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世子火葬場了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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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云下意識朝姜知柳看去,見她遠山眉微蹙,眸中泛起憐憫,朝燁兒看了看,放下簾子。 馬車前,綠枝朝車內問了句什么,馬車徐徐啟動,方向是城外。 心跳驟然一停,陸行云胸口處似破了個大洞,冷風嗖嗖倒灌著。 原來那晚她是在訣別,訣別他,也訣別他們之前的情分。她當真恨透了他,恨到要帶著燁兒一聲不響地離開他? 他勒住韁繩,想追上去,剛走了一步,又停下了。他望著遠去的馬車,眸中泛起深切的痛色,漸漸籠起一團水霧。 她這么恨他,又怎么會想見他?縱然強追回來,于她也不過是牢籠...她本是天上自由翱翔的鴻雁,是他折了她的羽翼,拘在侯府。 這四年,她雖然笑著,卻再不似當初那樣生機勃勃了。 矗立良久,陸行云勒轉韁繩,回了陸府。見他突然回來,老侯爺兩人都不明所以,問他也不答話,只徑直回了翰海苑,將自己悶在房里。 直到傍晚,也不曾進過一滴水米。 “世子,陛下限你半個月趕到,如今已過了七八日,咱們還是早些出發吧!” 屋內靜默無聲。 “哎?!睍M眼嘆息,正要出去時,卻見不遠處,姜知柳抱著燁兒回來了,他且驚且喜,立即叫門:“世子,世子妃回來了!” “啪!” 茶杯摔碎的聲音響起,下一刻,房門已經打開,陸行云立在那里,望著抱著嬰兒的明麗女子漸行漸近,袖中的手一緊,眼眶赤紅。 只瞥了他一眼,姜知柳從他身旁徑直走過,面上平淡如水。 手顫了顫,陸行云轉過頭,喉嚨一滾,卻發不出半點聲息。 綠枝沒好氣道:“世子不是去南邊,怎么又回來了?” 陸行云沒有言語,只盯著姜知柳,她走到哪里視線便跟到哪里,片刻后,姜知柳進了里屋將燁兒放在搖籃里,拍了拍,正要轉身時,腰畔驟緊,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貼了上來。 “我以為...你真的走了...”他哽咽著,眼角泛起點點淚澤。 “世子多慮了?!?/br> 身前的女子怔了怔,輕輕推開他,雙眸平靜無波。 這樣的目光令陸行云心悸,從前她看他總是滿含情意,或含著淚紅著眼、或惱怒羞憤,但絕不會如此漠然。 他抿著唇,抬手想拂一拂她的臉頰,她卻避開了,眸光也冷了幾分。 “世子奉召前去辦案,還是早些出發吧?!?/br> “你...就這么希望我走嗎?”似有冷風從四肢百骸深入,體內的血變得冰涼緩慢,滲得胸口發寒。 姜知柳卻笑了,眼里含了絲譏諷:“若我不希望,你就會留下來嗎?” 眸中似駭浪翻涌起起伏伏,半晌,陸行云深吸了口氣,繃緊下頜:“若你不想,我便不走?!?/br> “那倒也是不必,你是個正直為民的好官,若我強留著你,倒是我的不是了?!?/br> 女子勾唇,眉梢眼角云淡風輕,絲毫不因他的話錯愕。 最后,陸行云還是決定留一夜再走,就在外間支了張小榻,湊合了一晚。只他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索性坐在凳子上,默默望著房門。 夜間,姜知柳起來哄了兩道燁兒,他鼓起勇氣推門進去,她卻看都不看一眼,哄好孩子后就躺著歇下了。 望著她若影若現的身影,夜色中他幽靜的眼眸難辨神色,只能看見他的背僵得筆直,最后輕輕關上門,回到外間坐下。 黎明時分,天色黑到極點,屋內的蠟燭卻亮了。 “綠枝,快起來,燁兒發燒了!” 伴著急促的腳步,門扉噶然而開,陸行云看到姜知柳只披了件外衣,懷里抱著燁兒,雙眼通紅,神色焦急。 他瞳孔一縮,立即奔過去,把燁兒搶過來。 “跟我走!” 記掛燁兒的安慰,姜知柳顧不得之前的恩怨,跟著他跑到后院,上了馬車。 “噠噠噠!” 死寂黑暗的街頭,陸行云揚鞭疾馳,馬車跑得飛快。透過飛揚的車簾,姜知柳望著燭光下他瘦削筆挺的身影,眸中泛起些許復雜。 片刻后,馬車停到一座宅邸前,陸行云匆匆敲開大門,守門人揉著眼睛,滿臉怨懟,知道他的身份后立即卑躬屈膝,領著他進去了。 片刻后,一位中年男子跑了過來,一邊系扣子,一邊打哈欠。 陸行云連忙迎上去,拱手道:“李太醫,深夜叨擾,實在過意不去,只犬子發熱了,請你一定要救救他?!?/br> “無妨,無妨,治病要緊?!?/br> 李太醫擺擺手,立即查看燁兒的情況,片刻后,凝重道:“小公子是風邪入體,這才起了熱癥,需得立即扎針用藥,耽擱不得?!?/br> 見此情形,姜知柳臉上一白,忽然跪下:“李太醫,燁兒才半歲,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世子妃言重了,救人治病是下官的職責,我一定會竭盡全力?!?/br> 李太醫立即扶起她,一旁陸行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李太醫是太醫院最資深的大夫,燁兒會沒事的?!?/br> “嗯?!?/br> 心下稍定,姜知柳抱著燁兒進了內室,由李太醫施針治病。只燁兒病勢洶洶,雖退了熱,不到一個時辰,又燒了起來。 看著他紅彤彤的小臉,姜知柳心疼的直掉淚,不停地用溫水擦拭他的身子退熱,陸行云看在眼里,也紅了眼眶,只能幫她端水倒水,摟著她的肩膀安慰。 這般折騰到早上,老侯爺和老夫人也過來了,見燁兒如此,也心疼不已。 到了下午,燁兒的病總算穩了些,他們這才回府,可剛回府又燒起來了,陸家只好又去請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 一番用藥,總算好點了。 忽然,小廝傳話,說御前太監前來傳御旨意。陸行云眉頭一跳,心里涌出不詳的預感。 御旨事關重大,陸家眾人都到了前廳,包括姜知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刑部尚書陸行云奉命南行調查貪墨一案,然卿滯留京城,玩忽職守,枉顧朕之恩旨,是為不忠。念卿素日勞苦功高、兢兢業業,故網開一面,敕令爾立即南行,不得有誤!” 拳頭一緊,陸行云蹙著劍眉,遲遲不接旨。 “快接呀!”老侯爺連忙督促,不料陸行云眸光一銳,忽然俯身拜倒:“微臣陸行云,謝陛下隆恩。只犬子病重,微臣身為人父,需留下來照看他,貪墨一案還請陛下另擇賢臣,一應罪責,待犬子康愈,微臣自去殿前請罪!” 御前太監眉頭一皺,面上難看極了。 老侯爺和老夫人也臉色大變,趕緊給他說好話,將他請到旁邊喝茶。 一旁,姜知柳見他如此,倒怔了怔。 片刻后,老侯爺二人將他們拉到偏廳,剛進去,老侯爺就狠狠扇了陸行云一耳光。 “孽障,你難道不知道抗旨的后果嗎?先你而去的兩任欽差,都因為瀆職不力,被貶到荒蠻之地,你這樣做,不僅要被貶職,恐怕再難復起??!” “孫兒知道?!?/br> 見他低著眉,神情堅決,老侯爺氣的臉色醬紫,一口氣喘不上差點暈過去。老夫人趕緊扶他坐下安撫,爾后望向姜知柳,神色凝重。 “知柳,我們都是作娘的,你的想法我很清楚??纱耸玛P系整個陸家的榮辱,你得顧全大局,勸勸行云??!” “祖母言重了?!