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幾分鐘到車旁，陳祁先把東西放進去，又打開車窗透透氣，等氣味散了才找位置掛衣服。

    他在后座拉了根繩，好在衣服不滴水了掛上去不會濕淋淋的。

    楚燈青在前座窩著，看陳祁忙來忙去也不幫忙，只低聲感嘆一句：“真是居家壞男孩?！?/br>
    陳祁聽見了直樂：“那你是什么？”

    “我是忙里偷閑最酷的仔?！背羟鄳醒笱筇芍?，“我只需要偷閑就好，你負責忙?！?/br>
    “好啊，”陳祁說，“我答應了?！?/br>
    等陳祁忙完，兩人都躺前座上，一時片刻誰都沒說話。

    陳祁是累了，楚燈青是又困了。

    車窗大開著，風時不時吹進來撥動楚燈青橙紅色的頭發，陳祁側過頭靜靜地看著她，看她頭發在光里的亮，也看她安安靜靜的模樣。

    青青安靜的時候，看起來是有一點陰郁的，像是冰層碎了個口子，寒冷的水煙從中冒出來，叫觸碰的人都知道，刺骨的冷與暖是不同的。

    陳祁其實蠻喜歡這頭橙紅色的發，黑發的青青由于皮膚太白，看起來就帶了點不祥的氣息。

    讓人猶豫她到底是不是塵世中人，還是只是一個遺留的亡魂。

    陳祁慢慢伸出手，牽住楚燈青。

    楚燈青有些累，沒有掙脫。

    風繼續吹進來，光繼續灑下，陳祁繼續牽著楚燈青的手。

    他相信，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

    而且，絕不會分開。

    第42章 青春片壞女孩

    兩人睡醒下午三四點了, 找了個店吃完午飯就開始軋馬路。

    這個陌生的小城人算不得多，起碼這條路上沒啥人。楚燈青和陳祁一前一后走著，楚燈青漫無目的，陳祁卻還得記記路, 免得一會兒回不去了。

    下午的陽光懶洋洋的, 拖著長尾巴。楚燈青也懶洋洋的，她的影子也拖得長長的。

    陳祁一腳踩上她的影子, 在她背后偷偷笑。

    別以為楚燈青沒聽到, 她回過頭來：“笑什么??？”

    陳祁笑著說：“我踩到你了?！?/br>
    楚燈青不解：“沒有啊?！?/br>
    “我踩到你影子了?！标惼钣醚凵袷疽?。

    楚燈青往下看, 見自己影子果然被他踩住了, 氣惱地往他身后跑去踩他影子。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踩死你?！背羟嗖葋聿热ズ完惼钭驳搅艘黄?。

    “誒，你不長眼啊?！背羟嗝~頭，“撞痛我了, 壞?！?/br>
    “哪撞疼了？”陳祁低頭仔細看她，“我看看紅沒有?！?/br>
    “我又不是豌豆公主, 怎么會碰一下就紅啦?！?/br>
    楚燈青氣惱得用頭去撞陳祁, 陳祁連忙抱住她：“我不好，我壞，青青教訓得好?！?/br>
    他捧起她臉看看：“有一點點紅印子, 撞紐扣上了?！?/br>
    “都怪你?！背羟嗖粷M地盯著他。

    陳祁連忙求饒：“都怪我, 我不好?！?/br>
    他摸摸她額頭上的印子，輕聲哄著：“我吹吹哦, 吹吹就不疼了?！?/br>
    “你當你是神丹妙藥啊, ”楚燈青可不信, “還吹吹就不疼了，騙小孩子?！?/br>
    陳祁沒吹，親了她一口：“那我不吹了，我用親親蓋上好不好？”

    “你！”楚燈青瞪著他。

    “我可以親兩次的?！标惼钚Φ煤苁怯懘?，楚燈青不要理他了。

    她轉身就走，陳祁連忙跟上，牽住她手放胸口：“我錯了嘛，我惹青青生氣了，青青打我?！?/br>
    他握住她的手捶了兩下自己胸口，楚燈青看不過去了：“你要打你自己，用你自己的手就好了，干嘛用我的手？”

    “還有，”楚燈青站定不走了，“我喜歡你兩點點，你就親兩下，那哪天我喜歡你一萬點點，你難道要抱著我啃一天一夜？”

    “不可以嗎？”陳祁低聲說，有些委屈，“你答應我的，不可以不讓我做?！?/br>
    “我是讓你別這么膩歪啦，”楚燈青說，“這樣一點都不酷。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好不好？”

    “我不是英雄，”陳祁說，“我是小壞蛋身后的大壞蛋?！?/br>
    楚燈青撞了下陳祁：“哎呀，都叫你別這么膩歪了?！?/br>
    “青青嫌棄我?！?/br>
    “嫌棄你怎么啦？”

