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31節
“將你的路引拿過來?!?/br> 祝苡苡疑惑地看著他,并未有所動作。 韓子章聲音又沉了幾分,“路引拿來?!?/br> 祝苡苡雖不明白韓子章為什么要如此,但她也懂得看人眼色,她看得出來,這會兒要是不聽他的話,他必然會動怒。 祝苡苡將路引遞給他的同時,韓子章撩起腰帶上懸掛著的錦囊,而后將自己的印鑒從錦囊中取出,蓋在那路引之上。 他的聲音低沉,透著幾分冷意,“京衛指揮使司同知,給我記住了,我不會再說第三次?!?/br> 祝苡苡訥訥的接過那路引,心中不由的生出幾分飄忽的感覺。 察覺到韓子章銳利的目光,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躬身朝人道謝。 “多謝韓大人,出手相助,妾身不勝感激?!?/br> 韓子章嘁了聲,“虛偽?!?/br> 那聲音不算大,祝苡苡清楚的聽到了那兩個字。 但她這會兒也只當沒有聽見。 他收了目光,“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孤身一介弱質婦人,要回家,許多事情也得處處小心,徽州府山高水遠,你即便坐船,也記得一定要走官道?!?/br> 對于韓子章的叮囑,祝苡苡稍有意外,但他畢竟是好心,祝苡苡又是一陣感謝。 只是她仍舊覺得奇怪,登了船,思前想后,也沒探尋出個所以然來。 這位韓大人,為何要對她這樣好? 他們不過見面之交,她也沒做什么,又怎么引得這位韓大人多次出手相幫,難不成,是因為那位馮世子的緣故? 可他又不是那位馮世子真正喜歡的人,不過長得像罷了。 索性祝苡苡心思豁達,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這京城,若不出意外,她以后也不會再來了,這位韓大人,她今后也再見不著了。 再想到能夠順利出發,踏上回家的路程,祝苡苡霎時轉憂為喜。 京城到徽州府,船在這河道上約莫要駛上個十幾日的路程,快的話十日左右。但這十幾日的路程,他們倒也不是全程都待在船上,駛上個兩三天,到了一處港口之后,商船就會稍作停頓休整。 原本黑壓壓的一整片商船,漂泊了幾個港口之后,剩下同行的商船數,不足三只。 正值午時,祝苡苡搭乘的商船到了一處碼頭,鏢隊稍作休息,留些人看著船,剩下些人,則去了這處碼頭,采買東西。 祝苡苡是頭一回下船,鏢頭叮囑她一個時辰后務必及時趕回,叫她注意些安全。 她自是一一答應。 就如她出發前韓子章對她說的一般,她們一行三個弱質女流,處處得小心提防。 頭一日出發,她因為太過開心,所以穿衣打扮并有些不太顧及,格外艷麗靚麗,這樣太過招搖,易于引人注意,所以上了船之后,她便將頭上的珠飾全部取了下來,又換上了一套樸素的衣服。 但現在想來,這身素雅的衣服也不夠普通。 這趟下船,祝苡苡除了買些吃的之外,她還想買幾身粗布麻裙,以備不時之需。 鏢頭是與她說一時辰之內回來就可,但祝苡苡也就待了半個時辰不到。 這是趕回來的時候,她看見鏢頭似乎在和碼頭的漕工說些什么,看起來神情極為嚴肅。 祝苡苡瞧見,也不由得蹙起眉頭。 身邊與她一起下船的銀丹看見祝苡苡發呆,趕忙叫了她一句。 “小姐,我們上船吧?!?/br> 祝苡苡這才回過神來,說了聲好。 將采買來的東西稍稍收整后,祝苡苡走出后艙,想稍作休息,卻不想迎來剛才在外頭看見的鏢頭。 鏢頭拱手朝祝苡苡行了一禮,“祝小姐,我有些話要和你說?!?/br> 她心頭詫異,朝人笑了笑,“洪鏢頭但說無妨?!?/br> 鏢頭微微晗首,“我剛才下船的時候,去碼頭打聽了些消息,聽碼頭做事的漕工說,徽州府的碼頭已經被封了,走水路到不了那兒?!?/br> 祝苡苡心下微慌,面上卻仍是鎮定,“那洪鏢頭打算怎么辦?” “我們只能在徽州府前一個碼頭,停船靠岸,接下來改走陸路,走陸路的話,我與祝小姐便不能同路了?!?/br> 聞言,祝苡苡不由得低垂眉目,細細思索起來。 就她所知,徽州府前一個碼頭距離徽州府城約莫也就是兩個時辰的車程,若是能尋到腳力快些的馬車,興許還花不了這么長的時間。 片刻后,祝苡苡抬眸輕笑,朝洪鏢頭行了一禮,“多謝鏢頭告知,我曉得了?!?/br> 洪鏢頭恩了聲,隨即轉身離去。 祝苡苡一邊心底做著打算,一邊將這事告訴了忍冬和銀丹。 兩人雖面色各有異樣,心中各有憂慮,但也沒說什么,只是捏緊了了祝苡苡的手。 轉眼又過了兩天,商船停船靠岸,祝苡苡和洪鏢頭他們分道揚鑣。 她們換上了之前買的粗布麻裙,將頭發挽作普通婦人的發髻。因為在船上連日奔波,幾人臉色都各有憔悴,乍一眼看過去,確實不怎么引人注目。 碼頭旁,就有賃馬車的地方,只是因為她們動作稍稍慢了些,那些稍微好些的馬車都給別人賃走了。 剩下最后一架,連個頂蓋都沒有。 