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117節
這道細微的聲音,將孟循從思考中拉了出來。 他恩了聲,“今日大夫怎么說的?” 竹青一五一十的把他聽到的話盡數說了出來,除了大夫說的話,還有祝苡苡這一日來的情況。 聽完竹清的話,孟循微微晗首:“那就好?!?/br> 夜漸深了,孟循算著時候去了主屋的臥房。 平常祝苡苡都是這個時辰睡的,他此刻過去,應也不會有什么差別。 他想看她,又擔心她因為見著自己而生氣。思前想后,也就只能掐算著時間,去看她睡著后的模樣。 孟循不是第一次趁祝苡苡睡著的時候去看她,可這回卻有點不同,當他動作輕微,小心翼翼將門推開的時候,卻猝不及防,撞上祝苡苡那雙審視的眼。 他愣了片刻。 “……苡苡” 祝苡苡沒有睡,她穿著寢衣,身上連一件罩衫都沒有,就這么單薄的坐在外頭。 屋子里只有她一個,連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孟循眉心微蹙,他自然曉得是她不讓丫鬟過來,可也不該這么冷著自己。萬一受了風寒該怎么辦? 祝苡苡站了起來,“孟循,我有話要與你說?!?/br> “等會兒?!?/br> 祝苡苡皺眉。 “再等會兒?!?/br> 說完,他邁步走向里間,取了件披風替她穿上之后,蹙著的眉心才舒展開來。 “苡苡說罷?!?/br> 她有些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你何時才愿意讓我出府去?” “已經四個多月了,”她咬了咬牙,接著到,“你說讓我再等等,我已經等了這樣久,你說的那些外頭的風波,也該平靜了吧?!?/br> 祝苡苡以為,她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孟循應該正視她的話??膳c她預料的不同,孟循看向她的目光,反而愈發冷靜了。 “苡苡這樣想出去,是為什么?” 不等祝苡苡回答,他自顧自的開口:“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不讓你出去,也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經歷一次?!?/br> 她從前不會這樣。 在他們和離前,她也是日日待在家里,極少出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眸光微暗,扯著唇角,“因為穆延?” “一個自顧不暇的人,當然沒有精力來cao心額外的事情?!?/br> 他語氣清淡,她的心卻莫名一緊,“你什么意思?” “苡苡若當真這樣想見他,也不是不行?!?/br> 壓下心頭的叫囂,孟循繼而沉聲道:“半個月,至多再過半個月,我便讓你出去,讓你去見他?!?/br> 北狄戰事吃緊,將領的人選,不日便會有了答案。他相信,這個結果,他不用等太久。 他想看,她如此在意的人,會怎樣選擇? 第101章 晨光熹微, 天色還透著些許朦朧模糊。 祝苡苡在睡夢中側過身子,不小心撞到架子床的雕花圍欄。不輕不重的一聲響,她瞇著眼,在一片惺忪朦朧間輾轉醒來。 望著丁香色的帳頂, 她下意識抬手撫上自己的小腹, 上下輕輕摩挲。 出神之際, 外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祝苡苡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再抬頭, 便看見自外間進來的孟循。 她呆了片刻。 孟循似乎也未料到會恰巧與她目光撞上,更不會料到自己有機會能瞅見她恰巧睡醒的模樣。 一頭烏發懶懶的披在肩后, 鬢間的幾縷發絲微微翹起,臉頰像是施了一層薄薄的胭脂,唇邊有些許水色。 寢衣領口朝左敞開,露出了些白玉般的鎖骨。 她面上有些錯愕,轉瞬便擰起秀氣的小山眉, 像是氣孟循的唐突, 又像是惱自己醒來的不是時候。 坐正之后, 她將衣襟攏緊,“你進來做什么……” 聲音不算重, 隱隱藏著幾分局促與慌亂。 孟循牽唇笑了笑, “只是來看看苡苡醒了沒, 既然醒了,我叫雀兒進來伺候你更衣可好?” “換衣裳做什么?反正我也是成日待在這院子里面, 躺在床上與坐在屋子里,又或者是站在院子外的, 有什么區別?” 孟循早習慣了她這樣說話。 她惱他, 很少待他和顏悅色。但孟循卻覺得開心, 在他看來,至少她不是如曾經那樣對他冷冰冰的。 