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45節
商販前頭的話,倒頗是吸引人,可后面那句就一兩銀子,即便是祝苡苡,也忍不住抖了抖眉頭。 她要是在徽州府城隨便買個手串,最多也就三四錢銀子,哪里需要一兩,即便是西洋傳來的稀罕貨,倒也不至于這樣貴吧。 不過這鐲子,倒確實是挺好看的,這樣的料子,她以前還沒見過呢。 她下意識多看了幾下,一雙水盈盈的杏仁眼添了幾分猶豫。 看出了她的猶豫,那商販又勸道:“這手串真不貴,要是在鋪子里買,約莫得好幾兩銀子呢,小娘子這要是錯過了,下次就未免有這個價了?!?/br> 抬眸瞥見了站在祝苡苡身后安靜如山的穆延,商販突然眼睛發亮,“既然姑娘喜歡,公子不如就替姑娘買了嘛,喜歡可是多難得的事兒,有時候,就是挑遍整個府城的攤子,也未免能挑到一件稱心如意的東西呢!” 穆延怔怔的看著商販,似乎是在考慮他的話。正當穆延打算下決斷的時候,一只手陡然伸了出來,將他拉開。 那只手柔軟白皙,分明沒什么力氣,可那只手挨著穆延,穆延便只剩下順從。 隨著她的力氣,穆延朝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下一刻,祝苡苡迎上穆延的一雙眼,翹著眉,小心認真的叮囑,“可不要被那人幾句話就騙了,再稀罕的料子,那樣一只沒什么做工的手串,也不值那個價,可曉得了?” 她剛才可是看出來了,穆延被他說的幾乎有些動心。 要不是穆延確實身手了得,祝苡苡都不怎么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就他這張臉,這樣單純的性子,是最容易被人騙的那種。 他不僅是個小災星,還是個小傻子。 她一雙杏仁眼倒映著點點微光,在朦朧的夜色中依舊神采奕奕,只是她眼中的那幾縷微不足道的光,在穆延看來,卻要比滿城的煙火更加好看。 愣了會兒,他抿著唇笑了笑,“jiejie喜歡的話,那便值得?!?/br> 他們兩兩相望,停步在來來去去的街道。 周遭有些吵,由遠及近的煙火聲,來來往往的談笑聲,販夫走卒的叫賣聲。 祝苡苡有些許的恍惚。 方才穆延的話,她聽著有些不太真切??伤劢敲忌业男?,她卻能看得分明。 穆延有著一雙純粹的眼睛,比祝苡苡見過最清澈的溪流還要干凈。她到現在也不明白,怎么穆延這么一個身世凄苦,父母雙亡的人,千里之外投奔來徽州親右的人,會長成這樣的模樣。 他包容適應著所有的不好,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怨天尤人,看不到半點不甘。他用身上那獨特的純粹,應對著他面臨的所有好與壞。 每當祝苡苡看見他的眼,她都會不經自問。 如果自己和他一樣,再沒有親人,這世間之大,只剩下自己一人,她會這樣嗎? 不會。 她害怕孤獨,害怕寂寞,遭受了這些,她大概會活不下去。僥幸活著了,也該是怨天尤人,憤世嫉俗,滿懷不甘。 想的多了祝苡苡有些恍神,她斂了神色,問:“穆延你方才說什么,我沒有聽清?!?/br> 穆延沒有半分拘泥,他緩緩開口:“我不懂料子那些,但我知道,只要喜歡便值得,jiejie喜歡那手串,那它就值得?!?/br> 看他那認真的模樣,祝苡苡兀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哪里的話,哪里有喜歡便值得的道理,你得想想我可是商人,商人,總要會衡量,會計較,不然的話,那大多時候,都是失去,沒有得到,那還怎么把生意做下去,恩?” 她雖然笑著,但眼睛里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自嘲。 穆延一直看著她,她眼底的情緒,他也看得分明,他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倏地一聲炸響傳來。 不只是祝苡苡和穆延,街道上的人都被這一聲嚇到,緊接著,他們抬頭看向漆黑的夜幕。 夜幕之上,絢爛多色的煙火綻放。 一片接著一片,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斷入耳。 “真漂亮啊,也就我們江寧,有這么好看的煙花了吧?” “那可不是,就算是在京城,都不一定能見到這樣好看的煙花呢!”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分絕不斷,穆延回過神來時,祝苡苡唇邊含著笑,抬頭看著絢爛多彩的夜空。 她這會兒的笑,直達眼底。 