見祝苡苡面色猶豫,讓馬車行的人壓低了眉,擺了擺手,急聲催促,“到底租不租給句話,你要是不租,就別擋了我做生意,還有的是人要租?!?/br> 聽見他的話,銀丹氣得柳眉倒豎,當即便要呵斥他,只不過被身邊的忍冬拉著。 忍冬小聲提醒她,“這不是在徽州府,你脾氣收斂些?!?/br> 銀丹這才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祝苡苡思慮了片刻后,最后還是賃下了這輛無蓋的馬車。 倒也不是她脾氣好忍氣吞聲,確實就和這馬車行的人說的一樣,從這個碼頭停船靠岸的船有不少,周圍的車一輛輛減少,再拖下去,她們幾個人就得背著這些箱子去城里面找馬車。 見祝苡苡爽快的給了錢,之前擺出臭臉的那人頓時換了副笑臉,幫忙搬著行李上車,駕車走了。 在城里的時候還好,出了城,走起山路,這路上就顛簸了不少,似乎是前些時候才下過雨,松軟的泥土十分泥濘,走兩步就得顛一下。 趕了近一個時辰的車,走到山林間,天色突然黑的厲害,陰云密布,似有下雨的跡象。 林間山風呼嘯,竹林樹葉,簌簌作響,奇異的風聲,在這空曠的山路中飄蕩,顯得尤為攝人。 不說祝苡苡她們,就連著駕車的人也不免得有些慌忙。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要下雨……”他嘴里低聲道著,似乎不斷開口說話,能減少他心底的慌亂似的。 銀丹嫌他煩,“你能不能別說話了?!?/br> 車夫側過頭來,“你這小娘子也忒不講道理了些,還話都不讓人說了?” “天這么黑又陰風陣陣的,你吵著我心里煩!” 忍冬趕忙拉著銀丹,“好了好了,算了?!?/br> 車夫哼笑一聲,“吵著你心里煩,我還心里煩呢,就掙你這么幾個錢,還得陪著笑臉不成,天這么黑馬上就要下雨了,你信不信我就把你們幾個扔在這?” 他聽說,這條路偶爾會出現山賊,才將租車的價錢提了幾倍,卻沒想到這條路還是這么可怕。 要不下次,再將這價錢提一些好了。 他心里這樣想著,面上卻還要擺出一副祝苡苡她們占了自己莫大便宜的模樣。 銀丹聽了他的話,不由得瞪大了眼,心底也有些后怕,那威脅似的話不像是作假。 祝苡苡原本是不想同這勢力刻薄的車夫計較,可他幾次三番出言不遜,祝苡苡便實在惹不了。 她沉了臉,嘁了聲,“你要想這么做也可以試試看,到底是誰把誰扔下,我們是三個人,平時在村里做的也都是些體力活,就你這瘦弱的模樣,也不曉得經得起多少折騰?!?/br> 祝苡苡的話到真叫那車夫有些害怕,他個子生得不大,要只是一個村婦,他還奈何得了,可她們這三個人…… 雙拳也難敵四手啊…… 想到這里,他趕忙又賠起笑臉。 “我就開玩笑的嘛,你這小娘子怎么還認真起來了?!?/br> 他呵呵的笑著,祝苡苡卻還是板著臉,未同他玩笑。 “你只管駕車就好了,到了徽州府城,我自然會把剩下的車錢給你?!?/br> 車夫小心地打量著祝苡苡的臉色,見他不管怎么笑,她都還是那般冷著張臉,沒辦法,只得收回了目光。 卻不想這才片刻走神的功夫,竟險些撞上了前面一個黑黢黢的東西,他趕緊勒緊了韁繩。 祝苡苡她們猝不及防,都朝前趔趄了一下,撞到了馬車車板上。 祝苡苡頭磕著木板,疼得他倒抽一口氣。 看見祝苡苡磕到,銀丹氣急了,不由得斥到,“你這人怎么回事,車都不會駕了?” 車夫這會兒也不敢硬氣了,手顫顫抖抖的指著前面,“好像有個人?!?/br> 祝苡苡瞇著眼朝前看了看,確實像是有個人躺在路邊。 她朝車夫說道:“去看看怎么回事?!?/br> 車夫苦著臉,似乎有些不敢。 銀丹輕哼一聲,“你個大男人,難道還怕一個躺在路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見那車夫還在猶豫,沉默了許久的忍冬開口:“我和你一起去看?!?/br> 說罷,忍冬跳下了車,那車夫也下了車,將馬車牽了過去。 離著約莫有一尺,車夫仔細的打量了起來,躺在路邊的人。 一身獵戶打扮,蓬頭垢面,頭發半遮著臉看不清模樣。站著這么遠,身上還隱隱能聞到血腥味,這讓車夫不忍的皺起了眉頭。 車夫側過頭去,朝著祝苡苡開口:“應該是這村落附近的獵戶,說不定是上山打獵時受了傷,從這崖上跌下來?!?/br> 臨了他還補了句,“看著挺可憐的?!?/br> ?祝苡苡頗不理解的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可憐的?!?/br> 尤其是這話,從這勢利刻薄的車夫嘴里說出來。 那車夫嘆了一聲氣,緩緩開口:“這附近的幾個村落都窮得叮當響,大多年輕的都當壯丁去應征了,剩下一些,也沒什么謀生的手段,只能靠山吃山來著,來著荒山野嶺打獵,今天活得好好的,說不定轉眼明天就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