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您怎么了？”

    說話的是一個圓臉小姑娘，穿著明月教徒眾的制服。她關切地詢問身旁陰沉著一張清麗小臉的少女。

    青禾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好的不得了，她的父母本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出了意外雙雙殞命，她一個沒什么勞動力的小孩就被主家趕了出去。所幸被心善的明月教神使收養，從此便成了明月教的一員。

    明月教讓她吃飽穿暖，如今她竟爭取到了在璃月圣女身邊侍奉的工作。圣女大人可比她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官家小姐和善太多了，看起來冷冷清清、冰雕似的玉人兒，脾氣卻極好，需要她伺候的地方也少。并且從未作出苛責侍女的事來。

    想到這兒，青禾又嘆了口氣。圣女大人如此良善之人，卻是個無法言語的天殘，真是上天不公。

    因著青禾的呼喚，宮離鶴收回了思緒。緩緩地搖了搖頭，示意青禾自己沒事。他提筆在桌上的宣紙寫下叁個字“去皇宮”，隨后站起身，在青禾不解的目光中披上狐皮大氅。

    打開明月塔頂層的隔門，屋外雪白的毛毯上，臥著一只油光水滑，渾身肥膘的黑白大貓。

    小花睡得正香，聽到開門聲，碩大的腦袋抬起，一對毛絨絨的虎耳抖了抖，湛藍的眼珠子轉動，聚焦在身前的白衣少女上。

    意識到這是誰之后，整只虎頓時興奮地彈起，喉間“呼嚕呼?！眴緜€不停，腦袋靠在少女的小腿上親昵地亂蹭。

    青禾跟在宮離鶴的身后，乍一見到這頭龐然大物，立刻驚懼地朝宮離鶴背后一縮，自覺地沒碰到對方的衣角。

    青禾探出一個頭，聲音顫抖，狐假虎威道：“小花，不得對圣女大人無禮！”

    白虎卻沒理她，一個勁地只管親近少女。宮離鶴無奈地抿唇，拍了拍小花的腦袋，伸手拿下掛在墻面上的一根細銀鏈，彎腰，在濃密虎毛中找到黑色的皮革項圈，熟練地扣上?；厣沓嗪厅c點頭，示意可以出門了。

    盡管青禾已經在圣女身邊待了多年，也知道小花是圣女的愛寵，對圣女十分溫馴，跟家犬沒什么兩樣也從未傷過人。

    可……可是小花到底是只老虎??！還是只成年期的雄虎！就算它平日里再怎么乖，那也是對圣女，她們這些侍女同它相處，甚至得不到這位爺一個施舍的眼神。

    青禾心中發怵，又瞅了瞅圣女手中那細細的鏈子，一看就起不到什么控制小花的作用。只要它想，完全可以把那鏈子扯成好幾段，或者直接拽著圣女走。

    可無論看多少次，青禾還是覺得驚奇。小花在圣女大人腳邊閑適耐心地走著，黑白色虎尾微微翹起，擋在她的身后。全然是一副保護的姿態，仿佛一條忠心耿耿的看家狗。

    小花邁著肥墩墩的步子，亦步亦趨的跟著宮離鶴走到一架掛著純白色宮鈴的馬車旁。

    宮離鶴率先踩著踏腳凳上去，小花仗著自己是高貴的貓科動物，沒管那個凳子。前爪搭在車輒上一蹬，想要直接跳上車，奈何身子實在太豐滿，后腿沒勾到車，一咕嚕滾了下來，差點撞到跟在后面的青禾。

    白虎愣愣地在雪地上翻了個身，青禾看它這樣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小花立刻不滿的低吼，青禾配合地瑟縮了下。宮離鶴彎唇，輕拍了下它的腦袋。

    白虎不滿地打了個響鼻，抖抖身上沾著的雪粒，濺了青禾一身，同樣也沾了點在少女潔白的狐裘上。小花兩只銅鈴大的虎霎時瞪圓了。

    反應過來自己的大逆不道，小花迅速狗腿地用舌頭舔了舔少女的掌心，再伸出腦袋，拿軟毛蹭去了自己的口水，動作分外熟練。

    青禾默默忍笑。宮離鶴又拍拍它，小花這才麻溜地踩凳上車。青禾進來之后放下車簾，車夫一揚馬鞭，啟程前往皇宮。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隨著皇帝“龍樺”的年歲漸長，太后手中的權柄也漸漸轉移到了她的手上。

    自此，真正的暴君紀年便在某一日悄悄開始了。

    當過一次皇帝的龍幼婳積累了大量經驗，熟練地“又一次”實行暴政。再加上自己這具身體也活不了幾年，龍幼婳信奉的教條唯有及時行樂，因此行事越發肆意恣睢。

    眾人只以為這少年帝王心性還未成熟，并且身患娘胎里帶出來的嚴重頭疾，這才令她成了個嗜血殘忍的魔王。

    上朝時，連丞相一派也漸漸不敢與之嗆聲。在他們眼中，“龍樺”一不高興了，是誰都殺得，毫不顧及對方家世背景，為龍朝的建樹有多少。

    有時一天內，太監們要清理好幾次金龍殿前染血的長階。

    一年前，龍朝同北方邊境的蠻夷人發生沖突。丞相黨主張求和，這位皇帝卻兩指一挑，派將領直接燒了人家的糧草。戰勢頓時如燎原烈火般一夜洶涌生長。

    面對蠻夷的挑釁，龍幼婳分毫不讓。這年，竟還突然宣布要親自領兵出征邊關。

    將士們的氣焰是漲了，可京中的朝臣卻分外抓狂。

    陛下，您可別忘了自己還是個藥罐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