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42節
“是因為那個宋盛清,還是因為那個鄭秋林?” 祝苡苡不自覺睜大了眼,“穆延……” “從酒樓回來,你就不開心了,你讓我幫你,聽你的話,可在那里,我卻沒有派上什么用場,如果是那兩個人,讓你生氣了,我可以去替你出氣……” “不用,”她擺了擺手,“和他們沒有關系?!?/br> 穆延再沒有說話,只低垂著頭,專注認真的看著她,他的眼睛干凈澄明,沒有摻絲毫的雜念,他想什么,便透過那雙顏色稍淺的眸子,一一傳遞出來。 即便有時候,穆延不說話,祝苡苡也大體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沉默了好久,久到穆延都以為,祝苡苡覺得他多管閑事,不愿搭理他。 他似乎幫不上她的忙。 認清了這一點,穆延心中的失落愈發清晰。 “穆延,你曉得嗎,我成過親了?!?/br> 寂靜的院中,她的聲音,落在穆延耳中尤為明晰。 他抿著唇,微微晗首,“我知道?!?/br> 在來祝家之前,他便打聽過徽州府城里有名的富紳之家。 她許多年前便成婚了,嫁給了當時的解元。 “前些時候,我們和離了,再不是什么高官夫人了,這件事情,知道的只有我和忍冬銀丹,現在多了一個你,我不敢和其他人說……” “為什么?” 這在穆延看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朝民風開放,和離再嫁的女子也比比皆是。 她這么好,和離了,也沒什么的。 就連他這樣的人,都有擺脫過去重新生活的機會,她當然也可以有。 祝苡苡笑了笑,她站了起來,“因為我怕,我沒什么本事,祝家也沒有旁的依靠,祝家家大業大,這些產業,有不少人都在眼紅,但為什么他們沒有動手,不是因為,我們祝家多么有本事,而是因為……” 她有些哽咽。 她不想承認這些,尤其是當著穆延的面。 他年紀小,心思又單純,哪里曉得這些生意場上的明規暗矩呢。 沒有倚仗的祝家,沒有靠山的祝家,隨時隨地,都能成為他人砧板上的魚rou。 她不能一時沖動,她必須得細細謀劃,給自己安排好退路。 以前她可能不清楚不明白這些,但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心思再單純的人,也不免得會受到熏染。 又更何況,她本來也不是什么清白良善的人。 “因為我那已經和離的前夫,他有些本事,顧忌著他,祝家才能在徽州府安安穩穩?!?/br> 穆延這會兒才明白了祝苡苡的意思。 “我是不是挺沒本事的,我若是個男子,不說科舉,若是也能同旁人一樣,謀劃個門道,現在哪里會這樣?!?/br> 祝家生意做得大,樹大招風的道理,祝苡苡明白。 穆延定定的看著她,“不是,jiejie很有本事?!?/br> 祝苡苡看他那認真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來,“我哪里有本事了?” “忍常人所不能忍,就是很有本事?!?/br> 這是穆將軍與他說過的話,穆延記得很清楚。 “既然有必要的話,那借著他的名聲又怎么樣?jiejie你不是也說了,會找其他的辦法?!?/br> 祝苡苡叱他,“我哪里說過這樣的話了?” 猶豫了會兒,穆延從懷里拿出上次祝苡苡送給他的那方帕子,送到她面前。 “那現在說也不遲?!?/br> “眼睛紅了,擦擦?!?/br> 祝苡苡愣了片刻,心頭陡然生出幾分暖意,興許那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但這與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她接過那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穆延你剛才叫我什么?” 聽見她的話,穆延啞然失聲,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jiejie……” 穆延以為,祝苡苡會生他的氣,覺得他太過僭越。 他只是她的護衛,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叫她小姐才對。 可她不是這樣說的。 抬著那雙泛紅的眼,她笑著道:“挺好聽的,下次就這樣叫吧?!?/br> 穆延有些許茫然,耳畔更是生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緋色。 