲諷,甚至飄浮著更久之前所累積的,他們對著她說過的所有惡毒話語。那些字句如同猛獸一般尖聲咆哮,利爪撕扯著杜日恆已經破碎不堪的內心世界。 顫抖著拉開再熟悉不過的木門,門上同樣木質的風鈴響了幾聲,清脆而不刺耳,與她心中不斷喧囂的,那些怪罪自己卻又覺得委屈至極的矛盾字句相左,令她頓時靜下了些。 門旁,是店家貼心放置的乾凈毛巾,杜日恆取了粉橘色的一條,柔軟質地帶有淡淡的棉花香氣,彷彿僅僅是進入這間獨立書店,便得以使她紛亂的心緒稍微平緩下來,得以暫時壓下那些令她煩憂的因子。腦內的音量下降了幾分,她凍得幾乎麻痺的雙手,也逐漸暖和起來。 然這般寧靜并未持續多久。 張望周遭,卻不見那抹熟悉的身影,那個總是熱情地給予她擁抱,輕拍她的頭或塞顆糖果給她,在家人以外對她那樣溫柔友善的秀霞奶奶。柜檯處,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從未見過的,戴著眼鏡的男子。儘管他予以微笑,卻無法撫平杜日恆再度被擾亂的思緒。 大抵是為了躲雨,書屋里頭多了不少顧客,小聲的談話,在杜日恆的耳里也變得無比吵雜。她突然對這平時總能安撫自己的空間感到惶恐,趕緊向著最少人的哲學書區移動。 關于哲學,杜日恆才認識不久,多數內容對于國中二年級的她而言仍是過于艱深,可她很喜歡那些向內在探討的文字。似乎,在哲學家的筆下,所有無解的難題都能夠有條理地被拆解,也因此開啟了更豐富的思考方向。 她搜尋書柜,手指沿著撫觸各式不同材質的書脊,希望能找著前幾天想買的那本精裝版《異鄉人》,卻不見其蹤影。是被買走了嗎? 杜日恆于是改自書柜里抽出列維納斯的《整體與無限》,與封面宛如黑洞的深色圓圈對望,閱讀隨手翻開的那一頁。 字,分開時都認得清,黏在一起,卻變作深奧而難以觸及的外國語言似地,無法辨識。杜日恆感覺眼底的水霧重新形成。 看不懂?為什么會看不懂?或許你真的和那些人說的一樣,假裝自己很有想法,其實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浸水鞋襪造成的難受在層層事與愿違之下大面積地覆蓋住杜日恆的感官。焦慮則像是虹吸現象,從底部的深潭萃取出最為深刻的不安,緩緩向上,直到卡住喉間,將所有懼怕化為無法控制的行動。 此刻的杜日恆一心想要在淚水再度涌出以前逃離,不想被看見掉眼淚的瞬間。她低下頭,也不曉得書本有否對準柜上的缺口,力道卻絕非是放置任何一本書所該有的,那般用力,彷若遷怒。 她必須逃跑,她必須—— 感覺有人向她靠近,打斷了她的動作。 杜日恆抬起頭,想要在霧濛的視線中看清來者,閃動著的眸映入一雙帶著微慍的眼,眼鏡的反光并未遮蓋他的不悅。 對方開口,些許不自在的嚴肅聲調,足以加深杜日恆的慌張,「請問想要找什么書嗎?」 意識到自己的粗魯,羞愧與混雜著所有尚未消化完全的情緒登時撲面而來,「對不起」趕不及說出口,杜日恆的臉已如火燒。 她擱下書本,倉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