明麗的光映在穆延白皙如玉的臉上,他看著她發自心底的笑也不由得牽起唇角,與她一同開心著。 長橋的另一邊,孟循眼底面上一片郁色。 半刻鐘前,他便看見了祝苡苡。 他以為,那該是他們的巧和緣。 即便相隔千里,也能在另一處遇到,那便意味著,他們就該彼此糾纏永不分離。 直到孟循看見她身邊那礙眼的男人之前,他都是笑著的。 周遭的人來來往往的走動,孟循停步在長橋下,直直的看著祝苡苡。 好一會兒過去,那熱鬧的煙火放完,硝煙彌漫,雕像似的孟循才漸漸有了動作。 “墨石,去查,夫人身邊跟著的那個人是誰?!?/br> 他還沒有將他們和離的事情說出去。他隱而不發的目的是什么,便是想看看,少了他,沒有了他,她在群狼環伺的徽州府,該怎么待下去。 孟循設想了千百種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她身邊會多了個不該出現的人。 她是他的所有,能站在他身邊的,僅有他一人。 那人算是什么? 孟循冷著臉,徑直走過長橋,穿過人群朝祝苡苡過去。 手上提著一盒糕點的稚童,腳步歡快的在街上肆意跑竄。好不容易買到自己喜歡的糕點,他當然是開心的。 夜色迷茫,一個不注意,稚童將面前的人撞的一個趔趄。 稚童臉色一慌,連連賠禮。 落在穆延懷里的祝苡苡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不打緊的,下次小心些便好了?!?/br> 稚童松了口氣,轉身小心的離開了,這會兒是再也不敢跑了。 祝苡苡忍不住笑了出來。 “多謝了,要不是穆延你眼疾手快,我方才都得摔倒?!?/br> 穆延悄悄的牽著唇,在她的注視下,慢慢的將手收了回去。 祝苡苡站穩了身子,復又抬眸時,才注意到,面前一丈不遠處冷著臉的孟循。 她先是意外,而后又仔細想了想。 孟循如今是刑部郎中,又頗得看重,想必手上也有不少的事務,能讓他從京城來到江寧,必然又是什么案子。 畢竟曾經他們還未和離的時候,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孟循不時的便會有些外派的差事。 她看得孟循久了,不由得引起了穆延的注意。 穆延問她:“jiejie認識那人么?” 祝苡苡看向穆延笑了笑,“算認識吧,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不必在意?!?/br> 說完,她拉著穆延便要繞道而去。 第37章 孟循在朝祝苡苡的方向靠近時, 便設想好了該開口與她說些什么。 他該問她,怎么會有閑情雅致,來這江寧府中?又或者問她,在徽州府這兩月來, 過得如何? 孟循甚至想過, 祝苡苡那樣性子要強不服輸的人, 無論過得好與不好,面對他的詰問, 那都應該是強裝滿不在乎的模樣。 而他,只會從那強裝出來滿不在乎的臉上, 看出她的難處,品查出她這兩個月以來,離了他,所遇的艱辛。 孟循明白,他對祝苡苡, 向來沒有太強苛責的欲望。即便他再如何厭惡尖滑的商賈, 他也難以對她生出幾分牽連的意思。 以往他覺得, 他不該是這樣。 他不該被一個女子這般牽動,即便她是他的妻。 但他于他而言是一種折磨, 反反復復, 克制壓抑, 比他做任何事情,都要更難上一籌。 既然這般困難, 他便不做了。 他應是對她存著幾分喜歡的。 在他眼里,她和旁的女子, 總歸是不同的。 他可以不去計較祝佑當初的手段, 做她的支撐, 護著她祝家,一路安寧。 可在看到她眼底的漠然那刻,孟循原本的篤定,原本的猜想,全部被打亂。 尤其是在聽到她的那句話。 她說什么? 無關緊要,不必在意。 他是她的夫君,他們相伴相知的七年,盡管曾經的那些他都不再記得。但記不記得,那又何妨,那也是實實在在經歷過的事情,他不記得,她總會記得的。 她分明記得他們的過往。 可她怎么能說出那樣的話。 孟循心底莫名郁猝,失察之際,那三個字已經脫口而出。 “祝苡苡?!?/br> 祝苡苡腳步微頓。 她以為在這兒見著孟循,應該是偶然遇見。畢竟依照孟循那樣自傲的性子,她幾次三番不顧他顏面,將放妻書遞到他面前,他必然是厭極了她,哪里還會,特意跑來她面前。 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的孟循,骨子里都有著文人士大夫的那股驕矜。 祝苡苡又怎么會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明白,他叫住她做什么? 難不成,還真是有什么事嗎? 思慮片刻,祝苡苡松開了拉著穆延的手,扭頭看向孟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