緩了會兒,他輕聲道好。 第34章 北風卷地, 八月飛雪。 邊境的冬日,總來的特別快。風刮的快叫人眼睛都睜不開,穆延有些恍惚。 他也與隨軍的將士一般,等待著炊煙升起。 快到午時了, 正是吃飯的時候。 穆延和年紀同他一般的孩童, 在次所的灶房外玩耍。他向來安靜不多話, 與同齡的孩子總玩不到一處去,只能一個人默默坐在柳樹下, 等候著自己的娘親。 約莫過了去半個時辰,他總算等來了自己的娘親。 他咧著唇角, 捏著從集市上買來的珠花,腳步輕快地朝自己娘親走去。 而因忙完了手上的事務,一身輕快的女子,臉色卻兀的沉了下來。 她蹙著一雙秀麗的柳葉眉,“有什么事, 可是餓了, 餓了去庖廚找點吃的, 我累了,先去歇著了?!?/br> 說完, 女子轉身便離開了。 他呆呆看著女子, 捏著珠花的手松了又緊, 緊了又松,他想跟上去, 女子卻像是察覺到他的意圖似的,快步甩開了。 穆延心底涌出幾分失落, 他低垂著頭, 看著自己滿是黃沙的靴子, 又看了看手中的珠花。 他抿緊了唇,轉頭往庖廚去了。 可是他不餓,一點都吃不下。 他呆呆的看著那些大快朵頤的同齡人,自己面前碗里的吃食卻一點都沒用。 穆將軍剛從cao演場上回來,一進庖廚,就看見一下筷子都沒動的穆延。 他稍作思量,便知道是發生了什么。 穆延心性要比一般的同齡孩子沉穩不少,到底也只是個八歲的孩童,想什么念什么,大多都擺在明面上,一看便知。 他笑著坐在了穆延旁邊,穆延一見是穆將軍過來,原本沉著的臉也浮上一些笑。 “吃不下嗎,要是吃不下,就隨我一同去練練,累了,自然就餓了,怎樣?” 穆延抬著頭,一雙眼清澈澄明,“可穆將軍,您才剛剛從練武場上回來,還是先吃飯吧?!?/br> 沒等穆將軍在說些什么,他便低頭開始吃飯。 穆將軍抬手揉了揉他的額發,“好,那便聽延兒的,吃完了再去?!?/br> 視線漸漸迷亂,眼前的場景也變得模糊起來,穆延想要伸手去抓,卻又什么都沒有抓住。 最后,他只記得臨行前穆將軍交托他的話。 “延兒,你以后,只管自顧自開心的活,不要想以前的事情,隨心所欲,不受拘束,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br> 穆將軍說這話,北境正是漫天飛雪,抬手不見五指的時候。 但在穆延記憶中,穆將軍爽朗的笑卻依舊明晰。 他會和他說的一樣,隨心所欲,不受拘束,自顧自開心的活著,他會忘記那些前塵往事。 下一刻,場景變換,北境漫天的飛雪再也看不見。 他站在槐樹下,旁邊站著的是身姿綽約笑容璀璨的祝苡苡。 她剛剛替他手上上了藥,動作輕柔關切。 這于他而言,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傷。他從前在邊境的時候,受過的傷要比這嚴重的多,以至于這樣的疼痛,大多時候他都并不在意。 他們才見過幾面。 但見過的每一面,她都在幫他。 他好久好久都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善意了,或許對她而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換做另一個人,她也會這樣待他。 但穆延不愿去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現在很開心。 和穆將軍對他說過的一樣,他很開心,他好像也可以忘記那些過去了。 穆延睜眼醒來,入目的,是皎潔高懸的玉輪。 他唇角不自覺泛出些笑,想著近日來的事情,心情越發松快。 這趟去江寧,他會好好護著她的,他會盡到自己的職責。 * 距那日酒樓之事,已經過去了三日。 三日間,祝苡苡也未曾歇下來。手中的賬簿大多都已經理清,那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把那些產業好好的經營起來。 吳叔叔擅守成卻不善進取,即便原來,祝家是徽商商幫中的佼佼者,但這一年下來,卻也漸漸落了下風。祝苡苡不愿看到自己爹爹,辛苦半輩子cao勞的基業,便就這樣漸漸蕭條,她只得打起精神來。 或許是一脈相傳,她做事兒,多少和他爹爹有些相似。 他們徽州府地產不豐,做生意,也是指望這周遭的州府轉來倒去,予以牟利。蘇杭的絲綢,松江的布絹,這采買轉通,大多都落在他們徽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