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選拔的那一天，龍幼婳站在龍床前，看著床上整齊排成一溜兒，占據著整塊床尾的幾套衣服，皺眉沉吟了半天，才決定好要給宮離鶴穿上哪一件。

    隨后，她就和宮離鶴兵分兩路，出了皇宮。

    宮離鶴要成為圣女統領明月教，那就不該依附于任何一方勢力，自然也不能叫別人發現他成為圣女前與皇宮里的任何一人有關聯。

    至于成為圣女以后，他同龍椅上那位的關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龍幼婳出皇宮也不是要微服私訪，偷偷看“圣女101”的選拔現場，而是作為特邀嘉賓光明正大地坐在“導師席”。同樣的，“大粉”太后也會到場。

    為了顯示公平，龍幼婳還差人去邀請了她的對家，外祖父丞相。不過他并未到場，也不知道他是不信鬼神之說，還是對自己女兒所信仰的教派不屑一顧。

    龍幼婳和太后雖然身份尊貴，卻不會在明面上對選拔圣女的程序指手畫腳。

    圣女的具體人選應由明月教教眾“自行決定”，才能讓百姓更為信服，讓世家更沒有理由發難。

    明日教的力量，絕大多數都來源于百姓的支持。作為“圣女預備役”的宮離鶴自然也以民間女子的身份參賽最為合適。

    于是大比當日，各家千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香鬢影，金銀玉石不要錢似的往身上迭。圍觀的百姓們都看得眼花繚亂，幾個明月教的“導師”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直到宮離鶴壓軸出場。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頭戴幕籬，烏發挽成雙髻，掩映于白紗之下。娉婷裊娜，搖曳生姿。

    “她”緩步走來，白色衣袂隨微風翩然浮動，襟飄帶舞，

    渾身都是至純至柔的白，令一眾明月教徒眼前一亮。

    走至幾位“面試官”前方，行了個不算標準的禮。仔細觀察其行為舉止，判斷出她并不是世家貴胄，“面試官”們不由得更為滿意。

    小姑娘行禮之后，在面試官的示意下摘下了幕籬。一瞬間全場屏吸凝神，針落可聞。

    盡管只有坐在“導師席”的幾位貴人和“面試官”能看見她的正臉，留給圍觀群眾的僅是那驚鴻一瞥的側面，卻也能從中品出仙姿佚貌、風華絕代。

    作為宮族人的宮離鶴，他的容貌自是白璧無瑕。瓷白的肌膚與嫻靜的神情如神龕中供奉的玉像，停駐于松枝之上的白鶴。

    而她額間一粒似血的朱砂，純澈的藍眸盛放著一汪碧海青天。

    看到這一幕，“面試官”們差點驚叫出聲。那模樣，竟與他們所信奉的圣女大人一般無二！

    周圍靜得只余鳥雀啁啾。小姑娘似是不解為何如此之靜，纖長的睫羽眨了眨，那一刻仿佛畫卷上的神女蘇醒，佛龕中的玉像化形，松枝上的白鶴振翅欲飛。

    無邊神性籠罩降臨，眾人只覺得耳邊著了道似的回蕩著梵音仙樂，觀音持瓶，灑落一地霖霜寒露。

    ——這般效果自然是龍幼婳威脅系統開了外掛。

    看到一臉茫然無措的宮離鶴，龍幼婳輕咳一聲。

    這外掛開得貌似有點過了……？

    沒受影響，仿若置身事外的龍宮二人面面相覷，被這瑪麗蘇效果震得頭皮發麻。

    皇帝的一聲咳嗽，總算喚回了其中一個“面試官”的理智。他驚疑不定地把視線從面前的小姑娘身上移開，不敢再看一眼。用手肘捅了捅一旁還在發愣，負責記錄的面試官。

    那人這才回神，手中的筆尖已然在紙上滴落了一大片墨跡，先前寫的糊作一團，不作數了。

    他壓下心中動蕩，盡量放緩聲音問宮離鶴：“請問姑娘姓名、籍貫……”