    “我會很難過?！?/br>
    “你難過關我什么事？”

    陳祁一把抱住楚燈青，又親了她一口：“難過了就要親青青?！?/br>
    楚燈青哭笑不得，嫌棄地推開他：“算了，跟你說不清?！?/br>
    她繼續往前走，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對了，不可以踩我影子了啊?！?/br>
    陳祁臉有些紅，悶悶道：“不踩了?！彼麆倓傉媸翘竽懥?，竟然白天就親青青，沒忍住……

    楚燈青走出好遠，見陳祁沒跟上來，問：“你又怎么啦？”

    陳祁說：“對不起哦，我剛剛又使壞了?！?/br>
    “你說那么大聲干嘛啦？”楚燈青走過來扯住他袖子往前走，“走了走了，還好這邊沒人，不然丟臉丟大了?！?/br>
    陳祁笑著任由楚燈青拉著走，兩人一直走到太陽西落。

    天邊最遠處是橘紅，由遠及近紅完了是灰、灰藍、藍、深藍，等夕陽落了，紅沒了，深藍開始蔓延，從頭頂一直侵占到天邊，沒多久，深藍就變作了黑。

    路燈亮起來，楚燈青走累了，走不動了。

    她靠在陳祁身上：“怎么辦，走不動了?！?/br>
    “走不動就不走了?！?/br>
    “不走怎么回去??？”

    “我背啊?！?/br>
    “你背得動？”

    “背得動?！?/br>
    陳祁半蹲下來：“上來啊，我背你?！?/br>
    “我真上來了哦?！?/br>
    “來吧?！?/br>
    楚燈青抱住陳祁的脖子，腿也夾住他腰。陳祁抬了她一把站了起來。

    “你要好好背哦，不可以晃來晃去?！背羟嗾f，“更不可以把我突然丟下?！?/br>
    “好，”陳祁說，“我會背得穩穩的。青青是不是困了？”

    “你知道啊?！?/br>
    “我當然知道，”陳祁悶笑出聲，“青青最愛睡，其次是吃吃喝喝，然后是錢，最后的最后，還有兩點點喜歡我。對不對？”

    “錯啦?！?/br>
    “哪錯啦？”

    “漏了一個?！?/br>
    “哦對，”陳祁笑得更大聲了，“其次是吃吃喝喝穿穿，還要穿漂亮衣服?！?/br>
    “我這么漂亮，不穿得漂漂亮亮很可惜誒?！?/br>
    “對對對，”陳祁贊同道，“青青最漂亮了。漂亮青青要穿漂亮衣服，還要住漂亮大房子，睡最漂亮的夢，做最漂亮的事，連喜歡人……都要喜歡身邊最漂亮的那一個。對不對？”

    “你夸我就好了，干嘛還夸你自己?！?/br>
    “你承認喜歡我啦?！标惼畋持羟喾€穩往前走。

    “我早就承認啦，”楚燈青說，“我才不是膽小鬼，喜歡一個人就要得到，就要擁有?！?/br>
    陳祁問：“那你擁有了還會丟掉嗎？”

    楚燈青犯了難，想了會兒說：“我怎么知道，我只負責過好現在，擁有現在的你。以后的我和以后的你，我可猜不準?！?/br>
    “以后的我也想被擁有?！标惼畹吐曊f，“青青你不要喜新厭舊哦?！?/br>
    “哎呀，煩，你穿越時空跟以后的我講吧。我可做不了她的主?！背羟嗾f著說著低落起來，“誰知道以后的我是怎樣的人，說不定會變得又胖又丑，還特別窮，只能住地下室里看蟑螂?！?/br>
    “不會的，”陳祁說，“不會的?！?/br>
    “你能保證啊?！?/br>
    “我保證?！?/br>
    “你騙我，”楚燈青失落地說，“你根本保證不了?！?/br>
    陳祁心情也低落起來，青青說得沒錯，他根本保證不了。他什么都沒有。

    “那我陪青青一起看蟑螂好不好？”陳祁說，“青青變胖了，我也變胖，青青丑了，我也要丑。青青住地下室，我跟著住地下室。我們永遠不分開，就算被人當過街老鼠，我們也可以做一對快樂的過街老鼠。好不好？”

    楚燈青不知道為什么鼻子酸了，她蹭了蹭陳祁的鬢角，低聲說：“不好?！?/br>
    “我要活得光鮮亮麗，我要活得漂漂亮亮，我要讓瞧不起我的人都高攀不上我?！背羟嗟吐涞卣f著，“我不要變老鼠，老鼠很臭的，還會被打。我被打夠了，我不想被打了?！?/br>
    “陳祁，”楚燈青語氣有些哽咽，“為什么我們一無所有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