苯鴱澊?,朝陸行云望去,面上笑意淺淡:“世子去不去,從來只在他,不在我?!?/br> 薄唇緊抿,陸行云眸中一揪,鄭重道:“我是不會去的?!?/br> “哎,孽障,都是孽障??!” 重重杵了杵拐杖,老夫人長嘆一聲,忽然跪到地上,蒼老的眼眸漸漸發紅:“行云,并非祖母不理解你們,只你祖父從一屆布衣,苦拼三十年,去了半條命才振下侯府這偌大家業?!?/br> “當年你父親英年早逝,你二叔、三叔又都不成器,他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眼看著你官至尚書,前途無量,他才放心安度晚年?!?/br> “你這一抗旨,不止是你,他這一生嘔心瀝血的成果都將付之一炬,你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嗎?”說著她老淚縱橫,喉嚨哽咽。 身形一僵,陸行云的手攥的發硬,眼底似巨浪掙扎翻涌,他轉頭看了看姜知柳,又看了看癱在椅子上的老侯爺,眼底漸紅。 他閉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氣,手也緩緩松開。 “我去,我去...”他面如死灰,眼角的淚無聲滑落。 見他終于松口,老夫人臉上一喜,連忙擦去眼淚。姜知柳將她扶起來,朝陸行云瞥了瞥,眸中泛起一絲嘆息,爾后轉頭,望向遙遠的天際。 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自打生子后,她就決定離開陸家,可她知道陸家是不會讓她帶燁兒走的,就讓綠枝把銀票存在城里一家當行,準備挑個時機,悄無聲息地離開。 此次陸行云南下,燁兒也大了,正是好時機,所以昨個兒她假裝尋常一般,帶著燁兒出府,不料在大街上卻看到那沒爹的孩子哭得很可憐,當時她看著燁兒可愛的臉龐,心里起了絲猶豫。 出城后,終究還是回來了,但她并未決定留下,只想再考量一段時間。方才陸行云為了燁兒抗旨,她還想著或許為了燁兒,她應該留下。 可惜,陸行云到底還是陸行云。 站在陸家和他的角度,他這樣選擇沒有錯,畢竟孩子沒了還能再生,陸家倒了就再難復起。 只她是燁兒的娘,燁兒還這么小,他最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他遮風擋雨的父親。 也好,現下這樣倒免得她為難了。 她勾了勾唇,橘色的夕陽映在她臉上,寧靜淡泊。 見她平靜得甚至連一絲失望也沒有,陸行云像是跌入幽深的谷底,輕飄飄的,踩不到實處。 他眸中閃過痛色,伸出手,試探著朝她手心探去。 低眉瞥了一眼,姜知柳面無波瀾地望向他。她沒有動,可只這一個眼神,他的手就僵住了,心口似有刺刀插入,他攥著手縮了回去。 “柳兒...”他眼底蘊起深深的歉疚與哀傷,喉嚨沙啞。 “山高水長,世子還是早些去吧?!?/br> 姜知柳往后退了一步,福了福,雙眸微彎,平淡疏離。 脊背一僵,陸行云手腳冰涼,下頜繃成線。 “那我去了,你和燁兒,保重...” 語畢,跟著老侯爺他們往前廳走去,走到轉角處,他回身朝姜知柳深深凝了一眼,這才默然離去。 之后,老侯爺給御前太監塞了幾錠金子,說了些好話,才把這事了結。陸行云這次回來沒有行囊,去翰海苑看了看燁兒,便離府了。 臨行前,他雖知道姜知柳不會來送他,依舊回頭望了幾次,最終喟然一嘆,離開了。 當天夜里,燁兒又燒了起來,身上還起了很多小紅疹,經太醫診斷是時疫,根源不明。時疫素來兇險,傳染性極強,陸府上下頓時人心惶惶,二房、三房都要求翰海苑的人搬出去。 老侯爺和老夫人雖不忍,可為了陸家五十幾口性命,只能讓姜知柳把燁兒帶去紫竹園安置,至于其他的下人都送去鄉下的莊子里觀察。