    宮離鶴此時已戴好了幕籬，遮住了傾世容顏，圍觀群眾禁不住扼腕嘆息。

    卻見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搖搖頭，他們這才恍然大悟，這同神女一般的人兒竟是個啞的。

    “面試官”們眼底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而宮離鶴從袖中取出一張迭得齊整的信紙，展開其中便寫著他們所要了解的一切。

    字體風骨天成，接過信紙的那人又驚訝地問：“姑娘，這是您的墨寶？”

    見“她”點頭，“面試官”們心中的答案愈加堅定幾分。

    在真正的鳳鳥面前，再多的燕雀都是陪襯的注腳。

    這一局，“璃月姑娘”大獲全勝。

    ps：

    龍幼婳：可惡被他裝到了

    外貌描寫是語文老師看了都要框框捶我兩拳的程度（）

    ……

    宮離鶴“眾望所歸”地當上了明月教圣女，搬進了明月塔。其他競爭者們只能遺憾離場。

    這段時日，明月教徒眾可有的忙，他們要篆刻數版璃月圣女的畫像，挑出最為驚艷的一版作為復印原件，在最快的時間內傳播到全國各地的明月教據點。

    宮離鶴也被明月教的女性徒眾帶到教內，學習教中禮儀。

    龍幼婳與宮離鶴暫時分居兩地。

    她如今的身體已被蠱蟲縫縫補補得差不多了，無需像以前那般忍受整夜整夜的痛。離了宮離鶴倒是還可以適應。

    相較于龍幼婳的淡定，宮離鶴可就沒那么平靜了。身旁沒了相處多年的氣息，讓他無論如何也不得入眠。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在人還未所覺察之時就已悄悄融入骨血之中，分不開，離不得。

    同龍幼婳一樣，他那睡覺愛做噩夢的毛病也隨時日減輕了許多。

    大抵與宮族的傳承即將徹底融合有關，宮離鶴不知道自己還能接收多少，但那滿滿一缸承載著宮族才能與情感的記憶總算快見底了。

    為宮族報仇是他的宿命。宮離鶴也明白，他于自己的族親，或許只是一個盛放怨恨的容器罷了。

    他平生從未感受過親人給予的溫暖。在那一段深陷于幽冥地獄的日子里，人人難以自保，誰能有閑情顧慮一個孩子呢？

    宮離鶴唯一還算懷念的，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她是個被龍氏皇族逼瘋的，可憐的女人。

    盡管她大多數時候都用一種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他是什么令人惡心的東西。在讀取母親的記憶之后，宮離鶴知道了原因。

    她與被喂了烈性春藥的兄長媾合而生下了宮離鶴。每次她被那群太監帶走，過幾個時辰才帶著一身傷被送回來。

    那時的她既可憐又可怖，宮離鶴成為她崩碎情緒的宣泄口。掌摑、拉拽頭發、拳打腳踢和不斷祈禱，構成了宮離鶴八歲前生活的全部。龍幼婳是除母親之外僅有的會擁抱他的人。

    他祈禱自己終有一日能在睡夢中不再醒來，祈禱母親與宮族能夠獲得解脫。

    而如今宮離鶴不知他們是否解脫，卻心知肚明自己再也無法從仇恨中自由。

    他是被枷鎖桎梏靈魂的鳥，每一根羽毛都不是為自己而活。

    他該如何面對龍幼婳？用她拱手奉上的權利來抹滅她的姓氏嗎？

    ps：

    小婳：走反派的路讓反派無路可走（綁好人堵上嘴，遞刀）

    鶴寶：（刀捏緊緊，已經剁了一堆人了）怎么辦啊嗚嗚嗚嗚我要不要捅她啊嗚嗚嗚，老祖宗們你說句話啊倒是

    應該差不多快有車了（淺看一眼草稿）

    下集黑白豬咪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