有憎厭與遷怒,才能說明她是在意他的,如果她連生氣都不愿意與他生氣了,那他再做什么,也是徒勞無功的。 “苡苡,我們今日要出去,我不是半月前答應過你要帶你出去,要帶你去見那人么?” 聽到“出去”的時候,祝苡苡稍有意外,再聽到孟循說,要帶她去見穆延時,那份意外隨之加深,轉而變成難以自抑的喜悅。 祝苡苡不自覺朝孟循的方向偏了幾分,“你是……當真的?” 孟循自然看出了她為何而喜,但這回,他難得的沒有因為她的在意穆延而郁猝,他微微頷首。 “自然沒有騙你,我與苡苡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當真的?!?/br> 祝苡苡面色一松,揚唇淺笑,“好,我更衣與你一道出去?!?/br> 孟循恩了聲,轉而退去了外間。 在等候祝苡苡梳妝更衣之際,孟循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心中仍有些許淡淡的不安。 前日夜里,他從衙門下值歸來,特意見了那位時常替祝苡苡請脈的大夫。 大夫是京城內外有名的婦科圣手,照料女子安胎養胎,最為得心應手。他這些時候,多番同那大夫問詢她的身子,那大夫應他也都是一樣的說辭。 “夫人這幾個月來,身子已經養得很好了,脈象平穩有力,氣色也不錯,是再好不過的了?!?/br> 聽到這番話,孟循仍未安心,他壓著眉,再次開口:“若是心緒起伏,喜悲輾轉……” 猶豫片刻,孟循換了說辭,“不會有意外?” 聽見孟循這樣的說法,大夫先是愣了片刻,隨后嘶了一聲,連連嘖舌,“夫人已經身懷有孕八個多月,也一向養得好,若真要遇上了什么意外……” 孟循聽到,面色沉了幾分,眉目間帶著幾分壓迫,繞是常與高門大戶打交道的胡大夫,也不由得縮了縮肩頭。 好一會兒過去,他才輕嘆一聲“若真要遇上了什么意外,保住孩子,應不是難事?!?/br> 哪知這句話一出口,孟循的臉色更冷了。 “那孩子是死是活我不在意,我讓你照顧苡苡,便是照顧她,她好,才能一切都好?!?/br> 胡大夫也沒想到,自己斟酌一番的話,居然像是觸怒了面前人的逆鱗一般,不僅沒讓面前這位大人心中的擔憂平靜下來,反倒給自己招惹了些不好抹平的麻煩。 額間浸出些細密的碎汗,胡大夫躬下身來,“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夫人自然是一切都好的?!?/br> “當真?” 這兩字說的極為平靜,孟循的一雙眼,卻在上下審視著他。 被這樣一雙眼盯著,胡大夫不免得驚起了一身的汗。 “……自然是真的?!?/br> 見孟循臉色沒有那樣難看了,胡大夫悄悄松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緊接著又補了一句,“大人您是知道的,我經手那樣多懷著身子的夫人,每一位都是好好的生產下來,沒有半分意外的?!?/br> 孟循仍舊用那雙眼淡淡的看著胡大夫,“真如你所說,就好?!?/br> 大夫說的話是一回事,實實在在經歷的又是另一回事,孟循從始至終就沒有打算全然相信胡大夫說的話。 他想再等等,等她平安生下了孩子之后,再帶她出府去。 可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她興許就見不了他想見的那個人了。 大軍三日后就要出發,穆延也隨之啟程。馬革裹尸還是衣錦還鄉,孟循無法預測。 但他知道,若是最壞的那個結果,她會怪他一輩子。 這個后果,他不愿承擔。 孟循斂了神情。 他稍稍抬眸,放眼望向院外的一片花草。 即便她不愿搭理自己擔著滿院的花草,她依舊照料得很好,天氣漸漸冷下來,院子里也依舊是一片繁榮昌盛。 這方小小的天地,是她在這所院子里最喜歡最珍視的。 孟循出神之際,祝苡苡緩步從內間出來。 她讓雀兒給自己挽了她與穆延初見時的發髻,簡單的同心髻上頭簪著幾只絨花,不算得華貴,只能說是有幾分清雅。 衣裳穿的,是水紅色的襖裙,上頭紋著海棠花,顏色極淺。原本這身衣裳腰口是要束著的,方能顯出緊窄的腰身??伤@時候懷著身子,只能將裙子松了再松。 祝苡苡從自己衣櫥里挑了許久,才挑了這身與那日初見是差不多顏色的衣裳。 看著銅鏡前的自己,祝苡苡牽唇笑了笑。 她都覺得素雅的打扮,卻偏偏入了穆延的眼。 不管怎么樣,她思前想后,也只想這樣穿了。 孟循回過頭來,便看見緩步上前的祝苡苡。 一雙水亮的杏仁,眼里藏著幾許抑制不住的欣喜。 孟循將手攏在袖中負于身后,“用過早食后,我們一道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